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天的話，周蓉翹了翹嘴角，“那就太好了。只是十年后，我都快三十了，人生最美好的年華沒有大學的記憶，怎么想，都有些可惜。”
“周蓉，其實生活也是一座大學，在生活中同樣能夠汲取養分。
你不是立志寫一本關于光字片的書么？那就在這里好好感受生活吧。”見周蓉還是有些灰心，陸天接著說道。
“對，生活也是一座大學，這座大學同樣多姿多彩，千姿百態。陸天，我懂了。”
周蓉讀懂了陸天的話，心情一下好了起來。
“好了，快中午了，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飯吧。”見周蓉心情一下好了起來，陸天開口道。
“不用了，我回家吃。”
陸天搖了搖頭，“周蓉，中午休息只有一個小時，能來得及么？”
“來得及，從我家走到這里，最多一刻鐘，往返頂多半個小時。有半個小時吃飯，時間足夠了。
要我說，今天中午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在我家吃一口。今天我第一天上班，我媽一定問東問西的。知道你是我的師傅，我媽就放心了。”
周蓉清澈的大眼睛望著陸天，充滿了期盼。
“我，就不過去了。”
陸天覺得，自己要是和周蓉走到太近了，鄭娟一定會不高興。鄭娟這么好的女人跟了自己，要想著法讓她高興才是。
與周蓉保持距離，還是有必要的。
陸天的拒絕似乎在周蓉的意料之中，便接著說道：
“陸天，你沒聽張干事說么，你是我師傅，要去街道備案的。今天中午順路把備案的事也做了，省得以后還得特意去一趟。一舉兩得不是挺好。”
周蓉說的，倒是實情。
陸天思量片刻后，道：“行，中午我跟你去你家。”
“那太好了。”
周蓉綻放出少見的笑容，很美。
……
到了午休時間，陸天跟著周蓉快步奔向周家。
陸天所在的清運站周家差不多兩里地，快些走十多分鐘就能到。
走到街尾，恰巧看到喬春燕家的門打開了。
從里面走出兩人，陸天望去，正是喬春燕和水自流。
水自流也看到了陸天，忙開口道：“老大，又見面了。”
陸天走到水自流身前，問道：“是啊，真的是好巧。水哥，怎么樣，離開環衛站，你和賓子忙些什么？”
周蓉見陸天和水自流聊了起來，插口道：“陸天，我先回家讓我媽張弄飯，一會兒你就過來吃吧。”
說完，沖著喬春燕點了點頭，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水自流望了望周蓉背影，水自流低聲道：“老大，換對象了？”
見水自流會錯了意，陸天連忙搖頭，“哪有的事。周蓉作為知識青年到環衛站幫工，是我徒弟。我的對象只有一個，你是知道的。”
“幫工，還能幫到家里吃飯了？我怎么那么不信。”喬春燕大聲大氣地說道。
“喬春燕，我警告你，你可別瞎嘞嘞。
我和周家人都很熟，不是就認識周蓉一個，你要是再這么瞎嘞嘞，我就水哥不再搭理你了。”
陸天當然還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自己倒不在意，無父無母，也不在這邊住。可周蓉是個姑娘家，要是這樣的風言風語傳出去，那還了得。
于是，板著臉鄭重其事地說道。
“他敢！”喬春燕白了水自流一眼。
“老大讓我不搭理你，我只能聽他的。”
水自流沖著喬春燕細聲細語道。
“你還反了不成？”說著，喬春燕在水自流露出的手腕處狠狠掐了一把。
水自流就像沒有感知到疼痛一般，繼續緩聲緩語：“我搭理你也簡單，你別瞎嘞嘞就行。老大有對象，和周家姑娘沒關系。”
見水自流又是那般不死不活的樣子，喬春燕也沒了轍，只好說道：
“我聽你的，不出去瞎嘞嘞。不過，我眼睛也不瞎。周蓉美的像畫里的仙女，你老大不可能沒想法的。行了，你們先聊，我回家拿點東西。”
說完，喬春燕又進了家門。
……
見喬春燕離開，陸天扭過頭，“水哥，剛才我問你現在做些什么，你還沒跟我說嗯。”
水自流抬起手，摸了摸頭發，“老大，賓子跟你說過，我們這樣的人哪個廠子都不會要，只能自己找錢活著。”
陸天點了點頭，“找錢沒什么，來路要正。”
“老大，現在什么都不讓買賣，來路的錢，上哪掙去啊。”
水自流嘆了口氣。
是啊，水自流的話，陸天也是感同身受。
春節前，在市場轉了半個多月，也沒看到什么能干的。要不是有個“孤寡老人和殘疾人”允許擺攤的特別規定，就算系統給了雞蛋，也不知道怎么能變現。
雖然水自流也是一瘸一拐，勉強能算上殘疾人。不過，他已經過了被照顧的年齡，往這上靠，也靠不上了。
盡管如此，陸天覺得還有有必要對水自流加以勸解的，正聲道：
“那也不能做違法的事，知道么？”
“倒騰些快貨，不算違法，就是得冒些東西被沒收、血本無歸的風險。
不過，我們這樣的人，也只能做這樣的事了。”
“你和賓子在倒弄什么？不方便說，就不用說了。”陸天好奇道。
水自流咬了咬嘴唇，沉默片刻道：
“也沒什么，倒騰點雞蛋。”
“倒騰雞蛋，怎么倒騰法？”想到鄭大娘和鄭光明每天也去小市場賣雞蛋，陸天不禁有了興趣。
“老大，是這樣。
現在鄉下代銷點收雞蛋三分錢一個，而城里賣雞蛋一毛錢一個。
坐月子誰家都少不了雞蛋，一毛錢一個也是供不應求。
我和賓子在鄉下五分錢收，一天差不多能收五六十個，在小市場找了兩個殘疾人給我們賣，去掉給他們的勞務費和其他雜七雜八的，一天能掙上兩塊多錢。
我和賓子一人一半，日子過得也不錯。
有一件事，我和賓子知道，在小市場賣雞蛋的娘倆，是你對象的弟弟和老媽。
其他賣雞蛋的都讓賓子打跑了，整個小市場除了我們的攤，就是他們娘倆。”
“怪不得娟子弟弟回來說，以前市場上有五六個賣雞蛋的，現在就剩兩家了。
原來，是你們出手了。”
陸天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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