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她的牌位過一輩子，倒也不必。
沈初后退兩步，與李安寧拉開點距離，拍著肩膀安撫她。
“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李安寧用袖子抹了一把淚，扯著沈初的胳膊上下打量。
“你有沒有哪里受傷？”
沈初微笑，伸展手臂任她打量，甚至還在原地轉了一圈。
“放心吧，我好著呢，是六殿下救了我，受傷的是六殿下。”
李安寧看向背著手站在旁邊的裴淵，鄭重其事地拱手道謝。
“多謝六殿下對小沈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李安寧....哦，不，我們威武候府記下了，有機會一定報答。”
裴淵眼尾上挑，神情冷淡。
“我救小沈大人，自有小沈大人報答，與你，和你們威武候府有何關系？哪里用你和我說什么感謝，更談不上報答。”
一邊說著，一邊用眼尾斜睨著沈初。
沈初......
這么明目張膽的要報答，真的好嗎？
正要開口，李安寧搶先一步道：“怎么沒有關系，小沈大人可是我的.....”
話到了嘴邊，她卻忽然頓住了。
裴淵擰眉，“什么？”
李安寧飛快地掃了沈初一眼，臉上飛起一抹云紅霞。
“小沈大人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殿下救了他，等于救了我，我自然是要報答的。”
她輕輕咬了下嘴唇，隨即又落落大方地朝著沈初一笑。
“小沈大人折騰一圈，累壞了吧？先回家休息吧。
救命之人，沒齒難忘，我父兄說改日一定登門道謝，我們家一定會有大禮相贈。”
沈初婉言謝絕。
“何況李姑娘為人爽利，不拘小節，那種情況下，誰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這么好的姑娘喪身火海。
沈初依本心行事，不敢當侯爺的大禮。”
李安寧，明亮的大眼笑盈盈地看著他。
“小沈大人真的覺得我是個好姑娘？”
沈初莞爾，“當然。”
李安寧紅撲撲的小臉滿是笑容。
“如此小沈大人就更應該收下這份謝禮了，就這么說定了，我先走了。”
說罷，擺擺手笑瞇瞇地離開了。
沈初望著她的背影，一頭霧水。
裴淵眉頭微皺。
為什么他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不妙感覺？
他挑眉看著沈初，“你準備怎么報答本皇子的救命之恩呢？嗯，小沈大人？”
沈初扯了扯嘴角，“殿下想要什么？”
宮門口跑出一個小內侍。
“殿下留步，陛下找您有事。”
裴淵有些扼腕，深深看了沈初一眼，身子微微前傾。
“晚些再去尋你要報答。”
他的聲音淳厚，帶著淺淺的笑意，聽得沈初心頭微跳。
要報答就要報答，湊這么近做什么？
她不自在地后退一步，笑著擺手。
“陛下還在等殿下，我先走了。”
說罷，一溜煙地跑了。
沒等回到家，路過榮寶齋，就被人攔住了。
“阿初！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有人從榮寶齋里沖出來，扯著嗓子就奔了過來。
那激動的神情，伸展的雙臂，臉上一副我要給你一個大大擁抱的神情。
等等。
沈初倏然抬手擋住激動的眼圈都紅了的李承宣，一臉錯愕地問：
“你頭發怎么了？被狗啃了？”
李承宣向來是玉冠束在發頂，剩下的頭發全都散在后背上。
他說這個發型才能配上他不羈的個性。
可如今玉冠不見了，散在后背的及腰長發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齊耳短發。
嗯，還是七零八落，參差不齊的齊耳短發。
跟狗啃了一般。
“啊？你說這個？”李承宣指著腦袋，還順手梳理了一下新發型。
“嗐，別提了，聽說你在火場里，我一著急就沖了進去，結果沒找到你，還被火燒了頭發。
都燒焦了，只能剪成這樣了，大哥親手給我剪的。”
話音一落，洛衡與周俊一前一后分別從榮寶齋里走出來。
洛衡深深看著她，眼中有激動，也有驚喜，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意味。
“身上可有受傷？”
沈初搖頭，心中十分感動。
“聽說大哥和承宣都沖進火場救我，多謝兩位哥哥危難之時，及時出手。”
洛衡微微一笑。
“我們也沒幫上什么忙，倒是承宣損失大些。”
“嗐。”李承宣左右甩了一下自己烏黑濃厚的齊耳短發。
“你還別說，就這發型，還挺涼快，今年夏天好過了。”
沈初不由被他逗樂了。
“你可真是心大，都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頭發被毀成這樣，就不怕大長公主罵你？”
“我祖母才不會，她老人家對我只有一個要求，活著傳宗接代。”
李承宣笑嘻嘻地擺手，“阿初，你劫后余生，咱們今晚得好好慶祝一番。
走啊，仙客來，今兒晚上哥哥請客。”
洛衡點頭附和，“確實該好好慶祝一番。”
沈初十分堅持，“慶祝可以，必須我請客，慶祝劫后余生，也感謝哥哥們的相助。”
“行，不和你爭，走著。”
李承宣向來不愛在細枝末節上爭執，拉著沈初就要走。
沈初走了幾步，轉過頭來，招呼還在原地的周俊。
“阿俊，走啊。”
周俊紅著眼圈笑了笑，“你們去吧，我忽然想到家里還有急事，讓我回去一趟。”
沈初有些遺憾。
“好吧，那改日咱們兄弟再聚。”
“好。”
周俊擺擺手，望著三人有說有笑地離開，眼底閃過一抹自責與失落。
承宣和洛大哥都沖進火場找阿初的時候，他被母親拉著在旁邊觀望。
他沒有臉面跟著去吃飯。
周俊滿臉黯然，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說話聲。
“敢問這位公子，你們剛才叫那位紫衣公子阿初，他可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沈初大人？”
周俊轉身，發現身后站著兩位年輕的男子。
兩人一高一瘦，都穿著灰撲撲的，幾乎看不出顏色的道袍。
周俊點頭，“正是新科狀元沈初。”
“長寧侯府的大公子？”
周俊眉頭皺了下，“你們認識阿初？”
高個道士笑嘻嘻的搖頭。
“我們哪里能有福分認識侯府公子，新科狀元啊，只是聽說過，想瞻仰一下他的風采。”
周俊哦了一聲，沒在意，轉身離開了。
高瘦兩個道士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高個道士摸著干裂的嘴唇，問瘦道士，“你看剛才那個沈狀元，怎么和道觀里養著的時候長得不一樣了？”
瘦道士也是滿臉疑惑，“確實不一樣了，他看著也有幾分眼熟，在哪里見過呢？”
瘦道士撓撓頭，忽然跳起來驚呼。
“啊！我想起來了在哪里見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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