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111章 在朝鮮,奴婢不是人。(5.2K)
  議和結束之后,秀貞與秀家一起去找了最上義光,就駒姬與秀久聯姻的事兒進行商議。

  最上義光見秀家都親自來了,哪里還有拒絕的道理,直接答應了下來。

  但是兩家聯姻的事兒至此還不能確立,因為還要得到秀吉的認可,岐阜與最上兩家的婚事才算成立。

  但是卡就卡在秀吉這里,在秀家與最上義光一同向秀吉提請之后,秀吉卻遲遲不給確認的答復,這其實已經是秀吉態度了。

  果不其然,幾日之后從大坂傳出消息,秀吉打算讓前田利家的七女千世嫁給小自己兩歲的秀久,兩家正式形成聯姻。

  而相對的,秀久與最上家之間的婚事則告吹了。

  這下整的秀家很尷尬,因為一開始最上義光是拒絕駒姬嫁給秀久的,是秀家親自上門求娶,人家義光才同意的。

  秀家無奈只能帶著禮物去拜訪了最上義光,向他正是道歉。但是最上義光對于這門婚事告吹并沒有感到絲毫的不悅,畢竟自己本來就不想這么早將女兒嫁出去。

  說實在的,這個前田千世還真是搶手。

  之前本來可能嫁給秀家,被秀吉否了之后又有黑田長政與系姬離婚來娶,后來又有德川家康為自己的四子松平忠吉求娶,最后被秀吉嫁給了秀久。

  這一世的織田信雄被秀吉打的很慘,就連德川家康都被秀家暴揍,秀吉對于兩家有著天然的壓制力。

  織田信雄因為不愿意轉封九州被秀吉直接改易,德川家嫡長子算是失去了一個可以作為助力的老丈人,這正是秀吉樂意看到的結果。

  再加上這一世豐臣秀勝沒有死在朝鮮戰場,秀吉自然沒有必要逼迫德川秀忠與織田信雄的女兒小姬離婚,再把阿江嫁過去。

  秀家是不會允許德川與前田兩家聯姻的,但是對于兩家還是比較尊重的。

  如今吹掉了兩家之間的聯姻,秀家自然要給出補償,他決定將自己的養女、大谷吉繼的女兒竹姬嫁給松平忠吉。

  歷史上這個女兒嫁給了真田信繁并為其生下了三女二子,是一位高產的母親。

  德川家康對于這門婚事當然是不滿意的,自己是什么身份,正三位大納言,東海道82萬石大大名。

  他大谷吉繼是什么身份,若狹小浜5萬石的小大名罷了,他的女兒憑什么嫁給自己的兒子。

  要是早知這樣的話,自己還不容讓這個兒子娶家中重臣的女兒,以此來鞏固家內的勢力來的收益大呢。

  隨著時間來到文祿四年(1595年),大明的公主和朝鮮的郡主紛紛嫁給了秀吉和秀次,來到日本宣讀旨意的明使和朝鮮使者向秀吉紛紛告辭,秀吉穿著明制郡王龍袍親自將他們送上了船。

  這個時候日本國內的政治格局顯得非常的奇怪,秀吉豐臣姓氏和關白的官職來自天皇的下賜。換句話說秀吉的統治日本的法理基礎來自天皇賜予。

  但是現在秀吉接受了明國日本國王的賜封,成為在大明登記在冊的外藩郡王。那么他統治日本的法理到底應該怎么算呢?

  眼下秀吉還有大勝明國的余威在,再加上豐臣家絕對的實力碾壓,下面的大名還不會有什么異樣的動作。

  不過萬一有一天秀吉不行了,那么他的繼承人還不能同時擁有兩個相互排斥的法理頭銜呢?

  當然,這一切已經不是秀家所關心的了,此刻的他在送妹妹嫁入細川家之后,便帶著秀貞統領2萬日軍護送臨海君和順和君返回朝鮮。

  這里2萬大軍的組成特別有趣,除了秀家及秀貞的5000人之外,還要求小早川秀秋領小早川眾3000人,吉川元長領吉川眾1000人,毛利秀元領毛利家軍隊5000人參陣。

  再加上秀家還要求德川秀忠領德川家5000人,黑田長政領的1000人,一齊湊出了此次出陣建州的2萬軍勢。

  有多次應對女真步兵的經驗,秀家要求各大名以每百人配30挺鐵炮的要求準備鐵炮,這樣的要求是史無前例的,也使得這2萬人擁有不同口徑的鐵炮總數達到了6000挺的恐怖規模。

  與順和君、臨海君一同返回的,還有當初被一齊押解到日本的黃赫等朝鮮貴族。

  在秀家來到朝鮮之前,所聽到的消息是小西行長等人從王京退出,但是對慶尚道加強了掌控。

  但是等秀家登錄釜山之后,卻被小西行長的家臣內藤如安告知,釜山以北已經為朝鮮國掌控,如今尚在日方控制中的,只有咸鏡道與江原道了。

  與在早有心里建設的秀家不同,聽到這個消息的小早川秀秋得吃驚訝,他對著內藤如安問道“明國豈能不守信用,說好了咸鏡道歸屬我們,他們怎么能讓朝鮮占了去?”

  對于小早川秀秋的質問,搞得包括內藤如安在內好多知情者尷尬不已。

  毛利秀元和吉川元長作為上次出陣朝鮮的成員,多少知道一些內情。

  至于德川秀忠,他對這事兒也有些好奇,之所以沒有開口詢問,單純是被自己的父親德川家康叮囑外出朝鮮的時候不要隨便發表意見罷了。

  秀家看到這番景象,頓時露出了吃瓜的表情,想要聽一聽內藤如安怎么替自己的領主解釋。

  誰知內藤如安還真的給出了理由“慶尚道確實劃給了我們日本,不過本國的百姓朝鮮需要帶走,為了防止出現紛爭,暫時將釜山、東來、蔚山等地以北的地區讓給朝鮮官員暫管。

  等將朝鮮百姓移走之后,我們將會遷徙日本人過來,到時候慶尚道就為我們所掌控了。”

  聽到這個如飲鴆止渴一般的理由,秀家直覺得好笑,但是也沒有心思在合理戳穿他,畢竟明-日-朝三國和平對于秀家和平發展是最重要的。

  眾人在富山休息了3日,緩解了渡海引起的身體不適之后打算再次啟程。

  作為先鋒的毛利秀元向秀家詢問接下來應該往哪里走,是轉道向西前往王京,還是直接向北北上咸鏡道。

  朝鮮的官員期望日軍可以走王京北上,他們表示明軍征討建州總督劉綎如今人就在遼陽,日軍可以與朝鮮軍一道北上聽候安排。

  但是秀家則以日朝去年尚在對戰,日軍再次兵臨王京恐引起騷亂為由拒絕了朝鮮官員的建議,秀家堅持要直接從慶尚道北上進入江原道。

  隨后朝鮮官員又向秀家提議,要讓臨海君和順和君回一趟王京,他們表示天朝明確說過兩位大君還是屬于朝鮮國君治下,應該到王京接受冊封。

  對于這一請求,兩位傻王子及他們的幕僚是非常贊同的,但是依舊被秀家言辭拒絕。

  秀家表示兩道久無君上,期盼兩位大君君臨久矣,如今應該盡快回歸本道鎮守。至于冊封的事兒,朝鮮王遣官員下旨,兩位王子遙領即可。

  開玩笑,兩位王子是日本手中最重要的棋子,是日本插手咸鏡道和江原道唯一的法理憑證,怎么看來能這么輕易的就將牌送出去。

  至于朝鮮王李昖和朝鮮官員心里在想什么小九九秀家還不清楚嗎?

  不外乎把人騙回來之后軟禁在漢陽,大君的封號照給但是絕對不準許他們前往兩道之國之類的罷了。

  朝鮮官員見秀家死不松口也是無奈,只能跟隨秀家一路北上往江原道而去了。

  其實在去年明軍建立優勢之后,朝鮮軍重新整頓之下對兩道發動過兩次攻勢,不過都被花房正幸和豐臣秀貞擊退。

  如今秀家帶著2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向兩道而去,路上的朝鮮軍隊根本沒有敢于阻擋的存在。

  等到了慶尚道和江原道交界處的平海縣,秀家冷不丁的向兩位王子問道“兩位殿下之國之后應該怎么治理領地呢?”

  臨海君答道“當勤政愛民,以仁治政。”

  順和君則答道“當事實征詢家宰的意見,詢問百姓的民意。”

  要知道兩位在朝鮮的歷史上可都是以性格暴虐著稱的,但是卻說出了與歷史上對他們描述大相徑庭的答復。

  不過會看一下歷史上對他們記錄,順和君作為庶長子,是在胞弟光海君繼位之后才因為私藏軍器、陰養死士、密謀篡位、私攜武器入宮等四條逆反罪名,剝奪爵位,流配外地。翌年光海君密令李廷彪將其殺死。

  只屬于臨海君對于其暴虐的記載也不過是強奪人田和家奴罷了,這對于朝鮮的貴族來說都不算是個事兒。

  別說是朝鮮王子了,就算是普通的兩班貴族又有哪個不侵奪百姓田產的呢?

  從后世看來,這些罪名更像是光海君強安給這兩位對自己繼承權有威脅的兄弟的。

  秀家對于這樣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他直接點名主題問道“你們不再的這三年,兩道百姓自治得體,原本這里的官員都被趕了回去。

  你們到了兩道之后,又要如何安排處置這兩道現在的官員和體系呢?”

  聽到這個問題,臨海君馬上表態道“我當蕭規曹隨,繼續遵照現有的制度行事。”

  秀家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秀家在掌控兩道的這兩天中,在扶持兩道本地的寒門勢力成為新的統治階級的同時,也在派部分日本人到兩道擔任重要的軍事官員崗位。

  現在兩位大君回到了國內,那么這些官員會被怎么安排是很值得秀家關注的。

  畢竟在不久之后,日軍即將全面撤出兩道,這樣一來秀家對兩道的影響全靠這些被自己提拔的寒門和轉封去兩道的日本武士了。

  原本順和君還想說,自己會努力平衡好兩個民族的官員。但是看著自己的兄長說出這么恭順的話語,害怕自己失去對江原道統治權的順和君也趕緊表態道“孩兒當學當年漢獻帝垂拱而治故事,將國事皆托付與國相耳。”

  順和君的話引起在一旁朝鮮官員的不滿,他對著順和郡罵道“李??你是王上的兒子,為什么要對著倭寇這般卑躬屈膝,口稱賊寇為父,你安的什么心?”

  在這個時候,江原道南端臨海有一個小尾巴,分別是蔚珍郡和平海郡,在后世、朝鮮韓國分治之后,兩國對自己的行政區劃進行了變更,這兩郡才被劃歸慶尚道治下。

  而由于之前花房正幸和加藤清正將主力調到北方應對女真,使得這條小尾巴被朝鮮義兵收復,如今兩郡在法理上雖然依舊屬于江原道,實際是歸于朝鮮王朝統治下的。

  面對自己父親臣屬的質問,臨海君臉上好不難受,他有些尷尬的看向秀家悻悻的笑了笑。

  秀家也不糾結他們說的三兩句話,甚至對于兩位王子作出的承諾是一個字都不信的,畢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并不是明國人的專屬。

  “順和君誤會了,你是朝鮮王的臣屬,怎么能對我以‘臣’相稱呢?不過你兄長說的很對,在處理國政的事情上,多聽聽國相重臣的絕對不會犯錯。”

  說罷秀家也不理會其他,帶著隊伍繼續上路。

  等來到邊境重鎮江陵,這里是江原道中“江”字的由來,是朝鮮江陵大都督府所在地。

  由于這里是地形多山地切臨海的緣故,這里實際上是實行軍屯軍管的,這一點從其與一邊原州牧/忠州牧不同的稱呼也可以看出。

  到了江陵就到了臨海君江原國的國都了。

  其實江原道的治所是在緊挨著京畿道和忠清道的原州,但是這里距離朝鮮王國核心的領地王京、忠州實在太近了。

  讓臨海君到原州去坐鎮,很難阻斷朝鮮朝廷對他的影響。相反江陵臨海,也是江原道少有的深水港,秀家可以通過海船遠程控制。

  因此在秀家的統治之下,原州和江陵的治理模式發生了對調,原州、春川、鐵原三城成了江原道抵御朝鮮的前線軍事堡壘,而江陵反而成了經濟和政治中心。

  花房正幸任命的江州府使劉慶春帶著江原道大小官員在城外迎候自己新的君主到來,在城內還安排了大量的百姓列道歡迎。

  看著堆著笑臉的江原國官員,與臨海君一同被帶去日本的黃赫非常鄙夷。

  他在晚宴上趁著劉慶春來敬酒的功夫,堆著劉慶春質問道“劉大人是朝鮮的百姓吧,身上流淌的是朝鮮熱人的血液,為什么會為倭賊做事。”

  黃赫質問劉慶春的聲音不小,引起周圍幾桌人的注意,他們大部分都是日本人提拔上來的官員,面對黃赫的質問確實感到不知道如何回答,紛紛將目光看向他們的大老江陵府使劉慶春。

  這邊突然的安靜自然引起了周圍的注意,連帶著主桌的秀家一群人也將目光看向這里。

  在聽到下面人傳來那邊發生的情況之后,秀家也很好奇這個被花房正幸任命的江陵府使會怎么回答黃赫這么刁鉆的問題。

  劉慶春一開始也確實被黃赫問懵了,我們好吃好喝的供給你,你居然反過來拆起我的臺了?

  但是很快他冷靜下來對著黃赫說道“我是春川兩班出身,家父是當年納糧捐的武班職。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家即便已經是兩班貴族了,在周圍依舊被人看不起。

  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我,要用功讀書,將來考上功名才能將自己的兩班的身份做正。

  父親曾經想要再為母親捐一個兩班出來,可是被當初的府使大人拒絕了。他當時嘲弄的對著我和父親說道‘狗腿子富貴一代也就罷了,豈能妄想長盛不墜乎?’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不能獲得兩班貴族的身份,即便參加了府試也都被那些兩班貴族們擠掉了名額。

  因為我的母親不是兩班,如果我考不上功名,我便不能獲得兩班的身份,我就重新成為你們這些兩班大人們的奴婢。

  而在朝鮮,奴婢算不得人的,那更別提什么人權了。不管現在家中有多少產業,到頭來都逃不過被你們這群人侵占的結果。

  日軍入侵江原道的時候,我也與很多人一樣參與到義兵中去。可是朝鮮的大人們總把我們在前方拼殺的功勛功勛算到了自己的頭上,再把剩下湯分給那些寸功未立的兩班子弟們。

  請問黃大人,像我這樣飽讀圣賢書又知兵事的人,要怎么樣才能獲得朝鮮朝鮮的認可。我不求封侯拜相,只求可以有一官半職、牧守一方。

  這一切朝鮮朝廷都不會給我,不論我讀了多少的書,到頭來僅因為我母親是奴婢的身份就不會被上官批核。

  而這一切,日本人可以給我。他們不以我出生卑鄙就看不起我,不會因為我曾經參與義兵就猜忌于我,使得坐到了將領府使的位置上。”

  說罷他用手指了一圈繼續說道“我最起碼父親還是一個兩班,即便是一個捐出來的兩班,在我這一生尚且活的尚可。

  在座的諸位中有不少同僚過去就是奴婢出身,以奴婢的身份活了大半輩子,你們說在朝鮮的朝廷中你們會有今天的日子嗎?”

  這時一名身穿綠袍的官員哭泣著說道“豈會有這樣的日子,屬下連想都不敢想啊。”

  劉慶春指著這名官員對著黃赫說道“此人喚作‘邊允齊’,因為善于治理田畝,被原州邊氏任命為莊頭。說的好聽是莊頭,還不是邊氏隨意欺辱的奴婢嗎?

  既要被上面的兩班老爺欺辱,又要被下面的村民怨恨。最后若是引起民變,他將是第一個被扔出來頂罪之人,而真正禍害百姓的兩班老爺們卻沒有絲毫的懲處,他們甚至不會有絲毫的內疚。

  這就是你口中,要我們敬愛的朝鮮朝廷,我請問黃大人...黃貴使...這樣的朝廷你讓我們如何愛的起來呢?”

  劉慶春的話引起了周圍許多官員的附和,一時之間竟然將黃赫等人逼問的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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