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六十八章 壬辰倭亂(一)侵朝戰起(5.8K)
  隨著京都南禪寺、清水寺、慈照寺的鐘聲敲響,時間來到了天正20年(1592年)這也意味著世界歷史上第一場牽動東北亞的多國戰爭已經不可避免的到來。

  而眼下的秀家沒有功夫去搭理朝鮮的事兒,即便想要去理,自己也沒有可能手伸的那么長。

  望著如今圍坐在自己身邊的這群妻妾,看著被自己抱在懷中的昭壽丸,秀家感慨萬千,突然覺得自己當真是人生贏家了。

  但是扭頭一看跪坐在末尾,以家臣妻子身份參與晚宴的阿初,以及她帶著的兩個孩子,秀家突然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秀家覺得當初在九州合戰的時候沒有關注下半身是自己此身犯得最大的錯誤,而相對的秀家突然覺得九州大友宗麟真的不是什么好鳥,居然埋坑給自己。

  阿初的真實身份和她為什么會在豐春家秀家、宗麟都很清楚,秀家現在就好像被人捏住了把柄一樣難受。

  然而這個女人的騷操作還沒有結束,來到京都的第一周,她就主動爬上了秀家的床榻。

  就在秀家在京都造人的同時,九州到名護屋城下已經聚集起超過30萬人的士兵,這些都是秀吉命令天下大名從全日本各地聚集起來的精悍之師。

  受《明朝那年那些事》的影響,很多人都認為日本的村戰,他們的士兵沒有什么戰斗力,更沒有見過什么世面,這與當時狼狽而逃的朝鮮君臣上下的觀點如出一轍,然而他們的想法都是錯誤的。

  從應仁之亂一來,日本已經打了120年的戰爭,整個社會從大名到武士再到下面的足輕早就已經變成了剎仁的機器。

  戰爭與剎仁早就已經融入到這一代日本人的基因之中,承平已久的朝鮮軍有怎么可能是日軍的對手呢?

  從士卒的平均戰斗力來說,日軍要比同時期的朝鮮軍高出太多,比同時期明軍的平均戰斗力也要高出一截。

  明國的軍戶制度,經過200年的變化,早已經變得破敗不堪,作為明軍主力的衛所兵早就已經沒有了當年北驅韃虜的能力。

  不過好在張居正改革之下,使得明廷恢復了一絲元氣,再加上有九鎮邊軍和薊遼邊軍撐場面,才不至于讓已經開始走下坡路的明軍漏了底。

  作者作為滋生的明粉,在切實研究了相關資料和論文之后,對自己過去的認知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因為不止是兵員素質上來看說,從雙方武器和防具對比來看,明朝軍隊的火器,幾乎是全面落后于世界潮流。

  過去大家津津樂道的三眼銃,不過是早期火門槍的一種,歐洲14世紀就有了,并將它迅速淘汰。而明朝一直到死都還在用三眼銃。

  那么,我們就來看看三眼銃到底差在哪。

  首先在動能上,三眼銃就與16世紀的火繩槍差十倍百倍。從威力上講,用弓弩甚至都可以打出相同的效果。

  因為,早期的銃多半使用球形彈丸而箭失多為尖頭或者錐形,穿透力更勝一籌,如果沒有足夠的動能,就不能體現出火器的優勢。

  火門槍和火繩槍的差別并不僅僅在于威力,更在于擊發方式。

  火門槍需要用明火點燃火藥,也就是說,射手一只手持槍,另外一只手要拿引火物點火。本身槍桿子就很長一只手拿不穩,拿引火物點火這一動作更是加大操作難度,這種武器的準頭也沒有保障。

  而日軍所用的火繩槍已經有了早起的擊發裝置,點燃的火繩固定在擊發器上,射手瞄準目標之后扣動擊發器,火繩點燃擊發藥將彈丸射出。

  這樣一來射手不需要在瞄準的同時點燃擊發藥,可以從容的對目標進行瞄準。

  并且就是與近百年前的歐洲火器對比,三眼銃也比歐洲手炮要差。

  即便是1500年時候的火門槍,可以看到已經有了簡易的槍托和準星,不是像明軍那種一根光桿子。

  在《騎馬與砍殺》等很多游戲和歷史影視作品中,會將三眼銃如火繩槍一樣抵住肩膀用眼睛瞄準。

  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由于制造原因,明朝的火器很容易炸膛,在腰部炸膛尚且有棉甲保護,再說只要不命中要害人就會沒事。

  若是將其抬到面部瞄準,以明廷火器對使用者的威脅大于敵人的情況,也沒有士兵敢于把三眼銃抬到在家面部,一炸自己的命肯定沒了。

  但是事實上經過考據的三眼銃一直都是腰射武器,明軍也從來沒有將他們抬到面部高的位置對敵人瞄準。

  既然不會瞄準,三眼銃的命中率比火繩槍更不知道偏到哪里去。

  而明朝直到16世紀中期與侵害閩浙的倭寇的交戰中,才了解了這種神器。

  與此同時鐵炮在日本得到迅速推廣,在明朝,鳥銃的發展卻步履維艱。

  明政權已是日暮西山,再過不到百年就要翹辮子,根本無力負擔裝備火繩槍的開支。

  防具方面,日軍由于御貸具足的政策,足輕都有機會借到鎧甲,因此披甲率較高。至于網絡世界盛傳的“日軍竹甲論”是純粹的謠言。

  奈良時代日軍基本裝備的就是鐵甲了。甚至連雜兵戴的陣笠都有鐵做的,還刷了厚厚的大漆。

  除此之外,武士的鎧甲對槍彈都有一定的防御能力,著名的舶來板甲南蠻胴因裝備稀少,無法確定是否可在朝鮮戰場見到,但即使是本土的當世具足,都可以擋住子彈。

  而反觀明軍甲胃,連他們自己人也看不上。與火器一樣,這樣的局面依舊要歸功于明朝腐敗的官場和不重視工匠的社會結構。

  “如下馬地斗,能舍命頂當,需要盔甲,今我之盔甲,外面新表可觀,內里鐵葉,一片數個眼,銹爛惟存鐵形,還是好的,其空落如篩子一般,敵射可透,刀砍可破,是盔甲也不如他。”

  這是明軍士卒對工部配發給自己的棉甲的評價,可見其此刻的軍事工業能力實在是腐爛至極。

  即使是明軍精銳,披甲率也很低。在松錦之戰后,清軍檢查明軍尸首,發現披甲率不到三分之一。

  萬歷朝鮮戰爭時候,明軍在繳獲日軍鎧甲后,明軍羨慕得直流口水。

  李如梅向自己父親李成梁匯報時候就曾言:“一向只說倭賊易殺,如此觀之,驍當在今敵之上,今只勢耳,若論軍器,十不當一。”

  眾所周知,部曲制度是中國秦漢時候的舊制,部曲本身也相當于將領的私兵,這個制度本應該在上千年的改革中被逐漸澹化。

  可是因為明廷制度腐敗,工部不能提供質量穩定的武備,九鎮邊軍和遼東邊軍將領在蒙古和女真部落的騷擾之下,為了保證部隊的戰斗力,更多的是為了保證自己在戰場上的存活率,很多有會私底下開工坊鍛造甲胃和火器,裝備自己的家丁部隊。

  這在《大明律》中是與造反畫等號的,但是在當時的情勢下,前線將領不得不如此行事,而朝廷為了保證自己邊境的安寧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久而久之就導致明末邊軍再一次部曲化的現實。

  之后的碧蹄館之戰,李如松的精銳家丁遭受重大傷亡,好在是擊成功擊退了日軍,若是此戰明軍落敗,可能歷史就將改寫。

  作為后世歷史愛好者,在翻閱相關典籍和其他歷史學者的論文之后,你會發現在萬歷朝鮮之戰中,朝鮮和明廷明明接受到了多次日方明確的對立態度,可是對于日軍的真實情況知之甚少。

  反觀日本方面,秀吉和麾下大名對于明軍和朝鮮的情況了解要深入的多。

  萬歷朝鮮之戰的勝利從來都是廟堂的勝利,完全是遼東官軍用自己的生命拼出來為明廷續命了50年-。

  事實證明種花民族之所以千古,都是因為有這些人一代一代的替我們負重前行。

  天正20年2月,秀吉在名護屋觀賞大名之間的模擬對陣,對于小西行長和加藤清正的部隊很是滿意。

  受到嘉獎的加藤清正非常興奮,向秀吉請示即可渡海入朝的請求,但是被秀吉表示不要著急。

  秀吉在等小西行長和宗義智的回復,他想要最后確認朝鮮是否有意擔任日軍“入唐”的向導。

  但是與此同時,秀吉命令小西行長等的第一軍團、加藤清正第二軍團和黑田長政第三軍團先一步渡海到對馬島等待。

  但是小西行長和宗義智心知肚明,朝鮮是絕對不會做秀吉的向導的,好不容易欺瞞了2年的謊言就要沖破,這讓兩人的都不知道怎么去和秀吉辯解。

  由于兩人早就已經被朝鮮驅逐,自然不能上岸,因此兩人坐著船在朝鮮沿岸兜兜轉轉1個多月,上又不敢上,回又不敢回去。

  秀吉要求兩人最晚在3月作出答復,可是等到3月中旬秀吉依舊沒有等到兩人的回來,秀吉的耐心已經失去,當即命令松浦鎮信暫代第一陣大將,帶領第一陣渡海,其他各軍團逐次準備渡海。

  在釜山港外游蕩的小西行長和宗義智聽說了秀吉確認對朝鮮武力征伐的消息,懸著的心終于放下,火速往對馬島趕。

  小西行長在對馬島截住了準備帶人出陣的松浦鎮信,接過了第一陣總大將的權利,同時讓宗義智向秀吉稟告了朝鮮“背信棄義”已經轉投【唐國】的消息。

  秀吉當然不知道朝鮮從來都沒有想要做他的帶路黨,前兩天朝鮮隔幾個月就派人來日本問候自己安康,在他看來都是對自己恭順的表現,絲毫沒有覺得這是朝鮮在對自己態度的試探。

  因此當宗義智給他帶來朝鮮【背信棄義】的答復之后,秀吉非常生氣的表示要很很的教訓朝鮮一番。

  而這個命令也被很多大名理解為秀吉解除了對朝鮮不能劫掠、侵害之事的命令,最終造成了“慶尚道白骨撐天”的景象。

  小西行長于3月20日于對馬島率領萬人,搭乘700余艘戰場啟航,比歷史上早了23天。

  從對馬島到朝鮮的慶尚道釜山浦順風只需要半日可達,根據朝鮮的文書記錄,當時日船“蔽海而來,望之不見其際。”

  朝鮮在接到日本對自己不軌的企圖之后,確實對釜山做出了應對,可是眼瞅著兩年過去了,日本的狠話放到現在都沒有一點動靜,朝鮮上下也有了懈怠。

  當小西行長的第一陣登錄釜山的時候,釜山僉使鄭撥正在絕影島打獵。

  絕影島突出于釜山城外,鄭撥幾乎是親眼看著日艦遮天蔽日而來的,那恐怖的景象將他嚇得一熘煙的跑回了釜山城內,匆忙之下整頓士兵和百姓以應對日軍的進攻。

  盡管已經接到了秀吉嚴懲朝鮮的命令,不過小西行長來到釜山城下派人詢問守將的投降意愿,但是被鄭撥拒絕。

  朝鮮的城墻很矮,釜山更是邊境小城,城墻的高度只有2米左右,也就比普通的院墻高一些。

  有一點是秀家很不理解的,朝鮮最初是下令了整軍備戰的,可是為什么不對城墻進行加固呢?這一個問題好像在30年后面對后金侵害的時候又犯了一次。

  2米的城高甚至不用日軍做什么特別的準備,在鐵炮部隊的掩護之下,就有部隊搭著梯子蹬上了城墻。

  當然朝鮮軍隊不是沒有作出抵抗的,朝鮮兩班貴族是學習種花儒術禮法青出于藍的地區,君子六藝中的箭術普遍都還不錯,因此有不少日軍就死在了鄭撥等少數將領的手下。

  但是少數將領并不足以改變戰局,當天日軍便攻入城內與釜山守軍展開巷戰。

  彼時有一名裨將拉著鄭撥就想要撤退,被他怒斥道“男兒死耳,寧可走耶?我當為此城之鬼,其欲去者去!敢有復言者斬!”

  鄭撥算是萬歷朝鮮戰爭歷史上,為數不多的有氣節與城同亡的官員。

  受其氣勢感染,朝鮮士卒死戰不退在巷戰中給予了日軍很大的殺傷,雙方從20日落日戰至21日早上8時,釜山城為之一靜。

  安靜的原因是戰斗徹底的結束了,根據《吉野甚五左衛門覺書》記載,朝鮮很多民眾收留殘余的兵卒,憤怒之下上面的下達了屠城的命令。

  據記載,日軍殺死了釜山城內所有的男女和貓狗,一共砍下了3萬多顆頭顱,犯下了累累罪行。

  釜山淪陷之后,如軍稍事休息便由五島純玄領著本部對邊上西大浦、多大浦進行攻擊,多大浦只是釜山下面的一個小鎮,守兵加上巡捕不過百余人罷了,在日軍的攻殺下很快也全鎮被屠滅。

  釜山的北面是東來府,這里是釜山的上級行政單位,東來府使宋象賢在此駐守,麾下有300來人,他趕緊向北方求援。

  慶尚道左兵使李玨聽聞有日軍渡海而來,他以為是尋常的倭寇,兵力不會太多,因此帶著數百步卒南下支援東來城,又命令東來邊上的梁山郡守從西面迎擊日軍。

  梁山郡守奉命應戰被灰熘熘的打了回來,這才書信給在東來的李玨說道“賊眾我寡,不可當也!”

  李玨聽了梁山郡守的匯報才知道登陸的日軍不是小股倭寇,而是數萬日軍主力。

  深感自己兵力不足的他隨便編了一個借口對著東來府使宋象賢說道“府君當守此城,吾輩在后繼援可也!”隨即灰熘熘的跑出了東來府城。

  23日上午,修整一日的日軍在小西行長的帶領下從釜山北上兵臨東來城。

  小西行長又如釜山城一樣詢問投降意愿,被拒絕之后帥軍攻城,宋象像乃是一介文官,可是卻表現出了比武官李玨還要剛毅的氣節,他鼓勵士卒表示自己會與他們一同戰死在城上。

  但是實力的絕對差距不是一點地利和士氣可以彌補的,僅僅是一個小時東來城便被攻破,東來別將洪允寬和宋象賢便先后戰死。

  根據《日本史》的記錄,東來城破之后軍民共陣亡3000余人,而日軍則有100人陣亡,400人受傷,此次東來之戰,日軍并未屠城。

  戰后搜索之時,日軍抓獲了前來支援的蔚山郡守李彥誠,小西行長讓他書信一封帶給朝鮮國王李昖,想要勸降朝鮮政府。

  可是李彥誠被放走之后根本不敢回到朝廷,自此一去不復返再也沒有記錄,至于小西行長的書信想來也沒有帶給朝鮮國君。

  東來失陷的第二天,其東面的左水營、機張城內朝鮮守軍逃亡一空,駐守左水營的慶尚道左水使樸泓,駐守巨濟島的右水使元均,玉浦萬戶李云龍(不要笑,就是這個名字)、永登浦萬戶禹致績等人都棄城而逃。

  不久之后,左水使樸泓遇到了從東來城逃跑的左兵使李玨,兩人退到了后方的彥陽城,但是不久之后聽到日軍再次北上的李玨又心生退意,他麾下的數千左營步軍自此崩潰。

  失去了難兄難弟的樸泓沒有辦法,只能從彥陽再次后退到了慶州。

  這人在朝鮮的官聲不錯,上面一直有人照著,不久之后退到了王京,后來根據考據明明和日軍沒有交戰的他,在朝鮮官方的記錄卻是抵御日寇不敵才退走的。

  后來被任命為左衛大將,參與了臨津江的防御。接著和申吉、劉克良等人一起分兵在坡州作戰,但均敗北逃往平壤。

  抵達平壤后,以逃避責任、違反軍紀的罪名受到了以司憲部為首的朝臣的彈劾。

  同年6月平壤淪陷后,受當時在尹川的世子之命,護衛侍從世子進入成川,被任命為禹柄宇大將、義勇都大將。

  此后,他前往平壤方向多次與倭寇交戰,但功績不大。1593年1月平壤被收復后,跟隨金明源從軍至坡州。但舊病復發,在返鄉治療時死亡。被兵曹參判追證。

  整個壬辰倭亂前期朝鮮方面像樣的抵抗自東來陷落之后便就此落下帷幕,小西行長與宗義智于25日率領第一軍團北上,卻在兵臨梁山城時候發現梁山守軍早已棄城而逃。

  而作為當初朝鮮官方選定的后勤基地,梁山聚集了大量備倭準備的糧草、軍備,全部為日軍所得。

  與此同時,作為第二軍團的加藤清正登陸朝鮮,在聽聞小西行長在富山犯下的駭人聽聞的屠城事件之后捶胸頓足。

  他當然不是替朝鮮無辜民眾的死亡感到難過,而是他提前知道了秀家開出一個青壯年男人頭500文,女人300文,一個小孩800文懸賞。

  城內這么多人口,完全可以從秀家手中獲得1.5萬貫的財貨。

  擔心小西行長再在前線濫殺【人形貨幣】的加藤清正不自主的加快了腳步,并提前派人通知在前面的小西行長刀下留情。

  3月26日黑田長政第三兵團登岸,27日上午第四軍團所部18820人在花房正幸和豐臣秀貞的帶領下登陸釜山浦。

  3月28日,失去島津義久的島津家,在島津義弘的帶領下對秀吉征朝的命令不敢絲毫攜帶,其所部16500人相繼上岸。

  之后的幾日,福島正則、宇喜多詮家、小早川隆景、小早川秀包、立花宗茂、原田統增等人相繼登岸。

  等到了4月15日,歷史上因為臺風影響的毛利輝元也率領2.3萬人登錄朝鮮,這就使得在此次日軍先期登錄的部隊總數達到了13萬8千余人,此次征朝的攻勢一定會比歷史上更加迅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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