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朱壽徐妙錦 > 第八百二十五章 在下商賈朱壽,可否為大明忠勇侯上香?
  這一刻,整個祠堂之中,滿是濮玙悲痛大哭之聲。

  長兄如父!

  何況是拉扯自己長大成人的大哥?

  毫不客氣的說,對于他這位西涼侯而言,濮全就是他的支柱!

  從今以后,世上再無他可以依靠之人!

  聲聲哭嚎,撕心裂肺!

  足足過了大半時辰,他終于哭沒了力氣,淚流滿臉把牌位捂在心口,一如年幼依偎在大哥懷中,聲音無比嘶啞地輕輕呢喃:“大哥……”

  “大哥……”

  “弟不能沒有你,為何棄俺而去啊……”

  也就在這時,身旁忽然遞過來一方手帕,隨之一個溫婉嗓音響起:“莫哭,我還在!”

  “大哥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如此!”

  來人,正是秦氏!

  濮玙微微回神,望向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正妻,喃喃地道:“老子不是讓你去操辦葬事嗎?”

  “你咋不聽老子的話?”

  秦氏柔和一笑,卻是眼中含淚,道:“侯爺,莫說你我成婚多年,縱是當年一起長大,妾身又何時聽過你的話了?”

  “莫要哭了,容易哭壞了身子……”

  “大哥在天上看了,回頭托夢,又要跟當年罵你遇事就知道哭,毫無男子氣概了……”

  濮玙臉上滿是悵然,說道:“俺倒是希望大哥還如當年,天天罵俺……”

  “再說,俺是京師第一紈绔啊!”

  “碰事不哭,能叫爛泥扶不上墻的紈绔嗎?”

  秦氏搖了搖頭,說道:“大哥讓你藏拙,省得當了西涼侯,再被朝廷派去上戰場,你還真把自己當紈绔了?”

  “大哥早就說了,濮家人丁不旺,有他這個兄長為國盡忠就夠了,何至于牽扯到你?”

  “我讓你接連納妾,你也別怪我,天底下哪個女子,肯親眼看著別人分去夫君的寵愛?”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為了濮家,我不得不為!”

  說到這,她臉上充滿了柔和,抬手摸上了濮玙的臉龐,心疼地道:“剛才把你抽疼了吧?”

  濮玙搖了搖頭,說道:“不疼!”

  “你拎著錘子,滿府追著揍我的時候,可比這個疼多了!”

  “要不是你這巴掌,我也不會醒!”

  秦氏翻了個白眼,道:“我也是為了給大哥一個交代!”

  “再說,誰叫你賭氣不生娃?”

  “我沒用,這幾年才為你生下一子一女,若不納妾,難道濮家還這么單傳下去?”

  “你爹、我爹的在天之靈,還不得罵咱們怒其不爭?”

  聽著秦氏的不斷絮叨,濮玙卻是盯著她的眼眸,輕輕開口:“婆娘……”

  “嗯?”

  “這世上,只剩下咱們彼此相依為命了……”

  秦氏微微一愣,隨即眼中涌起無窮的落寞,輕聲道:“是啊,咱們的爹走了,大哥也走了,只剩咱們相依為命了……”

  “相公,我來幫你在牌位上刻上大哥名字吧……”

  “好……”

  生死何其大,生死何其小?

  這一刻,夫妻二人再無言語,相互依偎在一起,用盡畢生的氣力,在牌位上緩緩刻下濮全的名字。

  明明已是貴為侯爺、侯爺夫人之尊,望之卻充滿了無窮的孤寂、仿徨!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管家這才穿著一身喪服,邁步走入祠堂,躬身說道:“侯爺!”

  “老侯爺當年的袍澤,右軍都督僉事平安來了!”

  聞言,濮玙回過神來,看向了秦氏,說道:“既然是平叔叔來了,你去招呼吧!”

  “我再陪大哥一會!”

  秦氏點了點頭,道:“好……”

  說完,接過管家遞來的喪服,帶著濮全的牌位,一路而去。

  望著秦氏離去的背影,濮玙深吸一口氣,喃喃地道:“婆娘……”

  “俺是大明西涼侯,是濮家后人,你莫怪我……”

  說完,起身拿下第二個空白牌位,抽出匕首,毅然在牌位上刻下了自己名字。

  隨后,他這才灑然起身,穿好了喪服,一路趕回正堂。

  此時的西涼侯府,滿府皆是縞素!

  正堂已經是一干下人布置成靈堂,濮全的牌位以及圣旨,則供奉于上,香火繚繞不絕。

  一個中年武將站在靈堂上,轟然跪下,端端正正上了一炷香,臉龐猶帶滾滾熱淚,充滿了悲痛。

  此人,正是洪武皇帝的義子、當今右軍都督僉事平安!

  濮玙忙是疾步上前,開口道:“平叔叔……”

  平安長嘆一口氣,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老大的事,俺都知道了!”

  “御敵于邊關之外,壯烈殉國,忠勇不輸于你爹!”

  “要說錯,是俺的錯!”

  “當年俺就該把他他老老實實按在三大營呆著,而不是同意他去鎮守邊關!”

  濮玙苦笑一聲,道:“天下蠻夷未滅,何以家為?”

  “兄長畢生之志在此,平叔叔你再攔著也沒用……”

  “如今大哥此去,也算是圓了自己心愿……”

  平安長嘆一口氣,道:“節哀……”

  “好好操辦你大哥的喪事吧……”

  “哎……也不知道,你的紈绔名聲這么臭,京中又有多少人肯來送你大哥一程?”

  濮玙搖了搖頭,道:“沒辦法,誰叫俺實在不成器……”

  可話還沒說完,門外轟然響起一道道激動大叫:“長興侯耿炳文,到!”

  “鳳翔侯張龍,到!”

  “武定侯郭英,到!”

  “靖寧侯葉升,到!”

  “景川侯曹震,到!”

  “鄭國公常升,到!”

  “宋國公馮勝,到!”

  “涼國公藍玉,到!”

  “穎國公傅友德,到!”

  隨著聲聲高傳,濮玙面色大震!

  什么?

  這么多勛貴?

  難道是在京的淮西勛貴,全都來吊唁大哥了?

  下一刻,在他震驚不已的目光之中,藍玉領著一眾淮西勛貴武將,邁步走入正堂!

  藍玉望著堂上濮全的牌位,沉默了片刻,忽然暴喝:“跪!”

  “敬我大明忠勇兒郎!”

  轟!

  隨著一聲悶響,眾多淮西勛貴武將,想也不想,轟然跪倒于地,端端正正行了一個大禮!

  濮玙看得面色大駭,連忙上前,忙是說道:“涼國公,使不得,家兄他……”

  不料,藍玉一點也沒聽進去,面不改色地道:“為國盡忠,揚我武將忠義,憑何跪不得?”

  “來!”

  “再跪!”

  說罷,眾人竟是再次俯身,行了一個三拜九叩之大禮!

  等拜完了禮、上了香,藍玉等人這才緩緩起身,看向了濮玙,嘆道:“娃子,節哀!”

  “以后有什么事,俺們保你!”

  濮玙面色一片動容,趕緊回了一個大禮,受寵若驚地道:“濮玙,叩謝諸位叔伯!”

  也就在這時,外頭再次傳來一聲高喊:“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到!”

  話音剛落,蔣瓛身穿一身便服,帶著一眾同是身穿便服的錦衣衛,邁步走入正堂。

  他端正行了一禮之后,也隨之走到了濮玙面前,嘆道:“節哀……”

  還不等濮玙回禮,藍玉卻是眉頭一皺,問道:“蔣指揮使,既是吊唁,你帶這么多錦衣衛過來干甚?”

  蔣瓛也不生氣,說道:“涼國公,等下你就知道了!”

  藍玉頓時一愣,忍不住惱怒地道:“老子知道個……”

  話剛開口,只見一個身穿繡墨竹白袍、面容俊俏的年輕人,邁步走入了正堂,說道:“涼國公,何至于如此惱怒?”

  一見對方的面容,藍玉瞬間面色大震,脫口道:“太……”

  可剛蹦出一個字,年輕人面色一冷,嚇得他頓時再也不敢說話了。

  濮玙看出了不對勁,頓時邁步上前,疑惑地問:“敢問閣下是……”

  年輕人也不含糊,拱了拱手,微微一笑,整個人如沐春風!

  “西涼侯!”

  “在下乃商賈朱壽是也!”

  “敢問侯爺,可否準允在下為大明忠勇侯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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