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心沒好氣地撇了裴淵一眼。
“他中的這種毒太復雜了,是用十幾種毒草毒蟲所制,沒猜錯的話,他中毒后曾危在旦夕。
你大師兄用了以毒攻毒的辦法,暫時先將他救了回來。”
沈初看向裴淵。
裴淵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微微點頭。
“沒錯,我中毒后一直昏迷不醒,脈象也越來越弱,陛下又下令為我沖喜。
韓楓無奈之下,兵行險招,用天南星和未炮制的半夏混合在一起,以毒攻毒,我才醒來。”
沈初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她雖然不會醫術,但從小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些醫理。
天南星和未炮制的半夏都是劇毒之物,普通人沾染一點都很容易喪命。
云海心嘆氣,“所以他現在體內有多種毒混合在一起,這些毒素經過斗爭,在他體內達到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若要解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過程非常兇險。
我必須要用藥浴,針灸同時進行,將他體內所有的毒都逼至手上或者腳上,然后放血引出毒素。
這個過程中,一旦出一點差錯,都會導致他體內毒素失衡,命喪當場。”
沈初臉色大變。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師父你.....”
她知道云海心有個空間,空間里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藥物。
因此眼巴巴地看著云海心。
云海心搖頭嘆息,“中毒的時間太長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下藥的人極其歹毒,選了個好時機,讓毒很快就侵入了五臟六腑。
這么說吧,他現在還能活著,就已經是奇跡了。
他現在的身體看著和正常人無異,但實際上內里早就已經孱弱不堪。
這身體一看就是長期吃不好,睡不好,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的作死,這么下去一場風寒都有可能要了他半條命去。
我先去給他配些溫養身體的藥,調理個把月,再考慮解毒的事。”
云海心嘆息著,轉身離開了。
沈初心頭一痛,只覺得一股腥甜涌入喉頭。
怪不得現在已經是春日了,他還總是披著棉披風。
怪不得他的臉色總是泛著蒼白的冷,手也沒有熱意。
這三年她在艱難地進行康復訓練,裴淵也同樣在艱難地求生。
她握著裴淵的手,試圖用自己的溫熱傳遞給他。
想開口責備他為什么不好好照顧自己,話到了嘴邊又有些不舍。
萬千情緒在心頭翻涌,最后只化作一句話。
“累不累?要不要現在睡一會兒?”
裴淵眼下的青影太重了,就連眼底都泛著濃重的血絲。
這是長期睡眠不足的表現。
裴淵微涼的手將她拉過來,攬入懷里。
目不轉睛地盯著沈初,輕聲道:“睡不著,也不敢睡。”
“為什么?”
裴淵嘴角翹了翹,“失而復得,生怕這是這一場夢。
我好怕睡一覺醒來,你和孩子們就不見了。”
沈初心一軟,抓過他的手輕輕咬了一口。
“疼嗎?”
裴淵搖頭,“不疼,所以我是不是真的在做夢?”
沈初......
她剛才應該咬得用力一些。
“算了。”她靠在裴淵肩膀上,“我們說會話吧,你調查過了吧?
是恒王與洛衡下的毒,對嗎?”
裴淵點頭,“當時給上官燚劍上涂毒的禁衛軍事后就死了,雖然沒有證據。
但我調查到恒王身邊的幕僚曾經和他有過接觸。”
沈初心中恨意翻騰。
“他們真是策劃周全,選在你和南越比武當日動手,同時又在死牢放火,將我帶走。
本來我還不解,當時洛衡為何將我先軟禁起來,說要在京城再等幾日。
原來他是想等著你,看你會不會毒發。”
沈初說起洛衡恨裴淵的原因,“他的父親是洛超,就是孟嬪的表哥。
因為當年陛下對外宣稱洛超沖撞了你,所以下令杖斃了洛超。
洛氏家族生怕得罪皇室,所以將洛衡和他母親趕了出去,他過得十分凄苦,因此才對你生出恨意。”
裴淵眉頭微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幾次三番派人刺殺我,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沈初嘆息。
“現在看來,恐怕這都是陛下的連環計而已,所有人,包括你,都是陛下棋盤上的棋子。”
說起隆慶帝,裴淵眼底泛起一抹銳利的冷冽。
“你也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沈初點頭。
她雖然三年不在大魏朝堂做事,但以她對隆慶帝和朝局的了解,當看到玉妃那封信的時候,就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隆慶帝向來對所有人都是不放心的,陸家輔佐他登上帝位后,他納鎮國公的妹妹陸于進宮為妃便是為了制衡陸家。
只是沒想到寧安侯府的三爺沈知行,也就是他的父親外派成了涼州知府后,會和鎮國公一見如故。
陸家與沈家交好,她與陸湛又青梅竹馬,陸家與沈家準備結親。
這件事引起了馮皇后與馮首輔的忌憚,他們怕寧安侯府一旦與鎮國公府聯手,等于六皇子背后同時擁有了文武兩派的力量。
到時太子的地位必然會受到威脅。
于是馮家聯合李明將軍,偷出了涼州的布防圖,給了北戎,引來北戎圍城。
事后將通敵叛國之罪栽贓給她的父親,借此想引得沈,陸兩家反目,破壞她和陸湛的親事。
隆慶帝恰好利用了這次機會,利用北戎的力量,除掉了鎮國公陸家。
只是他沒料到玉妃竟然悄悄返回了涼州,還帶走了陸湛。
后來他察覺到玉妃在調查涼州一案,便暗示孟嬪給已經有孕在身的玉妃下藥,害得玉妃一尸兩命。
之后又故意不遮掩這件事,讓裴淵知道了孟嬪下藥一事。
然后任由裴淵設計給孟嬪捉奸,再下令將孟嬪和洛超一同杖斃。
如此一來,既除了功高蓋主的陸家,除掉玉妃,也弄死了孟嬪。
太子和馮氏一族奪嫡的野心,設計了沈家的悲劇,而皇帝利用這個悲劇,造成了鎮國公陸家以及五萬陸家軍的慘劇。
但自始至終,他都隱在幕后,手上卻沒有沾染任何血腥。
反而還因為這件事,讓人以為他十分寵愛六皇子裴淵,從此將裴淵拉入了朝堂的爭斗。
好一出狠毒的連環計。
沈初想清楚事情的始末,只覺得從頭到腳,遍地生寒。
“將一切能利用的人利用到極致,好可怕,好狠毒,湛哥哥,你想好要如何復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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