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致的給他綁在手腕上,眼神溫柔,低聲喃喃自語著:“快點醒來吧,庭梟。”
薛莉莉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覺得刺眼極了,忍不住冷嘲熱諷了句:“你不是說自己很有錢嗎?就給他帶個破繩子?”
江晚沒有生氣,眼睛還在看著盛庭梟,頭也不回的說道:”大師說,紅繩可以留住他前往陰間的魂魄,讓他知道,世間還有人在等他。”
“什么大師?你這么封建迷信嗎?”
江晚低低的笑了一聲,帶著心疼,“嗯,是香山寺的大師,我從前也不信,但現在......我希望神明存在。”
薛莉莉聽了后,隱約記得香山寺在高山之上,路途崎嶇,且不能開車上去,要爬上去,而這兩天的天氣不佳,剛剛還下著暴雨......
薛莉莉緩緩看向了江晚,發現她的頭發還帶著水汽,這個人......是剛剛從山上下來嗎?
這一瞬間,薛莉莉無地自容,透不過氣來。
江晚給盛庭梟帶好了紅繩后,細致的給他擦著臉,洗漱一遍。
他一直都很愛干凈,失明了后,一定很痛苦吧?看不見的生活對他而言不亞于慢性折磨。
她不在的時候,這個人吃了多少苦,哪怕這樣都不敢來找自己,真狠心。
江晚一邊擦,一邊在心里抱怨,好像這樣才能讓自己沒那么害怕。
薛莉莉看著看著,鼻酸了,道:“你們真的是夫妻嗎?”
“是。”
“他叫什么?”
“盛庭梟。”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江晚的眼神恍惚了一瞬,認真仔細的回憶。
“八年了吧。”
八年。
人生有多少個八年?
她十八歲和他相遇,在那座山上意外有了糾纏,往后她再也離不開這個男人。
明明只有八年,她卻有種和他走了一輩子的錯覺。
他們一起經歷了太多的事。
細細回憶起來,竟不知道從哪里想起。
第一年,年年和小鈴鐺出生了,卻被迫分開,經歷了很多事,才重新相見,而他們也一點點的互相滲入。
他們一起走過太多太多了,婆婆死了,盛老夫人也死了,一路走來,他們親近之人離世,最后成了彼此羈絆最深的人。
隨著追追的出生,她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從只會霸道的綁她,關她,控制她,慢慢學習,學著怎么愛一個人。
他們幾經風險,綁架,謀殺,拐帶,她幾乎是踩著生死線,掙扎的回到他身邊。
而他,一次又一次,不顧自己生死,在死亡的火焰下,將她救回,燒灼了自己救了她。
回憶太多了,感受太深了,而愛情太濃了,一度讓江晚覺著,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分開他們了。
只除了......
他要主動離開她。
她的庭梟不要她了,自己孤零零的藏在這座小城市里,扎根在淤泥中,任由自己腐爛,凋零,也不要回到她身邊了。
她如何能接受?
不知何時,她淚流滿面,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