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只有拇指般大小的紙條。
上面只有一句話:睿王為一女子私下揚州,流水巷十二號。
流水巷十二號是這棟宅子的地址。
裴淵雙眸微瞇,“哪里來的?”
陳佳瑩在裴淵身邊坐下,語氣難掩得意。
“這是給恒王的一封密信,被父親的人暗中截獲。
知道王爺私自出京,太后和父親都十分擔心,所以連夜讓我出京,一路奔赴揚州,就是想趁恒王發覺之前,帶王爺回京。”
裴淵望著紙條上的字,心中駭浪翻滾。
知道他來揚州的人不會超過五個,既然消息是傳入京城的,那就只能是從揚州傳出去的。
揚州有人認出了他?
他來到揚州后只去過青山鎮,三元堂,青山寺這些地方。
揚州認識他的人就更少了,會是誰呢?
陳佳瑩默默覷著裴淵的神色,適當地露出一抹委屈。
“王爺,我自幼受太后娘娘教導,不是小門小戶那等善妒的女子。
若王爺真的傾心那位姑娘,不妨帶回京城,我愿意同她做個好姐妹。”
她自以為是地勸導著裴淵。
“王爺一聲不響跑到揚州,還是為了一個女子,行事未免太過沖動了。
好在這次我家先一步截獲了密信,有太后和我父親幫著周旋,恒王那邊肯定不會發現的。”
裴淵捏著紙條一言不發。
陳佳瑩眼底閃過一抹不悅。
她都已經將姿態擺這么低了,王爺還不肯同意嗎?
“王爺不同意這個提議嗎?”
她咬咬牙,伸手握住裴淵的手,委委屈屈道:“若王爺真的喜歡,賞給她一個側妃的位置也行。”
手上柔膩的感覺令裴淵回神,他一把甩開陳佳瑩的手。
“你剛才說什么?”
陳佳瑩掐了掐手心,勉強露出一抹笑,
“我說真想見見那位妹妹,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王爺丟開京城的一切,跑到揚州來。”
什么樣的女子?
裴淵死死盯著紙條上的“女子”二字,力道恨不得能洞穿紙條。
寫這密信的人清楚知道他在揚州的住址,可見對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暗中監視。
信上又說自己是為一女子來的揚州。
可他是為了阿初來揚州的。
女子?
女子!
裴淵倏然站起身子,力道之大,之快,直接帶翻了身后的椅子。
砰。
好巧不巧,翻倒的椅子砸在了陳佳瑩的腳上。
“哎呦。”
陳佳瑩疼得彎腰捂住腳,淚都下來了。
“佳瑩腳疼,王爺扶人家一把。”
她委屈地拖長了聲音撒嬌。
回應她的卻只有一陣風聲。
她起身,只看到裴淵如一陣風一般旋了出去,瞬間消失在院門外。
陳佳瑩氣得臉都要扭曲了,抬手就將桌子上的飯菜一把掃落在地上。
“可惡。”
來之前,太后和母親都教導她,讓她不可在王爺面前任性。
可她已經善解人意到這個份上,難道還不夠嗎?
“來人。”
陳家的護衛出現在門口,“姑娘有何吩咐?”
“給我盯緊了王爺,看看他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狐貍精能將王爺迷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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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
洛衡在輿圖上標記了幾個圈,然后叮囑幾個礦工。
“按照我標記的地方往下挖。”
礦工退下,婉秋急匆匆走進來。
“公子,揚州剛到的飛鴿傳書,裴淵從咱們抓到的活口中在查風云閣了。”
洛衡點頭表示知道了。
“放心,他一時半刻查不到我身上。”
風云閣是他一手創建的江湖組織,里面收留的都是一些江湖浪人,以及無家可歸的孤兒,由江湖浪人親手教導出來的。
最初創建風云閣只是為了幫助他拿回洛家的生意,后來洛家生意越做越大,風云閣倒成了他手里的利劍。
“陳家那邊怎么樣了?”
婉秋遞過來一張紙條。
“陳佳瑩已經到達揚州,正在極力想辦法將睿王帶回京。”
洛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婉秋神色欲言又止。
“想問什么就直接問吧。”
婉秋猶豫片刻,低聲問:“公子故意讓陳家截獲你寫給恒王的信,是怕恒王一旦知道,會牽連到沈初吧?”
洛衡放下手里的筆,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我終究是不忍心傷害到她啊。”
若是恒王知道裴淵私下揚州的事,一定會進一步調查裴淵下揚州的原因。
若因此牽連出沈初女扮男裝的事,會給沈初帶來殺頭之罪。
“讓陳家知道就不一樣了,陳家如今與睿王綁在了一起,必然會為裴淵遮掩。
但同時也會派人來揚州想辦法探查真偽,而陳佳瑩必然會跟著一起來。
婉秋,你在廢太子宮中待過,該知道一個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
洛衡吹了吹毛筆上滴落的一滴墨,冷笑。
“陳佳瑩的嫉妒心就是我手里最好的刀,盯著點陳佳瑩的一舉一動,合適的機會,我要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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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淵一路奔出流水巷,外面忽然刮起一陣狂風。
再大的風也沒有他心底的驚濤駭浪大。
知府衙門里住了個假沈初。
青山寺那天夜里,又遇到一個感覺和沈初很像的女子。
送往京城的密信說他是為了一個女子私下揚州。
困擾他幾日的謎團隱隱有了方向,他看到了一抹光亮。
那抹光亮可以用一句話總結。
沈初其實是女子!
如果是這樣,一切的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裴淵渾身一顫,腦海里忽然涌出許許多多的曾經來。
凈國寺的暗房里,沈初提筆抄經,比女子還白的手腕。
龍舟賽上,沈初被他勾過腰,那像女子一般的小蠻腰。
還有她睡在他的大值床上,她迷迷糊糊撒嬌的嬌憨模樣。
還有許多許多往日就覺得她女氣的模樣.....
那些曾經的過往一幕幕涌入腦海,沖擊的裴淵幾乎快要瘋掉了。
然而心底又冒出僅有的一絲理智不斷地提醒他。
沈初若真的是女子,又怎么可能一路從鄉試到殿試,過關斬將,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端倪的呢?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推測而已,事實真相如何,必須要找到真正的沈初。
一顆心猶如掉進了油鍋里煎熬,他要親自驗證這一切。
可是偌大的揚州城,真正的阿初在哪里?
阿初此刻正在宅子里寫給隆慶帝的奏折呢。
沒見到裴淵,雖然內心失落,卻她還是打起精神將少女失蹤一案的始末重新梳理一遍。
這一梳理,她便發現了其中幾處疑點。
正琢磨間,凌策急匆匆回來了。
“阿初,別寫了,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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