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明菜畢竟太過年輕，這種隱性的炫耀心理，很快就被永山耕三看出來了。
開玩笑，永山耕三別看不起眼，只是個普通職員，但人家是妥妥的富三代，從小錦衣玉食，什么人沒見過啊。
尤其是這種清朝古董，永山耕三小時候沒少見。
沒辦法，誰讓人家曾祖父永山武四郎是個男爵，還是第七師團的首任是團長呢。
永山武四郎擔任第七師團首任師團長的時候，曾經率軍參加過日俄戰爭，期間就到過清朝的土地，并在戰爭中撈到了無數戰利品。
所以，在永山耕三家中，不光有清朝的古董，甚至還有不少俄國的古董。
不過永山家族衰落的也快，永山武四郎之后，就沒出過什么特殊人才，所以后來的侵略戰爭，也就沒資格參加，反而是老老實實經營日本本土的事業，倒是讓永山家族搞出一番名堂。
比如永山耕三的父親永山武臣，就是富士電視臺的東家之一，松竹會的會長。
松竹會是一家老牌電影公司，主要經營院線，拍電影倒是比較少，不過卻出了很多精品。
比如《寅次郎的故事》系列，就是這家松竹映畫出品的。
不過，松竹映畫一開始并不是永山家族的產業，是永山家族后來通過各種方式收購了這家公司，并把這家公司轉了型，從原先一個單純只是拍電影的公司，變成了一個以經營院線為主的公司。
除了經營院線，松竹會還跟人合伙成立了一家電視臺，就是富士電視臺了。
永山耕三并不是永山武臣的唯一兒子，也不是最討喜的兒子，但也并不討厭。
所以說，很小的時候，永山耕三就接觸過家里的很多收藏，也去別的權貴家中欣賞過其他人的古董收藏，單純論眼光，那絕對不是中森明菜能比的。
然而，永山耕三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更對這些事情不看重，所以明明知道中森明菜在故意炫耀，也只是一笑了之，當看不出來，反而還由衷的贊嘆幾句，算是給足了中森明菜面子。
當然，與其說是給中森明菜面子，倒不如說是給曹志強面子。
其實對永山耕三這種世代豪門出身的人來講，什么女明星女藝人的，他根本看不上。
他真正看上的，是那些有才華的人，尤其是有才華的男人。
曹志強就是這種他看上的人，而不是中森明菜。
哪怕中森明菜現在的名氣也不小，可那只是針對普通人，真正的豪門權貴，是看不上這種藝人的。
其實永山耕三算好的，畢竟年輕，有教養，而且接觸很多新知識新文化，本身又是從事編導工作，對藝人并沒有太多負面的看法。
要是其他的日本豪門子弟在此，估計早就對中森明菜的這番作為冷嘲熱諷了。
“厲害厲害，中森小姐的品味果然不一般。”喝過一口茶的永山耕三笑著贊嘆，“用清代的頂級古董泡現代的頂級名茶，別有一番風味。”
一聽這話，中森明菜立刻笑瞇瞇的道：“您喜歡就好。”
永山耕三笑了笑，很快放下茶杯道：“那個，曹桑什么時候能醒？能先叫醒他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講。”
“這個嘛……”中森明菜猶豫了一下，“志強桑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打擾，他喜歡睡覺睡到自然醒。要不這樣，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你先跟我說，回頭我再轉告他？”
聽中森明菜這么說，永山耕三皺了皺眉，不過還是點點頭道：“好吧，是我來的唐突，跟你說也一樣。”
頓了頓后，永山耕三道：“我這次來，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關于電視劇《101次求婚》的收視率情況。
第二件事是關于新劇《東京愛情故事》的拍攝情況。
至于第三件事，是想跟曹桑具體談談《日本好聲音》的事情。”
說到這里，似乎感覺自己說的有些急，永山耕三停頓了一下，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順便冷靜了一下，這才長呼一口氣道：“抱歉，剛剛說急了，我挨個說。”
緊接著，永山耕三正色道：“先說第一件事，《101次求婚》的收視率吧。
嗯，跟我想的差不多，昨天播出第一集的時候，收視率就飆升到了百分之四十一，已經超過了當初的預期。
當然，這也跟之前的宣傳有關。
想當初，我原本是想讓這部劇直接在上周一就直接播放的，是曹桑說，這樣做不妥，要先做個前期宣傳跟預熱。
于是他截取了劇中的幾個鏡頭，配上劇中的主題曲，做了幾個一分鐘的廣告片，自掏腰包在我們富士臺上播放。
再加上這部劇的編劇是曹桑，他自己還作為特邀演員出鏡過，所以這幾個廣告片一出，立刻就引起了熱議。”
再次一頓后，永山耕三笑道：“說真的，曹桑的宣傳手段，我真的是太佩服了。
明明曹桑在劇中根本沒有演出，但其中一個廣告片里，卻是曹桑飾演的角色，跟男主角星野達郎在酒館偶遇，然后彼此聊了會兒天。
在那個酒館偶遇的廣告片里，曹桑卻很巧妙的把之前大火的電影《雨中戀》里的故事移植進去，讓《雨中戀》中曹桑出演的男主角阿秋，跟《101次求婚》里的男主角達郎來了一次偶遇跟交談，好像打通了兩個次元壁一樣。
雖然我知道曹桑在《101次求婚》里并沒有出境，但別人不知道啊。
別人還以為曹桑也在《101次求婚》里出演，甚至以為這部電視劇是電影《雨中戀》的續集。”
一聽這話，中森明菜笑了笑：“啊，這個啊，這個我當然知道，這還是后來志強桑臨時想的點子，還說什么，叫宣傳片與正片無關，先把觀眾騙進來再說。
呵呵呵，就不知道觀眾看到最后，曹桑根本沒在劇中出現，會不會不開心，會不會抗議。”
永山耕三也笑了笑，然后道：“其實我覺得，曹桑那個廣告片的創意很不錯。
首先《雨中戀》這部電影非常好看，真的很不錯。
雖然這部電影的故事情節可能略顯簡單，但卻讓人看了就感到揪心，不經意間就被調動起自己的情緒。
電影中男女主角都形象鮮明，感情真摯，讓人由衷的就希望他們在一起，哪怕知道他們之間困難重重。
另外，那部電影的男主角，身世介紹的很清楚，可女主角文雪的身世卻語焉不詳，十分神秘。
不過，看過這部電影的很多人都認為，女主角應該是一名在華日裔。
因為在影片中，女主角文雪一開始的時候，當著男主角的面，曾經用純正的日語，說了幾句《萬葉集》里的幾句詩。
雖然這并不能說明什么，但卻可以給人更多想象。
而在廣告片中，曹桑飾演的角色，也自稱阿秋，說是從很遠的地方來。
雖然曹桑說的阿秋，沒說自己來自中國，但他自稱阿秋，還說自己喜歡的女人曾經是自己的老師，因為種種原因，倆人當時沒能在一起。
現在，阿秋來到這里，就是為了追尋心愛的女人。
廣告片里的阿秋，還說什么哪怕跨過千山萬水，哪怕險阻重重，他也要追到他最喜歡的女人，并鼓勵達郎不要放棄，說他的愛情比你更復雜更困難，他都不怕，你這點挫折算什么。
真的男人，就要為了自己所愛，去戰天斗地，去勇往直前，這樣的話，哪怕最后失敗了，也無悔一生。
你看，雖然廣告片里曹桑飾演的那個阿秋，從來沒承認自己就是電影《雨中戀》中的男主角阿秋，可他安慰星野達郎的話，卻基本都對應了《雨中戀》里的故事。
可你要是仔細琢磨，卻又發現廣告片里的阿秋說的那些話，并不能證明什么，他從來沒正面說自己是中國人，從來沒說自己來自中國，自己來追求的女人是文雪。
因此，哪怕最后有人不滿，也可以說那只是個長得像阿秋的路人，說的故事也是隨口編的。
畢竟在酒館里，一個陌生人說的話，怎么能當真呢。”
說到這里，永山耕三嘆了口氣：“可是啊，普通觀眾不這么想，尤其這還是個電視劇的廣告片。
尤其最近電影《雨中戀》這么火，電視劇里出現疑似電影男主角阿秋的身影，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續集。
也正因為這樣，《101次求婚》在播出之前，就讓人期待感拉滿，上映第一集就能拿到四十一的恐怖收視率，再正常不過。
開局雖然不錯，然而我還是有些擔心啊。”
“你擔心什么呢？”中森明菜問。
永山耕三道：“我擔心電視劇播放到最后，也沒有廣告片里阿秋的身影，觀眾會不滿意，會鬧啊。”
中森明菜笑了笑：“這有什么，你可以把那個廣告片當做電視劇彩蛋，在最后一集播放完畢之后播出，就好像電影彩蛋一樣啊。”
“咦？”永山耕三一愣，“還，還可以這樣嗎？”
中森明菜也是一愣：“不會吧，你不會從來沒想過這個吧？”
“原來如此！”永山耕三一拍大腿，“都怪我，太急了，還真沒想到！對啊，還可以做彩蛋。
電影可以有彩蛋，電視劇也可以啊。
明白了，回頭我就把廣告片里的內容制作成彩蛋，然后再最后一集的后面播出。
不過，就算這樣，還是有欺騙觀眾的嫌疑啊。”
中森明菜笑著搖搖頭：“你的這個疑慮，我當初問過志強桑了。
他說，這并不算欺騙觀眾。
畢竟那個廣告片，只是男主角私下的一個偶遇，跟電視劇的主線劇情并沒有太大聯系。
而且，只要電視劇本身質量過硬，看到最后，大家被里面的故事所感動，被里面的人物所感動，也就不會在乎電視劇正片里沒有志強桑出鏡的問題了。
相反，如果電視劇質量不好，大家看了就討厭，就算有那個志強桑出鏡的廣告片，或者說彩蛋，也作用不大。
所以說，宣傳的作用只是讓大家先進來瞅一瞅，看一看。
但能否留住觀眾，能否讓觀眾耐心看下去，還得是劇集本身的質量過硬才行。
什么是質量過硬呢，志強桑跟我說過，他說電影好不好，關鍵是四大要素做的好不好。
這四大要素里，首先是故事情節，然后是人物人設，第三是畫面，第四是聲音。
情節跟人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次的畫面跟聲音，也同樣重要。
《101次求婚》本身的故事情節很好看，人物設定也沒問題，畫面方面你已經清楚了，聲音自然就是音樂，這方面更是志強桑的拿手好戲。
所以說，《101次求婚》本身就是一出好戲，哪怕沒有《雨中戀》的加成，也能憑實力火一把。
志強桑之所以要在開播之前先放廣告片，還模棱兩可的搞一個跟《雨中戀》男主角的疑似聯動，只是想提前在火上澆油，借著《雨中戀》的風，提前讓這部劇收獲更多關注度而已。
回頭等《101次求婚》火了，反而還會因為廣告片，或者彩蛋里的內容，反過來影響《雨中戀》這部電影，讓看過《101次求婚》，卻沒看過《雨中戀》這部電影的人，再去看看電影。
這就叫相互成就，明白了嗎？”
“厲害！”永山耕三點點頭，“這次我是真的學到了！沒想到曹桑不光劇本寫的好，唱歌唱的好，導演導的好，連搞宣傳也這么拿手。
曹桑簡直是把人心都看透了，難怪寫什么火什么。
更難得的是，他才十九歲啊！
十九歲就這么厲害，簡直，簡直就是個妖孽啊！
我真的懷疑，這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一聽永山耕三這么說，中森明菜也露出唏噓的表情：“是啊，志強桑他，在創作方面，真的是才華橫溢。
而且他不光創作能力強，學習能力一樣很強。
你知道么，他以前根本就沒條件去正經學鋼琴，只是偷偷看人彈，偷偷的學，就學到如今的地步！”
“納尼？”永山耕三瞪大眼睛，“你是說，曹桑的鋼琴演奏，是他偷學的？是看別人彈鋼琴，自己學會的？”
“對！”中森明菜面色嚴肅的點點頭，“不光鋼琴，還有吉他跟口琴，他都是偷學的。
他家里很窮，你想象不到的那種窮！
是那種，連吃飯都成問題，吃頓肉都是奢侈的窮！
以他的家庭條件，以及他當時所處的環境，你真認為他有條件去學這些嗎？
所以啊，他的日語也好，鋼琴也罷，其實都是他自己偷學的，根本沒有正規老師教！”
永山耕三愣了愣，然后這才搖搖頭：“妖孽，簡直是妖孽！當年的莫扎特，也不過如此了。”
中森明菜贊同的點點頭：“我也這么認為，不過我覺得莫扎特也不如志強桑，至少莫扎特唱歌不行，也不會寫跟拍電影。”
永山耕三一愣，然后立刻笑著點點頭：“有道理，確實很有道理！”
又笑了笑后，永山耕三道：“不過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松了口氣。”
“哦？”中森明菜奇怪的問，“什么松了口氣？”
永山耕三嘆口氣道：“曹桑的才華太過驚人，給人的壓力也太大。
如果這是天授的才華，那就說得過去，我們也就不需要有壓力了。
畢竟像這種才華天授的天才，根本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我們都是正常人，硬要跟天才去比，本來就是不公平。
所以說，如果大家都知道曹桑是這種天才，那就不會去嫉妒他了。
畢竟大家會嫉妒一個努力的普通人，卻不會嫉妒一個努力的天才。
因為普通人你努努力，總感覺能追得上。
可一個天才，你怎么努力都沒用，何必去嫉妒，何必去追呢？
相反，跟在天才的身后借個風，跟隨天才的腳步撿便宜，這才是聰明人最應該做的事情，你說對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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