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那片漆黑之墻即將破碎的時候。
又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黑墻中傳來。
白鷴瞳孔微縮，感覺到哪里不對勁，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有什么東西忽然從黑墻之中伸了出來。
那是一條干枯的手臂。
皮脂干癟，膚色黯淡，猶如一根枯死的枝丫，能輕易將它折斷捏碎。
可偏偏是這么毫無力量感的手臂，卻讓白鷴如臨大敵，只覺得渾身汗毛豎起，奮力一躍，拼命向后倒飛出去。
然而。
一切都已經晚了。
枯瘦得仿佛只剩下骨頭的手掌，輕輕貼在了白鷴的胸口上。
與此同時。
一張潰爛的臉，從黑墻里冒了出來，幾乎完全消失的嘴唇下，兩排暗黃色的牙齒爛得奇形怪狀，笑出一種恐怖的詭異感。
這一刻。
已經是地至尊的白鷴腦海里，只剩下了死亡二字。
……
……
砰！！！
某個病房里。
正在奮筆疾書寫作業的女孩兒猛然回頭，看向房間外聲音傳來的方向。
“看什么看？關你什么事？”母親躺在病床上，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寫好你的作業，聽到了沒有？”
“可能是有人有危險……”小嬋皺眉道。
“那也不關你的事！”
母親厲聲道：“多救一個人，你能考上好大學嗎？這么容易分心，你怎么對得起我的付出？”
小嬋撇了撇嘴，只好重新看回題目，可心思早就不在練習上了。
然而。
母女兩人都不知道的是。
此時她們的病房門外，白鷴正靠在墻壁上，苦苦支撐著身子。
“嗚哇！”
他捂著胸，大口吐出鮮血。
“嘿嘿……嘿嘿嘿……”
走道另外一邊，藏在黑暗中的人終于露出了全貌。
個子高得可怕，腦袋幾乎頂在天花板上，脖子一點點僵硬地扭動，發出“咔咔”的聲音，直到將腦袋六十度歪著才能在走道里站直。
他咧著嘴，一邊靠近白鷴，一邊發出那不男不女，似笑非笑的怪異聲音。
“你……你好弱……我……我好想殺了你……”
“可是……可是他不讓我殺了你……他要……他要你……”
白鷴渾身顫抖，拼盡全力站起來，攥緊拳頭。
“嘿嘿……”爛臉人陰森地笑著，明明沒有什么語氣的聲音里，卻仿佛充滿了嘲弄。
“你雖然已經是地至尊，可卻壓制不住丹藥帶給你的內力，所以，你現在體內氣機紊亂，若再運氣，只有死字。”
“給你個建議，還是乖乖站好，聽我說完吧。”
“呵呵。”白鷴冷笑道：“聽你說完，然后殺了我嗎？”
爛臉人沒有回答，而是看向白鷴身后的那道房門：“你是想保護她們嗎？”
“為什么，她們明明和你沒有關系，甚至不是你們國家的人。”
白鷴嘴角狠狠一抽，冷笑道：“誰要保護她們了，我只是看你不爽而已！”
話音落下。
他一個箭步沖上前，上勾拳往爛臉人下巴擊去。
然而。
就連剛剛的白鷴都沒能打中爛臉人。
現在白鷴的情況正如對方所說，好不容易穩定一些的氣機又開始紊亂了起來，根本無法做到正常的凝氣出拳，無論是速度還是威力，都要弱了太多。
砰！！
甚至看不到爛臉人的任何動作，白鷴便又被擊飛出去，狠狠撞在墻壁之上。
“嗚啊！”
白鷴又吐出一口鮮血，臉色慘白到了極點。
剛才他體內的氣機如狂風駭浪，在五臟六腑渾身經脈亂沖亂撞，只要稍微凝氣，便要承受白蟻噬心之痛。
那一拳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再加上又被還了一招，現在的他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死死地看著爛臉人，牙齒快要咬碎。
“可惡……可惡……可惡！！”
白鷴紅透的眼神中，充滿了屈辱、不甘、憤怒。
為什么……
為什么我還是誰都贏不了？！
為什么我無論變得多強……還是什么都做不了？！
“葉良。”
爛臉人看著他，忽然道：“你有沒有覺得他強得有點逆天了？”
白鷴瞪著他，沒有說話。
爛臉人嘴角潰爛的皮膚抽了抽，緩緩蹲了下來，笑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憑什么？”
“憑什么只有他這么強？”
“明明你們是同齡人，明明你比他更早開始練武，可他卻能比你強這么多。”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你到底要說什么！”白鷴吼道。
爛臉人不回答，而是自顧自地接著道：
“明明世界已經對你這么不公平了，可卻還要你為他做事。”
“你是一個綠稚國人，卻在給龍國人當狗。”
“難道你不委屈嗎？”
白鷴死死地看著他，瞳孔如地震般顫抖。
“看看我的臉。”爛臉人詭異地笑著道：“你覺得我是個怪物吧？”
“但這是我獲得力量的代價。”
“每個人想要獲得什么，都必須以等價的東西交換，比如用時間換金錢，再用金錢換健康，等等等等……”
“而你，為了力量也付出了代價，想想你的童年，想想你經歷的事，再想想那些離你而去的人，你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可你卻還是這么弱。”
“再看葉良呢？”
“他在北境練武五年，便獲得一身幾乎無敵的功力，五年！才五年！比得上你我付出地皮毛嗎？”
“可他明明已經得到了那么多，卻還不滿足，非要成為龍國萬人敬仰的英雄，單單在北境也不夠，現在又要來東境攪局，如果不是他，也不會連累得你一身是傷，甚至差點變成一個廢人！”
聽著這些話，白鷴眼皮子一下下跳動著，瞳孔漸漸渙散，仿佛在躲避著什么般四處張望，呼吸聲變得更重，更快，雪白的衣裳早便被汗水浸濕。
“最關鍵的是……”
爛臉人頓了頓，如柴般的手輕輕放在白鷴的臉上，用憐憫的語氣道：
“他還奪走了你最愛的人。”
此話一出。
白鷴瞳孔驟縮，猛然抬頭，“啪”地拍掉他的手，驚聲道：
“你是什么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
詭異恐怖的大笑聲，在整片走廊里回蕩。
白鷴眼神中第一次露出恐懼，喉結微微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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