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虛洛在機場接到的摩托羅拉的人，為首是一個女性。
她叫朱迪，大約四十多歲，穿著精致的西服套裙，身上香水濃得整個車子里都是味道。
朱迪的翻譯也是一個華國人模樣兒的，不過人家沒有中文名字，讓虛洛稱呼他為“大衛”。
看著他滿滿的優越感，以及在車上跟朱迪講解起了一些外面的標志性建筑物等等，虛洛又覺得這家伙應該是王起明那樣，出國去發財的那群人。
渼國人的辦事效率還挺快。
休息了一晚上，朱迪吃過酒店早餐，就在旁邊的咖啡廳約了虛洛談判。
虛洛仍舊把不情不愿的俞同學給帶上了。
不是我想要浪費你時間，實在是倘若摩托羅拉對我有什么啟發，那可是大大的一筆錢啊。
但當路上俞妃虹聽說來的是渼國摩托羅拉的人，頓時又有了精神。
她夢想去留學的地方就是渼國。
最讓俞同學現在才大學一年級，但這并不妨礙人家夢想去往美利堅嘛。
“10萬美金，你同意的話，錢就是你的了。”這句話是朱迪說的。
然后大衛在翻譯之后，自己還加了一句：“小虛啊，你可真是走運了！就畫那么一些圖稿，就能得到摩托羅拉的青睞，得到10萬美金……這個夠你花一輩子的了啊！”
虛洛目瞪口呆，直接就說：“你哪兒來的優越感？”
“什么？”大衛也愣住了。
“現在是摩托羅拉想要買我的發明專利，正常的商業行為而已，難道我還該跪謝他們的恩賜？”虛洛冷笑道，“還有，你翻譯給這個大媽聽，昨天諾基亞已經給我出了一個比這個高得多的價格，她要是還沒有誠意的話，我就走人了。”
知道了虛洛在損自己，大衛有點發火：“你……你什么態度？”
“你就是一個翻譯話的翻譯而已，我要什么態度？”虛洛指著朱迪，“翻譯吧，不然我讓她換個人來！四條腿的蛤蟆難找，難道兩條腿的人還難找嗎？”
兩人一直在用中文說話，朱迪聽得都有些不耐煩了。
見狀她問：“大衛，到底怎么回事？他說的什么？為什么你不翻譯？”
別看面對虛洛時大衛那么狠，面對朱迪時，大衛馬上就慫了。
他腆笑著點點頭：“朱迪，他是這么說的……”
大衛不但把虛洛的話說了，而且還添油加醋的說了虛洛的高傲與對摩托羅拉的不屑。
朱迪的涵養也不好，聽到虛洛說的話自然不開心。
不過她知道自己過來的任務是什么，所以按耐住了心情，道：“虛先生，10萬美金已經很高了，摩托羅拉很少用這么高的價錢收購這種毫無用處的外觀專利。”
虛洛整好以暇的道：“既然勉強的話，那就不用買了。”
朱迪皺眉：“你這是談判的態度嗎？請對我尊敬一點！”
“當有人踐踏伱的心血的時候，你也會是這種態度的。”虛洛道：“你難道不知道談判的規則嗎？誰有求于人，誰就得態度恭謙一點……你摩托羅拉如果只是為了10萬美金的東西，會專門從渼國飛過來和我談判？”
聽到翻譯后，朱迪看著虛洛的眼神，馬上就變了。
她本來以為虛洛只是一個有點想法的設計人才而已，沒想到嘴巴居然這么厲害，心思居然這么謹密。
的確。
倘若這事兒換成虛洛上門，推銷自己的專利，那么摩托羅拉就能隨意的拿捏他。
但現在是摩托羅拉專門飛到華國來，求購虛洛的發明專利。
所以從一開始，虛洛就處在不敗之地了。
朱迪沉默了一陣子，道：“我老實告訴你吧，這些外觀設計在三五年之內都不可能用得到，所以摩托羅拉只是想要買來儲備而已，如果你實在不愿意賣，那也沒有辦法，我只能回去了。”
虛洛問道：“為什么這么說？難道摩托羅拉的技術這么落后？諾基亞都很有信心啊。”
朱迪嗤笑了一聲：“諾基亞算什么東西？他們連給我們舔腳都不配。別的不提，電池他們能解決嗎？傳感器微小化他們能做到嗎？還有……”
她一口氣說了七八個問題，但都是一概而過。
虛洛本身就要從她嘴里套話，于是一個個的去問。
看著虛洛認真請教的樣子，又或許是想要虛洛打消自己不切實際的漫天要價夢想，朱迪還真的認真給他說了幾個關鍵性的技術難題。
這下子虛洛又學到了不少知識。
加上昨天從瓦羅寧那里了解的，他覺得自己已經勉強能懂一點內涵了。
但這樣的融洽氣氛，很快還是在談價格的時候崩裂了。
“15萬！”
“我要200萬！”
“20萬！”
“200萬！”
“你是說人民幣嗎？”
“200萬美金！”
“我給你出30萬美金，這是摩托羅拉的極限了！”
“200萬美金！”
虛洛的油鹽不進，讓這場談判根本沒辦法進行下去。
于是朱迪只能起身離開了。
大衛自然是也跟著她走，然后還用鄙視的眼睛瞪了虛洛一眼。
虛洛轉而就對俞同學道：“你看吧，這就是狗奴才的模樣，你們戲里的演員，能演出這樣的架勢嗎？”
俞妃虹忍不住曬然一笑道，“不能。”
瞧著他們兩人在諷刺自己，大衛氣得牙癢癢的，“你們兩個混蛋給我等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居然敢如此放肆！！”
朱迪轉身就呵斥道：“大衛，你說什么呢？走了！”
“是的，朱迪小姐！”
大衛緊張的回答著，趕緊的跟上了她的腳步。
俞妃虹把目光收回來，就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虛洛問道。
“你說出國的人，有多少會變成他這個樣子？”俞妃虹道，“明明看著他是一個精英模樣兒的人，結果對外國人如此的卑躬屈膝，連一點自尊都沒有……反過來對我們自己人，卻這么的聲厲內荏。如果去留學的人，都變成了這樣，豈不是可笑？”
“嗯……”
虛洛想起了《苝京人在紐約》，里面的許多人不就是這么做的嗎？
一開始懷抱著理想，結果去了渼國才發現，渼國并不是天堂，自己之前的所有成就、名望和能力，都在這里派不上用場。
于是只能是從餐館端盤子、洗盤子開始。
如此巨大的落差，讓許多人都會崩潰。
有些人崩潰過后就自暴自棄了，或者是隨波逐流，或者是勉力活著，或者是干起犯罪的勾當。
有些人崩潰過后，反倒是會更加努力，想要再次出人頭地，在渼國。
然后這部分人成功了，又要分成兩個類別。
一種是更加堅定自己的理想，靠著自己成為人上人，混出一個人樣兒來。
另一種就是從此把自己當成了渼國人，在心理上和華國區分開來，覺得自己受了那么多的苦才出人頭地，怎么也比華國人高等一些吧？
大衛應該就是屬于最后一種人。
聽著虛洛緩緩的說著，俞同學漂亮的黛眉都皺了起來。
她有心想要駁斥虛洛，覺得虛洛這樣把去渼國的大部分人都說成是失敗者有些不妥，但想著大衛剛才的丑惡嘴臉，又下意識的覺得虛洛說的不錯。
但俞妃虹還是有點不服氣：“你又沒有去過渼國，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有些人不用親自去，只要自己能搜集更多的資料，就可以明白了。”虛洛道：“你知道我有一個香江好朋友叫王京吧？大導演！就他幫我搜集的這些東西！在蓉城有好幾十本書籍、雜志和報紙呢，說的都是他們這些去渼國淘金人員的故事。”
“你還挺厲害！”俞妃虹忍不住贊嘆。
可是她的心情還是不好。
虛洛明白是因為什么。
他拍了拍二號寶貝的香肩，道：“你也不要太鉆牛角尖，并不是說去渼國就不對了，就不能保持本心了……你想一想錢先生、郭先生、王先生……等等這些舍棄一切優厚待遇回到祖國，為我們的安全問題立下汗馬功勞的科學大家們，他們就是你的榜樣呀！”
俞妃虹白了少年一眼：“我能和他們比？連影子都比不了！”
“但你也可以學成歸來后，多拍一些有意義的電影呀。”虛洛道，“這些年，我可是很少見到有《地雷戰》、《地道戰》、《閃閃的紅星》這樣的精品出現了。”
“咦？”
俞同學笑了，“你還喜歡看這些？”
“當然！”
虛洛頜首，“有些電影，100年之后它還會存在；而另外一些電影，看過也就過了……你以后如果要拍電影，就要拍那種能讓流芳百世的！”
俞妃虹抿嘴一笑：“談何容易呀！不過要有這么一部電影，那我這輩子都不算白活了。”
說到了這里，她往四周看了看，忽然就把粉臻伸過來，在虛洛的臉上香了一下，同時小聲的道：“謝謝你！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方向~~”
緊接著俞同學就如同受驚了的兔子一樣，站起來飛快的跑到了過道上，快步往外走去。
震驚的虛洛抬頭望過去，正好瞧見了轉頭過來的少女那嫣然的一笑。
這個美麗的畫面，像是定格了一樣，瞬間的就撞進了虛洛的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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