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易沒待多久，跟方晴聊了一會兒就走了。
到門口的時候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停了下來，轉頭看方晴。
方晴坐在輪椅上，小小的一團。
可還是能從他視線里看出來，他是從上到下慢慢的打量。
江遲易不是會藏著心思的人，那眼神里是紅果裸的看不上。
他沒說別的，只看了幾秒后推門出去。
等著辦公室的門重新關上，方晴低頭看著攤在腿上的文件，文件其中一頁的一角被她死死攥在手里，太用力，已經快要被撕扯下來了。
她深呼吸又深呼吸，然后把東西放好，操縱輪椅從辦公室出來。
剛到走廊就看到了江玄清，他跟別的部門經理站在一起。
應該不是在說工作上的事兒。
江玄清斜靠墻壁，曲著一條腿，臉上是方晴沒見過的笑容，不敷衍，是真高興。
說了幾句，經理就拍了拍江玄清的胳膊，笑的聲音比較大，話音也比之前要高一些，“那就等著喝你喜酒了。”
方晴的動作一停，差不多猜到了他們聊的內容。
確實是跟工作無關。
他躲出來，應該是想給她跟江遲易創造單獨聊天的機會。
等了一會兒，方晴才過去，“玄清。”
看到她江玄清站直身子，“聊的怎么樣。”
方晴說，“該說的都說完了。”
江玄清對著那部門經理，“好了，那你去忙吧。”
等著部門經理離開，他又看向方晴，“方老先生那邊應該也快談完了，你可以直接過去。”
方晴沒動，只等了幾秒，“江二少，他是不是……”
江玄清要走的動作一停，“嗯？”
方晴吸了口氣，“我就是一問，你別多想。”
她后邊的聲音弱了很多，“江二少剛剛跟我說，讓我多學學寧小姐，要有自己的主見，他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江玄清沒說話，表情輕微的變了變，不明顯。
方晴垂著視線，看起來很是無奈和委屈，“我也是沒辦法，但凡我有出路，也不會這么任人擺布。”
隨后她抬眼看向江玄清，“因為跟你的事情沒成，我爸發了很大的火，昨晚他提了我和江二少的事兒，我一開始是拒絕的，然后……”
她聲音抖了起來，語氣也更弱，“然后因為這個，我媽還挨了打。”
她搖著頭，“我沒辦法，每次我不順著他的意，我媽都要被打，我反抗不了，我沒有寧小姐的底氣。”
江玄清等了一會兒才說，“你不反抗，那就只能受著，也別怪別人有意見，法制社會了，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一聽他這么說，方晴的眼眶就紅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
走廊沒別人，她的話沒停，“我勸過我媽，她思想太保守，而且也怕我爸，離婚是不可能的。”
江玄清沒接她的話，轉而問，“陳先生那邊知不知道你的事兒？”
聽他問這個，方晴面上的灰敗就更明顯，“知道。”
喉嚨似乎被哽住了，她緩了好幾口氣，才讓語調平穩一些，“昨天晚上聊了很久，他也累了，我也累了，再怎么不甘心，也就這樣了吧。”
江玄清沒什么同情不同情的，只是說，“路要你自己走，你別后悔就行。”
方晴抬手擦了一下眼角，一臉的絕望，“我的路從來不是我自己走的，沒辦法。”
這話一說完，不遠處會議室的門就打開了，江宿跟方民生一起出來。
方晴身子一僵，趕緊吸了吸鼻子，抬手撩了一下頭發，臉上重新帶了笑意，轉過去，“爸，你們談完了。”
江玄清看著她的身影，好一會兒后才皺起眉頭。
他沒跟那兩個人打招呼，直接轉身回了辦公室。
……
快中午的時候隋廷宸來了，直接進了寧窈辦公室，“領證了？”
寧窈嗯哼，把手機拿出來，“我拍了照，你要不要看？”
“你看你那玩意。”隋廷宸撇了下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怎么想的，這么沖動，一點預兆都沒有。”
“要什么預兆？”寧窈不當回事兒，“他想娶，我想嫁，這就夠了。”
隋廷宸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笑了，“真想不到你們倆最后會走到這一步。”
是想不到，寧窈想想她跟江玄清所有的過往，也會忍不住的恍惚。
明明一開始傍上他是帶了別的心思的。
她甚至一直在給自己找退路，時不時的算計著如何能全身而退。
結果最后，還是把自己搭進去了。
隋廷宸手撐著桌子摩挲著下巴，“他們家可不太平，你想好了，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兒，但婚姻要牽扯的就多了。”
“嗯，想好了。”寧窈回答的很爽快，“他們家太不太平的我不是很在意，反正我自己家庭也這樣。”
她笑的爽朗，“我本身也不是吃虧的性格，若是事情太多，那就大家誰都別好過，沒事，我不怕。”
隋廷宸點點頭，“你都想明白了，那我就不說別的了。”
他換了話題，“我二叔又跑去寺院了，我也不好意思問，干媽那邊是怎么想的，跟你爸什么時候離？”
這個寧窈也沒問，看寧沛元的樣子，好像還不知道隋臨深喜歡苑妤。
他前兩天應該都是跟崔泠混在一起，連她去了豐城都不知道。
她說，“我也不太清楚我媽怎么想的，不過看她的樣子，好像還沒完全接受二叔。”
“二叔條件也還行。”隋廷宸嘖嘖，“以前我覺得他脾氣不好，但是跟干媽在一起，他好像脾氣又好了，那就沒什么挑的了。”
他又說到了徐青，“那天也不知道徐女士來家里他們怎么聊的，今天上午徐女士又來了公司，不過二叔去寺院了，倆人沒碰上，也不知道她過來干什么？”
寧窈扯了一下嘴角，“估計是不甘心吧，那樣條件的人，錯過一次，后悔多年，錯過兩次，那估計就要后悔一輩子，她想再爭取爭取，也是情有可原。”
隋廷宸唉了一聲，身子向后靠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年她若是不提離婚，想必二叔是不會提的，倆人也能走下去。”
寧窈沒當回事，“可能生活的不開心吧，不管其他條件多好，總會有忍不住的時候，借著那股勁兒說了以后想起會后悔的話，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