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備前宰相 > 第十五章 驚聞丹羽刨腹取石
  丹羽長秀也算貼心,看天色已晚,特意讓丹羽長重招待秀家一晚,待明日在返回備前。

  秀家想來這里距離岡山不過2~3日的路程,如今能得到丹羽長秀的照顧,也順勢答應了下來。

  秀家對于丹羽長秀還是有些好感的,在秀家的印象中,丹羽長秀是那個一心為公的好叔伯的形象,在織田信長故去之后一直竭力維系著織田家內部的穩定。

  秀家認為,丹羽長秀失敗的原因正是其太希望別人和自己一樣,共同扶持起織田家了,從二忽略了被人的野心。再加上他并不是織田信長,并不能平衡諸將的野心。

  如果他真的一心為公還好,其他諸將在下克上的歷程中或許會礙于他的名聲不敢造次。

  但是他錯就錯在也不能阻絕他自己的野心,因此才在羽柴秀吉一次又一次的誘惑下,想要秉持一心為公的理念,又不愿意拋棄順便增加家族實力的想法,最終兩頭都不討好,只能成為墻頭草一般的人物。

  最要命的是,作為柴田勝家之下,織田家聲望最盛的家老,丹羽長秀沒有組建屬于自己的實力范圍,他認為所有大名都應該向織田家效忠。

  綜上,一個想要貫徹大義真好人,但是又好的不徹底,抱有一些私心的好人,最終只能在不斷的妥協中,將織田家葬送懸崖。

  反正秀家已經做到了提醒了義務,也算是還了清州會議一來欠丹羽家的人情,至于他們是否繼續作死,就不是秀家可以決定的了。

  在秀家看來,丹羽長秀恐怕還有自己最后的倔強,盡管他已經污了身子,但是他還是想要擺出一幅為織田家盡忠的形象。

  也不想想歸蝶夫人、三法師、織田信雄等人會怎么看他,恐怕最終不過是一廂情愿的忠誠,徒增笑爾。

  丹羽長重似乎對秀家很是不滿,并沒有親自引領秀家到居屋,而是找了一位家臣代勞。不多時,前田玄以和長宗我部信親也被帶了過來。

  前田玄以似乎很在意秀家會見丹羽長秀的結果,他主動湊到秀家身邊問道“修理大夫情況如何?”

  秀家搖了搖頭回答道“今日所見已經病入膏肓,恐怕命不久矣了。”

  “啊?”秀家的這個回答有些出乎前田玄以的預料,他與丹羽長秀是信長時期的老人了。原本就在丹羽長秀麾下行奉行事。

  后來改投秀吉之后,丹羽長秀與他之間似乎有了一層隔閡,這也是為什么浸提他沒有主動前去探望丹羽長秀,反而等秀家出來后再詢問秀家的原因。

  “真是世事無常,前些日子還在大坂見過。”前田玄以有些唏噓的說道。

  長宗我部信親此刻見到秀家還有些尷尬,但是畢竟已經被歸入秀家的與力之內,今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在秀家麾下做事,因此也參與進來。

  順帶第一句,長宗我部信親這人真是好命,歷史上的他就善于把握機會,把長宗我部家不斷做大做強。

  而在這一世,盡管長宗我部家已經被秀吉懲處,其本人也被勒令切腹。但是他運氣好就好在沒過多久秀吉的關白任命下來了。

  為了體現自己的寬宏大量,秀吉特赦了元親,但是命其到高野山隱居。

  這不是紀伊之戰遷延日久,高野山遲遲不能聯通。也就是秀家回到出發之前不久,長宗我部元親才在信親的恭送下,前往紀伊高野山金剛寺隱居,法號慧明禪師。

  也許是因為元親最終沒有身死的原因,信親本人對秀家倒也沒有多少恨意。

  在被石田三成暗示通知后,他知道自己今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將在備前羽柴家效力,因此主動上前與秀家套近乎。

  但是秀家覺得倆人之間終究有一些隔閡在,因此即便信親有幾次想要搭話,都被秀家顧左右而言他的岔開。

  “你們口中的修理殿下是丹羽長秀殿下嗎?”信親坐在前田玄以身旁,開口詢問道。

  “正是丹羽長秀殿下。”前田玄以回答道。

  “說道丹羽殿下,我曾經在天正十年時候,在阿波有幸見過,那可真是位坐懷不亂,心懷天下的大人呢。”

  長宗我部信親所說的日子,正是1582年,織田信孝和丹羽長秀奉信長之名,對四國的長宗我部家發動討伐的時候。

  那一戰,織田家先勝后敗,被長宗我部家殺的很慘,就連總大將織田信孝都差點沒有回來。

  秀家目光看向長宗我部信親,有些拿不準他這句話中的意思,到底是褒獎還是嘲諷。

  前田玄以還沉浸在秀家所言,丹羽長秀命不久矣的答案中不能自拔,有些唏噓的說道“我聽聞丹羽殿下經常半夜哀嚎,好似肚子里長了蟲子在啃食一般疼痛,即便尋遍名醫皆不能治。”

  “今日所見,丹羽殿下確實非常痛苦。”秀家對前田玄以的描述表示了贊同“加入我有朝一日得了這種怪病,我恐怕都沒有修理大夫的毅力堅持下來。”

  “哎~既然已經如此,以丹羽殿下的智慧,想來會妥善處置播磨40萬石的土地的吧。”前田玄以也默認了丹羽長秀命不久矣的事實,開始八卦起丹羽家的身后事起來。

  秀家自然是知道丹羽長秀的態度的,但是此刻還在人家家里,而且秀家也不知道這一世的丹羽長秀會不會改變主意,因此也只能附和道“相信丹羽殿下吧。”

  由于丹羽長秀病重,室津城內都在圍著這位老大人打轉。秀家等人在用過晚膳之后也都早早睡去,畢竟第二天還要趕路。

  秀家也深刻體會到前田玄以所言,丹羽長秀的哀嚎是什么感覺了。

  白天還沒有什么體會,等到夜深人靜之時,從后殿傳來丹羽長秀斷斷續續的哀嚎聲,好似幽怨惡鬼在呼喚,在這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滲人。嚇得秀家趕緊捂緊被子,想要快些睡去。

  秀家祈禱著這一夜可以快些過去,等到第二日可以離開室津城。誰承想待到半夜時分,室津城內突然雞飛蛋打起來。

  喧鬧聲將好不容易入睡的秀家吵醒,動靜大的,讓秀家甚至以為有敵人攻過來了。

  不明所以的秀家,在會和了前田玄以和長宗我部信親之后,逮著以為奔跑在垣廊上的下人問道“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這般慌亂。”

  那名被秀家拉住的侍從說道“大殿...大殿切腹了,我正要去通知諸位大人。”

  秀家將侍從放開任他離去,和身旁的兩人交換一下眼神,顯然他們都對丹羽長秀切腹的信息感到吃驚。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哪里來的力氣切腹呢?

  而秀家所想的是,丹羽長秀的切腹是如傳說那般,忍受不住痛苦,將結石切出。

  谷</span>還是因為愧對織田信長的信任,造早些時候和秀家交談后,選擇以死謝罪呢?

  這一切的答案,終究要由秀家親眼見證。

  帶著前田玄以和長宗我部信親兩人向丹羽長秀居住的院子走去,但是在院子門口就被武士攔下。

  不多時,丹羽長秀的次子丹羽長正出面,帶著哭腔向秀家告罪道“幾位大人請回吧,丹羽家還有些家室需要處置。”

  “可否讓我們見一見修理大夫最后一面,我曾經是修理大夫的下屬,今早沒有見到他甚為遺憾。”前天玄以在一旁詢問道。

  丹羽長搖了搖頭,拒絕道“今日實在不方便,還請大人們先行回去休息,等到明日我們大致處理好了,再讓幾位前來吧。”

  沒有辦法,秀家等人只能退回去等消息,但是秀家又豈是甘于平白等待之人。

  回到屋敷,在向兩位大人告辭后,秀家久招來卡卡西說道“你試著混進其中,看看丹羽修理大夫到底是什么情況,回來報告我。”

  過了1個時辰左右,卡卡西回來報告說道“待臣進去之時,丹羽修理的遺容一再一旁整理,但是其原本休憩的屋子內依然能看到血污。邊上的人都說修理大夫是切腹而死,但是據我所見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秀家好奇的問道。

  “我管擦發現,修理大夫未被介錯,這與武士切腹習慣不符,恐怕是被活活疼死的,或者是流血而死的。”

  卡卡西帶回來的情報讓秀家的內心已經確定的答案。

  由此看來,丹羽長秀恐怕真的如后世傳聞所言,是忍受不住結石的痛苦,用刀將其刨出而死。

  前一世在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秀家還帶著獵奇的心態去探索這個人物,如今此人卻是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而死。

  秀家只是對其身死感到惋惜,對其切腹刨石的舉動感到后怕,嚇得秀家汗毛都豎了起來,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日,由于丹羽家有許多丹羽長秀的身后事需要處置,秀家等人也不再就留,在最后瞻仰了一番經過整理后的丹羽長秀的遺容后便告辭離開。

  秀家在離開之時,本著好心提醒前來送行的丹羽長正說道“自古諸侯身故,必先通知國主。丹羽家怎么說都是豐臣家麾下的大大名,修理大夫也是關白的舊同僚,你們千萬不要忘了此事。”

  “多謝左中將關心,等下我會提醒兄長的。”見到丹羽長正應下,盡管秀家還是有些不放心,也只能轉身離去。

  秀家的擔心是正確的,或許丹羽長重因為覺得自己父親切腹而死的死發不太光彩,直接將丹羽長秀草草下葬,并編織了另一個死因企圖誆騙豐臣秀吉。

  秀吉早就通過某些手段,聽說了室津城內發生的事情,盡管對老同事這樣身故有些唏噓,但是他現在更想看到在丹羽長秀死后,丹羽家態度的轉變。

  可惜丹羽長重的行為觸及到秀吉的逆鱗。

  此刻秀吉雖然還沒有編制《武家諸法度》,但是很明顯他對丹羽長重的舉動非常不滿。

  而丹羽長重秘不發喪不報的態度,在羽柴秀吉眼中,就是對他統治威嚴的踐踏。

  于是他寫了一封言辭極為強烈的信件,由石田三成帶去室津宣讀,要求丹羽長重親自前往大坂進行解釋。

  當秀家知道此事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能寫信交由豐臣秀長,讓他代為調解。

  最后的結果就是,丹羽家被從播磨40萬石改易為加賀小松5萬石,其麾下家臣則大多被秀吉與秀長兄弟收入囊中。

  當然,以上的這些都是后話了。

  而我們的秀家在離開室津之后,又經歷了兩日的行軍,終于回到闊別已久的岡山城。

  領內家臣早就已經得到了通知,提前齊聚在岡山城等候秀家的吩咐。

  主要是四國之戰的賞格已經拖了好幾個月了,也是時候安排下去了。武士們提著腦袋為你賣命,哪有封賞延期的道理?

  眾臣目送秀家回到本丸,之間一輕騎飛馬而下,沿途高喊“眾將即可歸家,一切行事如常。”

  其實秀家在登上岡山的那一刻,已經注意到在三之丸與二至丸之間等待的家臣,但是秀家并沒有施加太多的關注,反而是等登上本丸之后秀家才叫清水信也傳令。

  當然這半年的時間也足夠明石全登,龜井茲矩等人完成對伊予和伯耆等地的檢了。

  因此清水信也同時將兩人與本家家老眾如宇喜多詮家等人叫了上來,準備先閉門開一個小會。

  等到秀家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回到岡山御殿評定間時候,評定間內應會人員已經全數到齊。

  眾人教導秀家入內,立刻停下討論轉身面向秀家行禮說道“參見主公,恭賀主公榮升左近衛中將,祝主公武運長久。”

  從這整齊劃一的語句來看,想來在秀家不再的這段日子里,他們沒少組織排練。

  “都起來吧,這只是一個小會,沒必要這面莊重。”

  “主公與我等乃是君臣,向君行禮是我等臣子的本分和榮幸。”作為筆頭的戶川秀安對著秀家先一步拍馬屁說道。

  秀家看向戶川秀安夸獎道:“我不再的這大半年,多虧備中守持國了。”

  老實說,戶川秀安作為老一輩家臣,其處理政務的能力或許比不上花房正幸。

  但是在秀家離國這段日子,他的秉國成績有目共睹,在新一代持國家老沒有成長起來之前,任用戶川秀安是秀家不得已的選擇,秀家也希望他能讓宇喜多家平穩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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