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六十三章 親藩集往
  “永遠不要高估君王的秘密可以在都城內保守下來。”

  在日本戰國時期,領主在不是毫無征兆的進行轉封的,在進行轉封之前必然會和他想要轉封的家臣商量。

  因此向九州的封賞確定之后,秀吉一定會一家家的進行商談,確定最終的轉封方案。

  當然,雖說最終稿還沒有出來,但是與秀吉上次和秀家一同討論的那個版本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別,因此這段時間已經有部分領主知道了自己即將轉封的情況。

  就比如秀家從石山來到大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登門拜訪的部分大名,他們想要從秀家這邊獲得相對確實的消息。

  當然更有甚者的是詢問秀家前幾日在贊岐那邊究竟在搞什么,居然要將整個贊岐封閉起來。

  秀家這邊可是被秀吉從石山城提前叫過來的,在秀吉眼中還屬于“戴罪分子”,自己身上還是一身騷呢,怎么可能在這種關鍵時候接見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畢竟贊岐距離大坂不遠,秀吉對于贊岐動兵的情況是非常重視的,在聽聞秀家已經抵達大坂,并聽完了片桐且元的回報之后馬上召見了秀家。

  秀家當著秀吉的面將當日在石山城內與片桐且元的說辭,以及路上作出對寒川家處置的事和秀吉和盤托出。

  這些沒有什么好隱瞞的,畢竟片桐且元都在邊上,想來一定已經稟告過一遍了。

  在重新聽完秀家敘述之后,秀吉主動向秀家詢問道“寒川家在贊岐動兵確實違反了惣無事令,以示懲戒是應該的,但是你為什么要將他們三人和從屬的武士都要求切腹呢?”

  “如果他們只是單純的掀起叛亂,我或許不會這么憤怒。但是實際上寒川光俊是希望以父親的惣無事令為要挾,迫使我接受他們的條件。

  作為家主,受到下臣的脅迫雖然讓我感到很窘迫,但是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有人在利用父親大人您的惣無事令為自己謀私利!

  如果今日孩兒退讓了,此事恐怕難免會傳播出去,如此一來天下逆臣有樣學樣,惣無事令就成了有心人的工具,是在給父親大人抹黑,這才是我嚴懲他們的原因啊。”

  秀家一幅慷慨激昂的演講,再加上聲情并茂的表演,讓秀吉成功相信秀家確實是真心站在他的角度考慮的。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寒川家行事究竟有多么惡劣,對著在外守候的近習班組長速水守久說道“勝太你派人去淡路傳令,讓孫六(加藤嘉明)和甚內(脇坂安治)兩人去贊岐一趟,催促寒川家的人切腹,隨后將逆臣的首級帶回來掛在天滿橋外,警示來往的大名武士。”

  “哈衣”得到命令的速水守久低頭應和一聲,轉身向外退去。

  待速水守久走后,秀吉很快又變了一幅面孔,走到秀家身旁拉著他的手親昵的說道“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兒,就是有你這么一個兒子,行事處處為我著想。”

  說著說著摸到了秀家當初自裁掉的右手小拇指處,撫摸了一下秀家自制的木質假肢,心疼的說道“還疼嗎?”

  面對秀吉的詢問,秀家笑了笑回答道“平日里沒有什么感覺,就是遇到刮風下雨的日子,口子這里就會有些瘙癢。”

  “哎”聽到秀家的回答,秀吉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說我們父子何至于此。當初要不是因為有小人挑撥,再加上你我距離實在太遠,以至于通訊不暢,也不至于讓你廢了一只手啊。”

  說道這里秀吉抬起頭看向秀家說道“你且放心,對于離間你我父親情感的人我都已經進行了懲處,織田信包那斯我打算將他打發到九州去,有多遠滾多遠,我的身邊最煩這些亂嚼舌根的人。”

  對于秀吉處置織田信包秀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這個時候表示贊同會讓秀吉覺得秀家小心眼,如果表示沒有關系也會讓秀吉感覺秀家在裝,默認秀吉的出事不出聲就是最好的回答。

  秀吉見秀家不說話,尷尬的笑了笑借著說道“怎么回事,你不會因為此事記恨父親了吧。”

  聽到秀吉這么問自己,秀家趕忙說道:“沒有的事兒,父親大人,如果孩兒記恨您的話就不會再九州這么拼命了啊,只是對于織田信包的處置,在下實在是不好表態,一切唯請圣裁了。”

  “哈哈哈....”聽到秀家這面解釋的秀吉哈哈大笑,轉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繼續說道“要我說我們之間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矛盾,全是因為石山城離大坂太遠了,你我父子之間交流實在不變。要我說不如這樣,你以后搬到大坂來常駐怎么樣?”

  “....”秀家被秀吉的突然要求驚道了,一時之間竟無法給出答案。

  秀家不理解為什么秀吉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要知道縱觀秀吉一朝,從來沒有要求大名一直住在大坂的道理。

  畢竟不是每個大名都會想津輕為信一樣,從東北千里迢迢親自跑一趟京都拜見秀吉,以此換取獨立大名的身份。

  畢竟大名都害怕自己離開領地太久以至于領地發生變亂。

  看到秀家又一次沉默,秀吉顯得有些不不高興了“怎么,你不愿意和我這個老頭子住在一起嗎?”

  秀家知道,現在的他即將面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如果答不好的話恐怕今后再也不出去大坂城了。

  很快,秀家給出了回答“怎么會呢,能和父親大人住在一座城內,是孩兒的榮幸。只是....父親大人是了解孩兒的,孩兒性子野慣了,大坂城內的藩邸實在狹小,讓孩兒住的不甚舒服,如果可以增筑就好了。”

  聽到秀家提出要增筑大坂藩邸的要求,秀吉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的藩邸在大阪城內已經的最大的一批了,怎么還不滿足啊。”

  旋即他又凝神回答道“大坂城內的大名的的藩邸都已經規定了下來,你擴建了的話,難道要將你邊上彌兵衛(淺野長政)的藩邸拆了嗎?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很快就不會在大坂居住了,身為關白怎么能不住在京都呢。

  我早已命人在京都營建屋舍,前田玄以來信說下個月就能完工。

  那個時候差不多九州的封賞結束了,我打算邀請天下大名到我的宅邸去游玩,包括天皇必要也要來臨幸巡游。”

  說道這里秀吉停頓了片刻側身用手遮住一邊的嘴巴,向秀家小聲說道“說實話大坂城我住的也不是很舒服,我打算今后住到那邊去。

  那邊我看過了,環境非常不錯,有池塘、假山、屋頂和屋內的裝飾都是用金箔裝飾的,我打算給他起名叫聚樂第,你覺得怎么樣?”

  說完了悄悄話后,秀吉又正襟危坐的說道“我打算讓天下所有的大名都來京都,就沿著聚樂第重新修建藩邸,為此我特意給大名們都提預留了位置。

  而親番就是第一批,我全部規劃在聚樂第東側,與御所中間的位置。

  東側緊挨著天皇陛下的御所,南側就是二條城,西側是我的聚樂第,這里可是京都最好的風水寶地啊!”

  “怎么樣,選址不錯吧!”秀吉向秀家賣弄道“既然你說你絕對面積不夠,我就讓石田三成和前田玄以重新規劃,將你邊上的地基一同劃給你。

  我知道你在京都三條本身就有一座藩邸,這本沒有什么沖突,三條那座你想留也好,想轉賣也好,我不會施加干涉。”

  秀吉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秀家哪里還有拒絕的道理,只能拜謝秀吉的恩德“如此我回去之后就和家里交代一下,命人前來京都劃定位置增筑藩邸。”

  秀吉和德川可不一樣,秀吉對于大名的統治還停留在羈縻程度上,只要在大坂留下人質,本人就可以回到領地去治理領地。

  當然秀吉也有另一種直參的方式,但是這些基本上都是在中央任職,為秀吉辦事的直屬家臣,向外樣大名是很少會讓他們常駐在大坂或者京都的。

  當然其中也有例外,那就是以毛利輝元、前田利家、德川家康、上杉景勝為首的超級大大名,他們被要求一年中最起碼要有1/3的時間待在大坂或者京都。

  事實上京都聚樂第不比大坂,能夠在聚樂第留下房子的大名非富即貴,基本上除了前面提到的幾位大名,只有秀吉的親族如秀長、淺野長政、羽柴秀次、三好吉房等人才能在聚樂第東側修建藩邸。

  而秀吉本人遷居聚樂第后,確實非常重視親情,一度要求親番大名必須前往聚樂第居住。

  所以現在秀吉要求秀家今后搬到聚樂第去并不是特殊安排或者監視,而是秀吉對于親番大名的統一安排。

  在當時很多大名看來,能在聚樂第東側的大名聚集區有一座藩邸,那可是比在大坂城內有藩邸還要尊貴的事兒。

  當然秀吉現在還沒有定下這個規矩,現在向秀家提起此事不失為一種試探。

  就像前文所說的,秀吉表面上非常大度,實際上卻使用各種手段加以控制,最直接的表現就是讓大名家將與自己最親近的人送到大坂成為人質。

  而像秀家這樣的,因為老婆年級太小還沒有結婚,子嗣也太小不方便送過來,老媽已經被秀吉收入后宮,簡直是BUFF疊滿了的只能自己作為人質居住到聚樂第去了。

  當然在名義上是豐臣家一家人團團圓圓咯。

  到目前為止,秀吉對秀家的回答都還比較滿意,秀家本以為這次的會談會在這樣其樂融融中謝幕。

  誰承想秀吉臨了嘆了口氣有些惆悵的和秀家說道“虎松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難關秀家不了解虎松的情況,作為秀吉45歲時候才得的兒子,最重要的是虎松出生的時候正值本能寺之變。

  而秀吉正式依靠本能寺之變后脅織田以令諸侯這才成就的霸業,認為這個孩子正是給自己帶來幸運的孩子。

  因此對于虎松非常疼愛,將他保護的嚴絲合縫,深怕他到外面去磕著碰著發生什么意外。

  而且這個孩子還是被掛名在寧寧名下的,是屬于嫡出的兒子,豐臣家上下對于這個孩子都非常看重,認為他長大后將會如織田信忠一樣繼承豐臣家的一切。

  再加上秀家這些年為了秀吉的天下到處跑,導致與這個血脈上的親弟弟相處很少,對于他的情況更是知之甚少。

  “虎松...虎松殿下?怎么了?”秀家有些緊張的看向秀吉問道。

  秀家在虎松2歲的時候是知道虎松有“難言”之癥的,再結合他在鮮法尼的肚子里過了11個月,因此認為他是因為晚產而導致的智障。

  也是以此勸說鮮法尼將虎松過繼給寧寧,以換取寧寧對秀家、對鮮法尼的支持和保護。

  秀家緊張的看向秀吉,卻發現秀吉談到這里面容上帶著憤怒,這更讓秀家這個做了虧心事的人心頭不住一緊“難道當時的事兒泄了嗎?”

  聽到秀家詢問緣由,秀吉更是來氣,他憤怒的說道“在我們出陣九州的時候,有個見人照顧虎松不周,以至于爬樹從樹上摔下來了。”

  聽聞虎松從樹上摔落,秀家緊張的說道“虎松殿摔了,他沒事吧?”

  說道這里,秀吉憤恨的說道“昏迷了很久,醒來之后說話都不利索了,醫師說這是因為磕到腦子了,恐怕以后都是這樣了。

  你是知道的,虎松過去本來就比較沉默寡言,現在說話都成問題之后更加不愿意說話了。”

  說到這里,秀吉撇了撇嘴,眼角流出了淚水“難道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嗎,懲罰我這些年殺戮太多嗎?”

  雖然秀吉的話語很精煉,但是秀家還是火速整理出秀吉話語中故事梗概,向秀吉詢問道“可是虎松為什么無緣無故會去爬樹呢?”

  “說是為了給鶴松摘果子,實在可笑,鶴松才多大,需要虎松以身犯險去摘果子?”

  秀家越聽越糊涂,繼續追問道:“摘果子?侍女和侍從們為什么不看著呢?”

  “虎松的奶媽說當時是寧寧將她喚了過去,于是他將虎松暫時交給鶴松的奶媽一齊照顧,但是我問了寧寧當時并沒有這么回事。”

  秀家又建議道:“可以將當時在場的人全部分隔開來仔細審問,但凡有口供對不上的地方,就嚴加拷問。”

  “呵呵”聽到秀家的建議,秀吉無奈的笑了笑“能做的都做了,寧寧事感重大讓人將要犯全部看住等我回來再詢問。

  可是她們或許是因為害怕我回來會懲罰她們,凡是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牢里畏罪自殺了。我手中只有寧寧最初謄錄的一份口供。”

  “嘶~”聽聞要犯全部自裁的秀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感到這事兒絕不簡單。

  他輕輕抬頭看向秀吉,想要從他的神態中看出些什么,秀吉依舊是那幅憤怒加后悔的表情。

  秀家想要點一點一種的隱情,但是話到嘴邊卻沒有開口,因為他手中沒有證據。

  事實上這件事發生之后,最大的得益者就是鶴松和茶茶,但是秀家不相信茶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在秀吉的大奧中有這么強的力量。

  關鍵不是將虎松的身邊人支走,最關鍵是能將打入監牢,被嚴密看守的眾人全部滅口,這怎么看都不是茶茶能做到的。

  事實上得虧秀家沒有在這個時候提出對茶茶的懷疑。

  因為事情發生之后,秀吉也懷疑過茶茶,最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大小了對茶茶的懷疑,他不相信茶茶有這樣的實力。

  事實上幾名要犯自裁的時間并不是統一的,因此可以排除外面人做的可能,畢竟所有人都關在一起,如果有人要進來殺人滅口,怎么可能錯峰殺人呢?

  而從他們比鄰秀吉回來才自裁來看,很有可能就是因為單純的害怕秀吉將憤怒引到自己的家人身上,在有一個人帶頭之后才其他人才有樣學樣的自殺。

  其實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秀家的內心雖然憤怒,但是并沒有表現的非常極端。

  因為在秀家的認知中,虎松可能本身大腦就有問題,最起碼也有自閉癥的情況。

  在他看來虎松是絕對不會被秀吉選為家督的,因此才會讓鮮法尼將虎松過繼給寧寧名下去。

  但是現在受傷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秀家要說不生氣那是假的,但是現在相關要犯都已經死了,秀家只能放狠話說道“哼哼,當真是便宜他們了。”

  對于秀家的憤怒秀吉并不意外,他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生氣,現在事情過了一段時間,他反而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對著秀家說道“虎松這邊我會遍請天下名醫進行醫治,聽說你這邊和明朝那邊關系不錯,你幫忙從明朝找些名醫過來,如果能治好虎松我重重有賞。

  另外雖然事情過了這么久了,但是你母親和你親生母親還很自責,整日以淚洗面。你這幾日有空的話多去大奧陪陪他們,我會給你特許。”

  雖然對于進入大奧秀家有些抗拒,但是秀家依舊回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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