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電梯下樓，剛出住院部大廳，就在前面的空地上看見了方晴。
這么一會工夫，她又被方夫人推著出來遛彎了。
可真是往左轉能看見她，往右轉還是她。
住院部前面有個花壇，季節正好，花壇里的花開的茂盛。
方晴的輪椅停在花壇邊上，方夫人也難得的臉上有了笑容，指著里邊的花詢問她要不要。
方晴歪著頭，模樣多少有點嬌俏，“是不是不太好？”
方夫人沒管那么多，直接摘了一朵，走到方晴面前微微彎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將那朵花別在她耳側。
似乎很是滿意，方夫人拍了下手，“可以了。”
方晴抬手摸著鬢邊的花朵，眼睛也笑彎了，“好看嗎？”
“好看。”方夫人摸了摸她的頭，“等你都好了，把這身病號服換下來就更好看了。”
江玄清也看到了那倆人，沒打招呼，直接攬著寧窈，“走吧，看他們干什么？”
走了幾步，那邊倆人似乎才看到他們，方晴開口，“玄清。”
不得不停下，寧窈轉頭看過去。
方晴操縱著輪椅過來，花朵還別在耳邊，她說，“江伯伯狀態好些了嗎？”
“好多了。”江玄清說，“不過以后你還是離著他遠點，他最近有點喜怒不定，免得牽連你。”
方琴點了點頭，“是我考慮不周了，只是覺得遲易最近挺不容易，想替他分擔一點。”
寧窈沒忍住笑了。
方晴轉頭看過來，她就趕緊說，“沒事兒，只是想到個有趣的事情。”
寒暄了這么兩句，也就分開了。
寧窈和江玄清朝著停車場走去，一段距離后寧窈突然回頭。
方晴正盯著他倆的背影看的認真。
一下子被抓了個正著，她一點不虛，馬上笑著對她揮揮手。
只是她會演，方夫人不會。
方夫人跟她一樣看著這邊，在寧窈看過去的時候視線躲閃不及時，臨場發揮也不行，只能一臉的尷尬，訕訕的挪開視線。
寧窈又轉了回來，挎著江玄清胳膊，“看方小姐今天這態度，似乎對江二少也有情，還真是讓人意外。”
江玄清明顯沒當回事兒，“也正常，遲易向來比較招女孩子喜歡。”
有錢，長得不錯，外加風流倜儻，都是加分項。
當然要忽略掉他那上不得臺面的私生活作風。
寧窈瞥了他一眼，“不覺得發展的有點快嗎？”
“不快。”江玄清說，“遲易算是她的一根救命草，攀上遲易，她才能脫離方家。”
這男人心太直，始終聽不懂她話里的意思。
寧窈只能嘆口氣，不說了。
……
寧窈第二天又去了醫院，陳滿動手術，她想知道結果。
她到的時候陳滿正被推進手術室，隋廷宸也來了，倆人沒有約好，屬于不約而同的想來看熱鬧。
寧沛元和崔泠還有陳瑩霜等在手術室門口。
寧窈和隋廷宸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
隋廷宸說，“你爸最近在聯系國外的醫院，想著這邊如果不行，就送到國外去。”
寧窈咂嘴，“若是送出國，難不成他跟著？”
其實他跟著更好，公司這邊他顧不上，就更方便她來掌控。
隋廷宸輕輕搖頭，“我覺得他去不了。”
他瞇著眼看著手術室的門，“我是說那小崽子，我覺得他等不到那天。”
隋廷宸手里也有他的檢查報告，他找了相熟的醫生幫忙看了。
情況不樂觀。
看報告的醫生很不解，說按照報告中各項數值，陳滿應該早就有癥狀體現出來才對，怎么家里人沒提早檢查。
其實也不難猜，崔泠過于溺愛，陳滿不愿意，她也就沒強制。
而且這么小的孩子，平時能吃能喝，誰也想不到會得這樣的病。
手術時間不短，倆人沒在這里一直等著，下樓去逛了逛。
也沒走太遠，去了住院部后面的草地上。
這時候人多，倆人就貼著邊緣慢慢走。
沒一會隋廷宸停了腳步，寧窈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不遠處草地上站著的是顧南晉，旁邊輪椅上那位應該是他奶奶。
倆人不知說了什么，顧南晉彎下腰，老太太伸手揪著他的耳朵。
沒有生氣，老太太是笑著的。
過了幾秒老太太松了手，顧南晉站直身子揉了揉耳朵，后邊的話寧窈就聽到了，他說，“那也沒辦法，人家有男朋友。”
老太太又嘟囔了兩句，都是埋怨他自己不把握機會的話。
然后那兩個人朝前走去。
隋廷宸站在一旁嘖嘖嘖，“這顧家大少人品也沒得說，你要是跟了他……”
停頓兩秒，他換了語氣，很是遺憾，“你怎么就沒跟了他？”
寧窈斜眼看他，“別一天想那些有的沒的，有那時間想我的事兒，不如想想你自己，聽說隋爺爺這兩天又開始念叨你了。”
“別提別提。”隋廷宸擺擺手，“今天心情好，可別煞風景。”
找了個長椅坐下東拉西扯的聊天，一直到時間差不多，他們倆才回去。
沒等多大一會兒，陳滿的手術結束。
醫生先出來的，手里拿著個手機，點開給他們看照片。
寧窈趕緊湊了過去。
寧沛元他們都只顧著聽醫生說話，也沒人注意她。
照片被放大，那里面明顯是兩根骨頭，泡在生理鹽水里。
寧窈眉頭皺了一下，兩根骨頭都已經黑了。
醫生說，“目前先取這兩塊做個病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有點不太好。”
不藏著掖著，他說，“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再說好聽話給你們希望也沒必要。”
他也嘆了口氣，“孩子還小，大家都盡力，剩下的等病理報告出來我們再細談。”
說完他又轉頭進了手術室，沒一會兒陳滿被推了出來。
他身上連著好多機器，面上扣著氧氣罩，眼睛閉得緊。
崔泠一下子就哭了，撲到移動床上，“阿滿阿滿。”
醫生抬手將她推開，“家屬注意情緒。”
寧沛元嘴里嘟嘟囔囔，話不知是說給崔泠的還是自己，“會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
那幾個人跟著回了陳滿的病房，寧窈跟隋廷宸站在一旁。
隋廷宸說，“那小崽子確實不討人喜歡，但也挺可憐。”
“不可憐。”寧窈面無表情，“這么多年他好日子也沒少過，夠可以了，有的可是連被生下來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