妙筆閣 > 不宋 > 274.嚴冉兒
  呂文德樵夫出身,靠著軍功發家,呂家才剛剛跨入大家族的門檻,底蘊有些單薄,還不是很了解百年世家的行事脈絡,對張家的作為自然是感到霧里看花。

  張家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張樞沒有說,呂師夔猜不透,卻不會去追問。

  不過呂師夔心里清楚,無論自己是否答應,張家都一定會把唐安安推上花魁寶座,畢竟人家是真正的‘主辦方’。

  若非張呂兩家有著相互利用的關系,張樞根本就沒必要和他打招呼。

  呂師夔只能點點頭,默然起身,“我去看看冉兒。”

  走入分配給錦繡樓的‘化妝間’,嚴冉兒正在往額頭貼著花鈿,見他來了,嫣然一笑。

  “還以為你失約不來了呢。”

  呂師夔滿眼深情,“君子一諾,怎能失信,為了你,便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

  “莫要哄嘴!說得好像要你命一般。”嚴冉兒假嗔,鳳眼微挑,“只不過讓你助我奪下花魁而已,對你來說,不是易如反掌么?”

  呂師夔溫柔道,“只要是你想要的,不管難易,我都會全力以赴。”

  “這還差不多!”嚴冉兒喜滋滋。

  隨即,呂師夔又略帶憂慮,“冉兒,這花榜奪魁并非全賴投花,姿容才藝也是重中之重,我倒不擔心你的實力,不過這評判人員卻不受我影響,而那唐安安盛名已久,又來勢洶洶,恐怕不好對付哦。”

  嚴冉兒努嘴,很不服氣道,“她也沒什么了不起,我若是在臨安,名氣一定不比她小!”

  “這是自然,在我心中,冉兒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呂師夔真誠無比。

  嚴冉兒自己卻顰眉,幽幽道,“姿容才藝我自是有信心比得過她,不過,她若是真尋到一首絕妙新詞,肯定會增色良多,那些評判自矜文人才士,最是吃這一套。”

  呂師夔訕訕,“便是我那幾首你沒看上,我不也另外找大家作的那幾首,你也不滿意么?”

  “我倒不是怪你,那幾首雖然也算佳作,不過和燕王殿下的比起來,還是差得太遠,那唐安安有底氣向綰綰叫板,總該也有差不多的新詞吧。”嚴冉兒有些悶悶不樂。

  呂師夔輕嘆,“這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詩詞可遇不可求,這方面我已經盡力了。”

  “本也沒指望你。”嚴冉兒剜了他一眼,隨后又目含憧憬,“要是能讓燕王殿下為我寫一首,那真是死了都值。”

  呂師夔臉色一黑,但轉瞬即逝,淡淡笑道,“我與殿下倒算相熟,若非如今他尚在養傷,我定要向他求肯一番,了了你這心愿。”

  “是么!?”嚴冉兒十分驚喜,轉著眼珠,“那你能帶我見見殿下么?”

  “哈哈,那自是沒問題,等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時間不多了,你還是先好好準備登臺吧。”

  呂師夔敷衍了幾句,便抽身離開。

  等他走遠,嚴冉兒塌下嘴角,臉上帶著不屑,喃喃自語,“哼,文不成武不就的繡花枕頭!要不是有幾個臭錢,老娘才懶得搭理……哎,沒有好詞,這花魁可就懸了……”

  這時,一個小丫鬟躡手躡腳走了進來。

  嚴冉兒沒好氣笑罵道,“你這是做賊么!”

  “娘子,小聲點。”丫鬟似乎很緊張,又有帶著興奮,遞出一方紙箋,“方才有人給奴奴的,說是燕王作的詞……”

  嚴冉兒眼中狐疑,卻一把搶過紙箋,展開一看,“平生不會相思……”

  才看一句,她便激動起來,“這,這,雖然是女子字跡,但這詞,這詞或許真是殿下所作。”

  “真的是真的?”丫鬟拍著小胸脯,“那就好,那就好,奴奴還以為那人是騙子呢,這下有了燕王的詞,花魁肯定就是娘子的了,沒人能搶走了!”

  “可是,燕王殿下怎會專門送詞給我呢?”

  驚喜之余,嚴冉兒又疑惑起來,想了一會,才有些恍然,“我知道了,哈哈,肯定是那唐安安大言不慚,說要挑戰綰綰,惹怒了殿下,所以要借我的手教訓她!”

  自以為想到了真相,嚴冉兒把紙箋捧在胸口,霞飛滿面,“原來,殿下竟然知道我,而且還很欣賞我,嗯,我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的,一定狠狠教訓唐安安那賤人!”

  接著她又一臉堅定,“我想好了,無論這次有沒有奪到花魁,明日我都要自贖,去侍奉殿下,哪怕是為奴為婢,那也是極好的!”

  “啊!?娘子,你不是答應了呂衙內么?”丫鬟又驚又懵。

  嚴冉兒滿是不以為然,“嘁…一個粗鄙武夫之子,斯文裝得再好,也比不上殿下一個腳趾蓋。”

  筵席中,趙孟啟莫名覺得腳趾有些癢,很有扣一扣的沖動。

  這時,顧青探頭過來對他耳語,“阿郎,底下人都查過來,園林內外都沒什么異常,不大可能有伏兵藏械,吃食水飲也檢查過,未見毒害。”

  趙孟啟并不意外,“我就說嘛,若用鴻門宴對付我,那主使者肯定都逃脫不了,我雖然招人恨,可還沒到令他們愿意魚死網破,同歸于盡的地步。”

  “阿郎此言,青不敢茍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請阿郎無論何時何地,都當以安全為重。”顧青語重心長。

  道理是這個道理,就怕有人罵我是最慫穿越者……

  趙孟啟自嘲一笑,“好啦,我自有分寸。”

  其實顧青心中也沒有表面那么緊張,畢竟除了一百多名皇城司暗探潛伏在四周保護外,還有東五班等禁衛隨時待命,只要看到信號,便能在一炷香時間內趕到。

  大多數帝王藏于深宮中,不敢輕易外出,也是無奈。

  因為只要出來了,不管是光明正大還是微服私行,都不得不動用大量警衛力量。

  宋朝無暴君,皇帝的生存環境相對好那么一點點,比較接地氣,基本不會被民間仇視,所以歷代官家出宮更輕易一些,不過也就徽宗視出宮為家常便飯,也沒聽說遇到過什么危險。

  倒是趙孟啟有些不一樣,這廝動了太多人的奶酪,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他立刻去死。

  似乎趙官家也意識到了這點,當初派來的一萬三衙禁軍,一直沒有召回,就留著保衛他。

  等趙孟啟和顧青說完話,邊上的趙菫就拽了拽他的袖子,指著席案上的吃食,“四哥,我餓了。”

  趙孟啟失笑,就見耿直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打著飽嗝,“六娘子,我嘗過了,味道都還很不錯的。”

  言下之意是說,沒吃出什么不對勁。

  試吃是趙孟啟親隨的必備任務,以往出行都是伍瓊干這活,今天算是輪到耿直了。

  趙菫聽完,也不在乎吃的是‘剩菜’,直接上手揀了顆蜜筍花兒送進嘴里,瞇著眼,一臉享受。

  此時,舞臺上傳來磬鐘之奏,表示決選演藝即將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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