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七十二章 壬辰倭亂(五)保寧之戰和珍島水戰(李舜臣初敗)(5.2K)
  天成20年(1592年)4月18日一早,在公州修整一日的第四軍團從公州拔營,真田信幸作為后詰負責押送4000多俘虜前往保寧,其他萬余人先行一步,預計用1日的功夫抵達。

  從公州去保寧的時間肯定要比從溫陽前往保寧要快的多,因此盡管在公州修整了1日,花房正幸所部還是比李洸提早半日功夫抵達保寧,但是他們還是慢了半部。

  還記得16日早溫陽開城時候,殺害同僚通東門奪門而出的水軍萬戶嗎?

  他帶著麾下水軍從東門而出,直接一熘煙就跑去了保寧,會和那里的水軍合兵3000人,駕駛著船只北上尋王架去了。

  他是不敢回全羅道去的,他的上司可是全羅道水軍右節度使李舜臣,其治軍甚嚴,殺害同僚叛逃的罪責,給他兩條命都不夠砍的。

  他本就與李舜臣不睦,當初他與李舜臣同在李??麾下為將時候,兩人就多次爆發沖突。

  自己的群山浦是整個全羅右道水軍缺額最厲害的萬戶,后來李舜臣成了自己的上司,自己就多次被他針對。

  此次李洸征辟水軍從軍,自己就是想要碰碰運氣,萬一立下軍功或許可以從李舜臣麾下獨立出去。

  誰承想北面戰況這么危機,1個月不到的功夫王京居然都丟了。

  他打算北上去找王架碰碰運氣,聽王京來的官員說,現在王駕那邊缺少兵丁,如今會和忠清道水軍合計4000人,也算是一只不小的軍事力量了。

  因此當花房正幸抵達保寧的時候,這里可以行動的船只早就被這個萬戶和保寧水軍開走了,秀家此前想要搶奪朝鮮水軍船只的計劃落空了。

  好在在南方的舒川浦和馬梁浦水營搶來了十幾艘船只,不過都是中小型艦船,只能用于平時巡江所用。

  有余時間已晚,花房正幸便全軍在此修整一日,并派人向南通知在濟州島等待的船隊北上接收俘虜。

  他們不可能在保寧待太久,大概修整一日之后留下部分兵力看守俘虜,大部分兵力還是要北上江原道的。

  然而在第二天一早就有探子來報,北方有一對朝鮮軍南下,看裝備像是前幾日公州北逃的那隊。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聽到這個消息的豐臣秀貞想到。

  隨即與花房正幸商議之后覺得如今我方兵力占優,完全可以野戰破敵。

  隨即留下巖城利隆配合奧羽諸大名千余眾,其他9000余人出城去城東山口列陣。

  保寧城的動靜瞞不過軍心安定下來的李洸,他很快就從自己的探子這邊獲得了保寧城為日寇所占的消息。

  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全羅道是否還為朝鮮所有?”

  可是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并不多,轉眼之間就看到拐角處旌旗濤濤,日軍浩浩蕩蕩的向自己開來。

  禁軍出身的忠清道監營統制金一浩看出了一旁李洸的猶豫,對著李洸建議道“賊眾勢大,我方恐不能敵,然此刻若退,我等恐不存矣。如今當勇者無前,向死而生矣。”….李洸受其鼓舞,當即下令各軍列陣,準備與日軍作戰。

  可是在兵員素質和人數都不占優勢的情況下,朝鮮軍又怎么可能取勝呢?

  如忠州之戰一樣,在鐵炮和箭羽的招呼下,又是兩翼的府兵和輔助兵團先行潰敗。

  作為中間主攻的岡家利所部,集合了花房正幸手中所有的鐵炮,合計500余挺,對著對面中陣的監營兵就一個勁的放炮。

  尋常工匠和鐵炮很難穿透棉甲,不過監營兵身上的棉甲可不一樣。

  本來就是外放的邊緣兵團,給你一套甲胃已經很不錯了,你還好意思問工曹這甲的質量怎么這么差?

  你還想不想當兵吃皇糧了?

  東北亞儒家文化圈的官僚們在從軍備工程上卡油這一點都一樣,千百年的武備廢弛,東西樣子看著不錯就行了,你還真拿去打仗啊?

  因此盡管監營兵身上穿著棉甲,可是依舊有不少士兵中彈倒地,有些把總、百戶身上的棉甲還算不錯,居然身中數槍而不倒依舊再向日軍沖鋒。

  但是就算這群監營兵再英勇,兩翼的戰友都跑了自己還打個什么勁?

  前幾日的忠州之戰,8000禁軍實際戰死的不過數百人,大部分都是因為左右潰散之后跟著一起跑了。

  今日保寧之戰的局面完全是忠州之戰的復刻,雙方明明才剛剛短兵相接,左翼便一觸即潰。

  右翼稍加抵抗片刻,在丟下百十具尸體之后也向后崩逃,說到底軍人的膽氣散了,這一仗就很難拿下來。

  若是有后來朝鮮義兵的勇氣,再加上有禁軍的武備,那又哪里是日軍可以輕松對付的呢?

  花房正幸本以為會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誰承想又是這么虎頭蛇尾,敵軍潰逃之后又開始了漫山遍野捉兔子的游戲。

  有所區別的是,中軍監營兵依舊保持了一定的戰斗力,有部分監營兵再被追上后敢于反擊。

  花房正幸從保寧北追20里,俘虜1600人余人而還,其中監營兵被俘虜300余人。

  戰場尸體統計一共斬首300余級,中軍監營兵貢獻了一半,左右府兵幾乎一觸即潰,兩邊合起來死了百十個就潰了。

  花房正幸與豐臣秀貞收兵回到保寧,計劃明日留下香西佳清所部1500人看押在這兒的6000俘虜,其余人繼續北上經洪州、德山前往平澤,在平澤渡過安城川進入京畿道。

  可是天色剛剛暗澹下來不久,就聽到外面有人呼喚,居然是豐春家水軍統領津井左郞兵衛和湯淺九郎兵衛。

  兩人的臉上都帶著煙火氣和血跡,但是卻又帶著一絲興奮。

  這倆人分別擔任豐春家手中唯二的兩艘卡拉克帆船的船頭,日常擔任琉球貿易的船只使用。

  對于這兩艘船的事,豐春家內部知道的人也很少,花房正幸恰是其中之一,但是見到兩人到來,他依舊表示出了好奇“你們兩個怎么也來了?”….津井左郞兵衛兵衛答道“主公害怕濟州水軍船力不足,恐為朝鮮水軍所破,因此特命我等放棄琉球貿易集合濟州島護衛,必要的時候也可以作為轉運貨物的船只。”

  “我們根據主公的計劃預計在4月中下旬封鎖保寧港,不讓忠清道水軍出海。

  但是在北上珍島的時候遇到了一只朝鮮船隊,共計戰船數十艘。我方只有卡拉克船2艘,福船4艘,安宅船6艘,關船15艘,其他都是臨時協調出來商船。”

  “能勢又五郎大人命令10艘關船繼續引領商船北行,其他戰船列陣迎敵,我們在珍島附近打了一場打仗,擊沉朝鮮戰船8艘,俘虜1艘,擊退擊傷十余艘。”

  “你們在珍島作戰了?”花房正幸聽到這個消息大驚失色的說道。

  珍島就在全羅道右水營邊上,這里可是秀家此前所說的朝鮮名將李舜臣的地盤,如果所料不錯的話,能勢賴吉他們遇上的應該是李舜臣的水軍部隊了。

  這個時候有一個問題在花房正幸心中泛起了滴咕“這個就是朝鮮名將嗎?”他不禁對李舜臣的真實能力產生了懷疑。

  他向兩人求證道“這么說你們與朝鮮水軍展開了炮戰咯?”

  “什么?炮戰?”兩人聽聞之后對視一眼哈哈大笑道“倒是有兩艘船只船頭按著火炮,不過射程射速都不急我等。”

  湯淺九郎兵衛說道:“再說這么多艘戰船,就兩艘船只上面按著火炮頂什么用?我的備前丸一側便有兩層大中小火炮16門,哈哈哈~!”

  聽到對面的朝鮮船隊確實有火炮存在,花房正幸的心安定了許多,看來確實是李舜臣所部不假了。

  這個時代的朝鮮、日本水軍并沒有重視起火炮的作用,是李舜臣將火炮搬上了船只。

  后來發現把炮搬上船只并不完美,因此在1592年3月設計出了第一艘龜船。

  更具歷史上的記載,在玉浦海戰時候,李舜臣會和李億祺所部集合了板屋船24艘、夾板船(夾船)15艘、鮑作船46艘和1艘龜船擊破了日本水軍16艘戰船,取得了朝鮮水軍第一次大捷。

  所謂的板屋船是朝鮮主力的大型軍船,也是李舜臣第一次將火炮搬上了板屋船,使得朝鮮水軍具備了火炮射擊的能力。

  夾板船是中型的通用船舶,主要任務是運送兵員。夾板船(或夾船)的名字來源于用板夾著的結構。

  鮑作船是平時征發作為漁船使用的小船,沒有特別的戰斗能力,但是速度很快,戰時用于偵察和聯絡等雜事。

  花房正幸努力的思索著秀家出陣前與自己說的內容,可是年紀大了實在想不起來,總之現在己方艦隊大勝朝鮮水師就對。

  事實上確實如他所想的,歷史在這里有了偏移,李舜臣本來打算出珍島與全羅道左水使李億祺會和,去慶尚道支援元均。

  可是此次征朝日軍提前了大半個月,歷史上龜船下水之后就面臨很多問題,李舜臣利用2個月的時間修補船只這才使得其能在5月出戰。….這一世龜船不能出戰,所帶船只不過是常規朝鮮艦船罷了,其中板屋船有8艘夾板船2艘鮑作船15艘。

  其中兩艘夾板船上裝有火炮,這是他此戰的致勝奇寶。

  但是誰知船隊剛剛出水營路過珍島的時候,竟然和能勢賴吉率領的豐春水軍迎頭撞上。

  若是尋常的日本水軍還則罷了,穿上最多也就十幾挺鐵炮配合幾十張弓箭遠射罷了。

  可是秀家是出了名的獲利之上主義者,關船不方便安置火炮也就罷了,4艘福船各自安置9門火炮,左右各4門,正前再放一門。

  日本船底部不穩,本來就是小船抗高樓,因此只再安宅船前方安置火炮一門。

  秀家這邊的安宅船就是李舜臣手中裝備火炮的板屋船配置了,更別說還有福船和卡拉克帆船。

  戰斗幾乎是一面倒的,火炮一輪齊射之下,對面的板屋船就損毀了大半。部分鮑作船想要借用靈活的身體穿插接近豐春家的大船,卻都被游曳在周圍的關船攔下。

  在關船上面的鐵炮箭羽一頓轟擊之下,本就是小船的鮑作船根本支撐不住,還沒靠近秀家的大船就死傷慘重。

  箭失或許不能穿透船只的木板,但是鐵炮彈丸可不會和你客氣,甭管你躲在哪里,鮑作船就這么屁大點地方,木板也就薄薄一層,片刻之后船板便被血洗。

  李舜臣吃到了壬辰倭亂一來的第一次場敗仗,而且是敗的這么慘。也就是能勢賴吉沒有功夫去管他們,不然肯定要殺入木浦剿了全羅水師右營。

  而這也讓李舜臣成功逃出生天。

  回去之后的李舜臣痛定思痛的,堅定了要大造龜船的想法,在他看來只有龜船才能對付日方的炮船。

  而且眼下龜船的炮位還不夠,他得想辦法克服側翼開炮時候船只的穩定性問題,然后在龜船左右各開炮位,學者日船一樣側翼射擊增加炮位。

  而且有一個更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醞釀,他像在龜船木殼外包上鐵皮,這樣或許可以抵御日寇的炮彈。

  這些種種想法遠在京都的秀家和前線花房正幸都不得知,他們更不知道此戰直接挑動了李舜臣在全羅道右水營的威望。

  此前日寇來襲,慶尚道水軍來求援,全羅道水軍將官大多認為全羅道水軍與慶尚道互不統屬,未得王命聯合有所不妥,再加上全羅道水軍自保尚且不如,哪里還有功夫去管別人。

  是他力排眾議認為挫敗日軍部分本道、外道,只有挫敗了敵軍的銳氣,全羅道才可以保全。

  而且他拿來說服麾下的最有利理由就算,慶尚道傳來的消息說日軍水軍沒有火炮,自己這邊的3艘裝備火炮的板屋船就算秘密武器,火炮轟擊船只的效果已經被驗證了。

  誰承想自己這邊剛出門就撞上了鐵板,對面明明才十幾艘船,卻打出了大幾十門炮的氣勢,打的自己這邊沒有還手的機會。….首戰戰敗很打擊己方的士氣,更打擊自己的威望。

  不過他更狠元均提供的情報有誤,你這還敢說日寇沒有炮船?

  這都快趕上岸防炮臺了!

  實在是太不講武德了!

  天地良心,秀家真的沒想打敗李舜臣,他只想保證自己朝鮮左邊的海運貿易順暢,等到將忠清道、京畿道、黃海道搶的都運完了,馬上就把船隊撤走。

  秀家還指望秀吉在朝鮮摔跟頭呢,這就需要李舜臣能想辦法斷了日本方面的海上后勤線路。

  但是誰知兩邊就是這么無厘頭,直接在珍島外圍碰上了,更是直接把李舜臣給打了回去。

  更讓秀家沒想到的是,李舜臣回去之后就寫信參了元均一本說他謊報軍情,才致使自己戰敗。

  在信件中更是直言“寇船堅炮利,請造大船鑄重炮以對,請天朝上國增派水師參戰”云云。

  總之在陰差陽錯之下,歷史上沒有參戰的明朝水師也參戰了,這可不是朝鮮水師那三瓜倆棗可以比的。

  明朝水師自朱元章開始就主動將火銃和火炮搬上了戰船,鄱陽湖水戰大勝陳友諒就有火器應用的記錄。

  后來由于海禁政策,水師船備廢弛,官辦船廠居然連400料中型福船都造不出,需要征召民用福船改裝以應對倭寇。

  不過后來發現,民用的福船和廣船因為需要走遠洋貿易的原因,造的往往比官船還要堅固。

  自抗倭名將俞大猷適時提出“海戰不過是以大船勝小船,以大銃勝小銃;以多船勝寡船,以多銃勝寡銃。”以來,明代的海戰很早就進入了近代的模式。

  在嘉靖年間,明軍的戰船一半的戰斗人員都使用火器,而且火炮的口徑越造越大。

  至萬歷年間,甚至有紅銅鑄造的萬斤重炮上船的記錄,后世估算大約相當于歐洲的24磅重炮。

  自1520~1580年一系列與外部的沖突后(主要是與葡萄牙和荷蘭),大明水師模彷歐洲槳帆船的做法,把重炮安置在船頭;一開始重炮被擺在蜈蚣船(槳帆船)上,后來連中大型的戰船船首都安上重炮。

  以《效紀新書》上的一號大福船為例,船首會擺上1門大發熕。

  至此大明水師得到一種比較有效摧毀敵方船只的方法,海戰戰術也為之改變;遇敵先搶占上風,用艦艏重炮攻擊敵船,然后航向敵人右側發射左舷的大佛狼機、百子等小炮射擊艦上人員;接者發射艦艉炮,然后回轉到敵人左側發射右舷的大佛狼機與百子炮,然后從下風處再來一次。

  注:發熕由1548年傳入,銅制或鐵制,多數重300~500斤,少數有破5000斤,為當時東南沿海火力最強的艦炮。

  很多文學好影視作品中,對于明朝水師的描述多少因為禁海而想當然的弱了,事實上如果明朝水師真的這么弱不禁風,又怎么可能在明末時候還有余力去收復臺灣呢?

  秀家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明朝水師參戰,以日軍水師的勢力,歷史上對付朝鮮的龜船尚且力有不逮,面對與葡萄牙等西方列強交戰過的大名水師哪里夠塞牙縫的?

  就算秀家現在最強的2艘克拉克帆船,明朝水師又不是沒有擊沉過,人家荷蘭東印度公司好歹裝備著幾門24主磅炮。

  秀家的卡拉克帆船上面最大口徑火炮就是左右各3門的18磅青銅炮,其他15門都是12磅火炮。

  至于福船更比不說了,4艘福船船頭的18磅炮還是從兩艘卡拉克船上拆下來按上去的,左右都是明治火炮,口徑大約在6磅炮之上12磅炮之下的水平。

  就要是這對上明朝水師,秀家就算把全部家底賠進去都不夠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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