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葉楓葉曉曉小說 > 第98章 雅趣
    紅袖招的雅間需要提前一日預訂,誰也不知紅袖招的幕后東家是誰,反正屹立不倒將近百年,可以說比一個家族都要長久。

    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存在于這里的紅袖招,朝中大臣,青年貴族們,喝個小酒交個朋友都喜歡來到此處。

    這里的保密措施做得極好,婢女訓練的溫順得體,乖巧可人,卻不做紅色交易,只是單純的吃飯,因此還吸引了不少貴女光臨。

    紅袖招整體由白玉石打造,地面上光滑一片,來往侍奉的女子無論模樣如何,身著如何打扮,皆是赤腳而行,若不瞧著那晶瑩玉潤的玉足還以為是哪家的閨秀。

    此等地方價格昂貴,是沈棠這般閨秀既無俸祿,又無家族支持,只能從自己攢下的陰涼里,拿出大部分包下了一個雅間兒。

    說是雅間一間房,實際上類似于一個單獨的院。

    廊下流水淅淅流淌,還有池塘,眼下并非荷花盛開的季節,便制作出了仿荷花的絹花置于池塘之中,遠遠瞧去仿佛春季開滿花。

    池塘岸上,彈著琴的女子清雅脫俗,眼眉柔和且端莊,一身淡藍色衣衫,又仿佛高不可攀,是那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花。她自始至終專注的彈琴,即便是有客人來了,也并未開口說話。

    沈棠與南宮宸自橋上而過,走上廷軒,軒內迤邐,布置典雅,幽幽的檀香透著桂花的香氣,安神醒腦。

    兩個侍奉婢女跪地迎接,淡淡微笑,卻不言語。

    二人落座恰在窗邊,可以瞧見那滿池的荷花,也能瞧見彈琴的女子,只能看見不遠處的河流走向,蜿蜒曲折直至盡頭。

    “紅袖招可真是個好地方,我家三哥手頭不寬裕,便是撒嬌賣癡也要從母親那里拿到錢來此處,果然見處處美色不俗。難得的是不僅男子喜歡,女子也喜歡。”沈棠隨口說了一句。

    南宮宸聽了這話露出了微微笑容,顯得很得意,手中握著酒杯道:“人總喜歡美的事物,美而安分最好不過。”

    沈棠聽了這話,眼皮子抬了抬,嘴角勾起一抹笑來:“若是這般來說,殿下絕非是最好的,美雖美矣,絕不安分。”

    南宮宸挑了挑眉,長眉入鬢,眼眸漆黑,生得精致卻又不女氣,又不帶著攻擊,眉目間從不帶任何肌膚,卻又自然而然的透出一股與世人隔離的孤傲。

    “凡事不能光看皮囊,這一張臉又不是我想要的,若瞧這皮囊的話,沈小姐生的再規矩不過,卻并非有一顆規矩的心。”

    沈棠面不改色,露齒一笑,柔和又平易近人:“殿下又沒鉆到我心里看,又怎么能知道我生了一顆什么心呢?”

    沒有人能夠拋開她的心來瞧一瞧,所以不知道她的心被浸了毒汁。

    南宮宸的身子微微向前傾斜:“我真的不知嗎?”

    沈棠一瞬間想起了兩人在課堂上的那個問題,背后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仍舊撐著表面,眼睛一掃,看一下那兩個侍奉的婢女。

    南宮宸懶懶的笑了笑:“不必放在心上,這二人既不能說話,又聽不見聲音。”

    世上殘疾人不少,殘疾而又生得美者甚少。

    沈棠在心里感嘆了一句紅袖招真是,家大業大,將自己的視線挪了回來,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那您知道些什么?”

    “你猜呀。”南宮宸最近很喜歡玩,你猜我知不知道的游戲,主要是沈棠很有趣,她大多時候都表現的很好,只有偶爾觸及某個點的時候會露出僵硬的舉止。

    他想到這本書中所寫,沈棠與沈梨最終的結局忍不住輕嘆了口氣:“世人愚昧。”

    “世人愚昧不假,也受人擺弄,無知者不可恨,可恨的是明目者裝瞎。”沈棠攥緊了拳頭,她永遠也無法忘記自己妹妹身上的肉被一塊一塊的割下來,扔到了百姓手中被分食。

    國家動亂,天降災禍,都成了一個弱女子所帶來的麻煩,明明什么都沒做過卻成了禍國妖姬。

    “誰說不是呢?一些人總喜歡揣著明白裝糊涂,將災禍都推到女子身上,自古以來妲己妺喜哪個不是君王掌中玩物,卻要承擔惑亂江山的罪名。”南宮宸搖頭不齒,對于這些人的行徑十分不屑。

    沈棠與他有些同窗情誼,畢竟便是日與貓狗為伴還會生出些許感情,如今眼見他這般說話,突然生出了好感,笑著說:“殿下看得這般明白,還怎么與他們做一路人?”

    “我并非要與人做一路人,而是要做領路人,我走出來一條與旁人不同的路,后人跟著我就是。”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輕飄飄的,仿佛是隨意的言語,但又重如千斤,不容任何人質疑。

    沈棠怔怔瞧著他,忽而一笑:“希望殿下能得償所愿。”

    “那么你呢?你有什么愿望?”南宮宸看著她,期待得到一個答案。

    沈棠含笑說道:“祖父祖母身體康健,家中一切順利,我一生順暢。”

    南宮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連連搖頭:“我以為咱們話都說到這份上,你會吐露些真誠的言語呢。”

    她笑而不語,許多話就是彼此心知肚明,也不會吐露出半個字,這是過往給自己的教訓,她銘記于心。

    話只要不脫口而出,就還有轉圜的余地,所以事可以做絕,話不能說死。

    南宮宸嘆了口氣,像是對人的無奈,伸了伸手,妥協道:“我愿意幫你。”

    沈棠又笑了:“殿下如今該是自顧不暇的時候。”

    “哦?”

    “陛下有十五個兒子,同母生的是親人,同父生的是競爭者,殿下一個親人都沒有,全都是敵人,四面楚歌,既無家族幫襯,又無陛下寵愛,還不占著名分上的優勢,年紀偏小,想要成為那領路之人談何容易?”沈棠收斂起笑容:“前路難走,殿下保重。”

    南宮宸坐直了身子,說:“如果我說前路并沒有你想的那么難,你是否愿意和我攜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