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雨薇想過無數種理由,往最差最難堪的猜測去想,都沒想到......
他的理由會是這個。
她怔怔的看著他,雙手被他牢牢握住,四目相對時,他看見她眼底的震驚。
心,一點一點的涼了。
他松開手,慢慢起身,半闔著的眼睛里透著絲絲晦暗不明的失落。
早該如此。
他不該還貪心的奢求。
就在他快要起身時,一雙手臂猛地抱住他的脖子,將他一把拽下來,像是將天上的明月摘在手里。
他正要開口,卻撞進她明亮的眼睛里,帶著絲絲笑意。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去當這個植物專家嗎?”
他一怔,這個問題他不止一次想過,但是沒有理由,就連井家人都不理解。
“你喜歡植物?”
“猜對了一半。”
他慢慢皺起眉頭,“那是什么?”
她在笑,笑眼彎彎,顯示偷了腥的貓,搖著尾巴,得意洋洋。
“你繼續猜。”
“我不知道。”
“親我一下,我告訴你。”
他的眼神驟然沉了下來,黑梭梭,濃得化不開,倒映著她的笑顏。
他猛地低頭,吻上她的唇。
這是一個激烈的吻。
像是要將之前欠下的一次性彌補。
他克制的深吻她,還要防止她亂動的手,豈是一個忍字了得!
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意亂情迷,房間的溫度開始攀升。
他沙啞著嗓音問她:“告訴我理由。”
她平復著呼吸,緩緩開口:“你知道落黃泉嗎?”
他難得眼里閃過迷茫。
“落黃泉,蘭花科的一類,生長在濕潤的環境,喜陰,只在夜間開花,一年生一葉,十年方開花,花開時伴隨著香味,味道有毒,聞久了會致幻,傳說幻覺可以看見黃泉之下,所以也叫落黃泉。”
他似乎猜到了她即將要說的話,猛地抱住了她,“別說了。”
她要說。
“但是落黃泉已經滅絕了,現存在世界上的只有種子,十分珍貴,沒有人能復活它。我想試一試,所以我成為了植物學專家。”
她說著說著,眼睛紅了。
“我那會太想見你了,太想了。你死了后,一次托夢都沒有,像是完全消失在世界上,我很想再見你,想的瘋了,可能我真的瘋了。你死在我最愛你的剎那,我根本無法釋懷,可我不跟著你走,我還有孩子,還有爸媽,我不能丟下他們,我只能活著。”
“所以,我想聞落黃泉的花香,我想去看看下面的場景,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那里。多么不可思議對不對?哪怕現在,我也覺得我有病,又瘋狂又幼稚。”
他用力的抱著她,一遍遍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會給她帶來這樣深刻的痛苦。
他總以為,悲傷只是暫時的,等時間足夠久,她會走出來,重新找到一個相愛的人,度過余生。
卻不知,她早就喪失再愛另一個人的能力。
“不用說對不起,你欠我的從來不是對不起。孔泫章。”
一貫乖戾桀驁的孔大少,眼眶猩紅,淚水慢慢浸濕她的脖頸。
他們都為彼此做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有想過,對方所求的從來不是自己所認為‘為你好’。
她感受到脖頸出的濕潤,淚光閃閃,道:“你能陪我二十年,十年,還是五年,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在死亡的盡頭,仍然是我與你相伴,就足夠了。孔泫章,我很愛你,這次你聽見了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更緊,好似要將她融入骨血中。
她在他的耳邊又輕輕的落下一句話。
他的神情瞬間猙獰,一直死死壓制的猛獸瞬間沖破牢籠,吞滅理智。
她說:
“我騙你的,我沒有生理期。”
世界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