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下人很快就把繡莊送來的東西抬到了陸大老爺面前。
陸大老爺心里對繡莊送來的東西并不抱多大希望,端看上次送來的繡屏就知道。如果是一般人家,普通的繡屏也就可以糊弄過去。可是縣令夫人的眼光高得很,這樣的東西幾乎就不會入她的眼。
可是陸老太太執意要看,陸大老爺也只能耐著性子看著下人們小心地把東西抬了過來。
繡莊送來的東西被一層輕紗罩著,隱約可見是個繡屏。
陸大老爺扯了扯嘴角,如意繡坊那邊已經送來了一架牡丹繡屏,他也已經決定將那架繡屏送給縣令夫人。
原以為繡莊會送什么新鮮的繡品,哪里想得到又是繡屏。
他干脆閉上了眼睛,專心去想該找個什么物件來代替那個白玉觀音。
陸大老爺正想得入神,就聽到陸老太太的驚嘆聲:“這繡屏上的靈芝和石頭好像真的一樣,這繡工真是精妙。”
陸大老爺起初沒放在心上,以為陸老太太只是想急于找到一件白玉觀音的代替品。
可是當管家也開口道:“我也算見過不少繡品,可是從沒見過如此別致的繡屏。這繡屏的繡法好像與一般的繡品都不一樣。”
聽到這里,陸大老爺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他知道管家是個實誠人,從來不會夸大和扭曲事實。
既然他也說這繡屏不錯,那就證明這繡屏的確有不同之處。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繡屏上,這一看,他就不由愣住了。
這繡屏上的靈芝和石頭真如陸老太太所說一樣,好像真的一樣。
他再往前走了幾步,仔細盯著這繡屏看了幾眼,才發現內中的關竅。
原來這繡屏上的靈芝、石頭竟不是傳統的平繡,而是微微凸起,所以當陽光照在上面,便有了很強的立體感,這么一來,這靈芝和石頭看上去就和真的一樣。
別說陸大老爺看得入神了,當初劉掌柜和蕙娘剛見到這屏風的時候也驚異無比。
沈秀當時給他們解釋道:“這是墊繡,就是先在繡面上用棉線繡上一層,一層一層地疊繡到一定高度,然后再用蠶絲繡線在上面施繡。”
沈秀之所以會想到墊繡,也是受了衛宴修補古籍的啟發,她短時間內是沒有辦法繡一個新的繡屏出來,但卻可以在舊繡屏的基礎上加以改良,做出一個全新的繡屏。
其實除了這墊繡,沈秀在繡靈芝等物的時候還用到了仿真繡,所以繡出來的靈芝和石頭才像是真的一樣。
有了這墊繡和仿真繡,這架繡屏立時煥然一新。有些繡工不好的地方,沈秀后面又做了描補。
劉掌柜和蕙娘看過以后,都覺這繡屏的確很別致,足以和朱繡娘的那幅牡丹繡屏一較高下。
是以這繡屏便被送到了陸大老爺面前。
如今陸大老爺對著它端詳良久,不得不承認,這繡屏不輸于朱繡娘繡的那架牡丹屏風。
“來人,把這屏風小心地抬下去,千萬別弄壞了。”
陸老太太聽到兒子這么說,就知道他有意用這屏風來代替白玉觀音,不由松了口氣,摟著孫子道,“傳我的話,就說繡莊幫了我們陸家一個大忙,明年各房所用的帳幔繡品依舊交給他們繡莊來做。”
本來陸老太太看到朱繡娘所繡的屏風后,已經有了打算,準備將家里的繡品交給如意繡坊做。但是繡莊送來的繡屏剛好解了燃眉之急,陸老太太偏心孫子,便把這個功勞記在了繡莊上。
消息傳到繡莊,劉掌柜和蕙娘都松了口氣。
劉掌柜道:“這沈娘子還真是我們繡莊的貴人,要不是沒有她,只怕我們真的要失去陸家這個主顧了。”
蕙娘點點頭:“經此一事,我打算正式聘請沈秀為我們繡莊的繡娘。”
沈秀再來時,劉掌柜便提起此事,“我們東家說了,只要你肯答應,工錢任你開。”
若不是有沈秀幫忙,繡莊也不會度過這幾次難關。蕙娘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沈秀長長久久地留在繡莊。
沈秀微微笑了笑:“其實我也早有此意。就是不知道其他三位繡娘的工錢是怎么算的。”
劉掌柜便給她細細道來,“三個繡娘的工錢是論月算的。每人每個月有二十兩銀子的工錢,年底還有東家包的紅封。”
平心而論,這工錢并不算低。
沈秀低頭想了一下,然后才開口道:“我有個提議,若是你們愿意聘請我,不如論件算我工錢。”
“怎么論件?”劉掌柜問道。
沈秀道:“很簡單。我做一件繡品,便由劉掌柜估一下價格,比如我做了件繡屏,可以賣上一百兩銀子,那么繡莊便分我一半的工錢,就是五十兩銀子。這樣我做得多,便得得多,做得少,便得得少。”
這個分法倒是有些新奇,劉掌柜摸了摸胡子道:“這事我得問過東家。”
本來他和東家商議以后,都覺得可以給沈秀一個月五十兩銀子的工錢,可是哪知道對方另外提出了一個論件算工錢的法子。
劉掌柜把這個提議告訴給蕙娘后,后者沉吟道:“這個法子倒也不錯,以她的手藝和勤快程度,受益的還是我們。”
“那東家這是答應了。”
蕙娘點點頭:“你去告訴她,就說我應下了。只是這事千萬不要告訴給其他繡娘知道。”
劉掌柜道:“我知道,不會告訴給其他人知道的。”
文繡娘聽到這里,知道劉掌柜很快就要出來,馬上離開了門口。
劉掌柜從蕙娘的房間出來以后,就見三個繡娘正認真地做繡活,只看了一眼就下了樓。
文繡娘等劉掌柜下了樓以后,有心想和其他兩個繡娘說一下自己偷聽到的事情,可轉念一想,其他兩個繡娘一向惟蕙娘馬首是瞻,沈秀最近又確實立了大功。真要把這事說出來,估計兩個繡娘也只會一笑而過。
她右手無意識地把線在手上纏了幾圈,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可是想到沈秀提出的那個論件算工錢的法子,她心口又莫名地有些堵得慌。
論件算工錢當然要比固定的月錢合算得多,一想到以后要被一個丫頭比下去,文繡娘就有些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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