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剛推開欄院的竹門，就聽到了秦父咳嗽的聲音。
秦川快步走了進去，卻看見秦父正扶著灶臺在咳嗽。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咳嗽的聲音也跟抽風箱似的，有氣無力的。
他心下一緊，扶住了秦父，并替他撫背順氣。
見他呼吸順暢了些，才開口，“爹，我來吧。”
這一通咳嗽，仿佛又要了他半條命似的。秦父面如菜色的擺了擺手，“還是我來吧，你們上工一天，也累了，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做頓飯而已，不礙事。”
秦川眉頭擰得死死的，“我帶了些菜回來，熱一下就能吃了，我來吧，您休息。”
將人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秦川就蹲下燒火，他動作麻利，很快，火就被起好了，微微還有些濕潤的木枝被燒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音，煙順著煙囪飄了出去。
這個時候，幾乎每家每戶都一樣，屋頂的煙囪上都冒著白煙。
這是人間專屬的煙火氣息。
秦父聽著木枝燃燒的聲音，神色木訥。
“阿川啊，爹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是爹對不住你，把你拖到如今都娶不了媳婦。”秦父聲音哽咽，人也仿佛蒼老了不少。
秦川的身子一震，沒有轉身，聲音難掩不屈，“爹，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其余的您別操心。”
秦父不抱希望。
“可人參難尋啊，山里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找一棵人參是難上加難啊……”
“再難，我也不會放棄的……”他呢喃著，目光卻望著灶臺上放著的飯盒。
飯盒里，全是今天羅薇薇給他的飯菜。
里面是一盒子滿滿當當的雞肉，他沒舍得動，全給帶了回來。
“唉……”
……
這頭，羅家中午還剩有些雞肉，劉燕加了些土豆和茄子放進去煮。
劉燕的手藝不錯，但僅限于這種亂燉。
在鍋沿又貼了幾塊粗糧餅子。雞肉的湯汁咕咚咕咚的往上冒，惹得一家子饞蟲時不時的就往灶臺看去。
孩子們也不玩了，全趴在邊上看，時不時咽了咽口水，惹得劉燕想偷吃都沒機會。
“養了這么久的老母雞，我還以為很瘦呢，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多肉。”將菜盛到盆子里，劉燕吸溜了一下口水，卻被羅母拍了一把后背。
“要死啊你？把口水滴到里頭，想一個人獨占這盆子雞肉嗎？你可真奸。”
挨了一巴掌，劉燕委屈極了，“娘，我就是餓了。”
三角眼一瞪，奪過了劉燕手上的盆子，“誰不餓啊？就你自個餓嗎？這里誰不是干了一天活回來的呀？就你矯情。”
劉燕很想說，小姑子就沒干啥活，可她不敢，生怕今晚的雞肉不到自己的份。
羅母化身為學校里的飯堂大媽，拿著勺子，一個個的給分菜。
家里沒點規矩，多少糧食都給糟蹋了。
輪到羅薇薇時候，一大勺的雞肉全裝她碗里頭了。
羅薇薇有些不好意思，別人碗里都是土豆和茄子，頂多就那么一塊兩塊雞肉。
“娘，夠了，我吃不了這么多。”
“什么吃不了？這才多少啊？你慢慢吃，吃不完讓你爹撿你狗剩的，他樂意。”
說著，羅父也十分配合的點頭，“沒事，你吃吧，吃不完，爹撿你狗剩的。”
羅薇薇：“……”真的不習慣別人撿她狗剩的。呸，吃剩的。
她抿著唇，愣是給羅父和羅母碗里頭扒拉了一般的雞肉，然后又夾走了他們碗里的土豆。
“我不愛吃雞肉，我吃土豆吧，我愛吃土豆。爹，娘，你們多吃點，你們上工辛苦了。”
雖然從小讀書就知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首詩的意思，可她卻從未真正有體會過。便是經歷了一場末世都沒能體會。
今天看了大家頂著太陽，勞作了一整日，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一彎腰就是一整天，她覺得，殺喪尸都沒這么辛苦。
真正的面朝黃土背朝天，這種日子若是換做現代人的年輕人去干，肯定怨氣升天。
可他們卻有說有笑，結伴同行。把一日的艱辛用自己的方式宣泄而出。不怨天，也不怨地，辛勤而又積極盼望更好的明天。
這種樂觀的心態，讓經歷了一場末世，感受過人間悲涼的羅薇薇來說，真的是很難得的。
晚飯后，羅母將羅薇薇拉入房中。
“娘咋啦？”
難得見羅母這般鬼鬼祟祟的樣子，羅薇薇甚至覺得還有幾分可愛。
羅母趴在門上聽了一下外頭的動靜，然后壓低了音量道：“娘昨晚和你爹還有你那幾個哥哥們都商量過了，你采回來的人參，我們打算讓你送一根去秦家。”
羅薇薇：“？”
這么大方？
見閨女臉上的疑惑，羅母又道：“我看這幾天，秦川他爹都沒來上工，怕是身體不太好了。那小子救了你幾次，咱不做那沒良心的主，這人參你找個機會給他送去，當還了他的情。”
說著，就從懷里掏出一塊破布包子。里頭正是被重重疊疊包裹著的人參。
羅薇薇驚訝了一番，問：“娘，你真舍得啊？這可是人參啊。”
羅母坐到了床邊，嘆了口氣，“不舍得也要舍得呀。這事不輪到你不信，薇薇，秦家那小子雖然長得兇，可確確實實是旺你的，否則也不會三番兩次都能及時救你，若是可以，娘希望，你能與他交好。就算是不交好，關系也別處得太差，將來若是……呸呸呸。”
剛想到不好的，羅母就急忙剎住了車。
“總之，這事，你自個心里有數就成，要是你不想自己送的話，我讓你大哥去。”
羅薇薇握著手上的人參，愣怔了一下后，笑道：“娘，我去。”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