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當然可以。”
沒有猶豫的點頭，于熙禾松了口氣。
她舒眉淺笑，“剛好我還在糾結，該怎么回報你的‘救命之恩’。”
適當的玩笑話能夠活躍氣氛。
實際上，這只是于熙禾出言調侃的淺層理由。更深一層，她想盡可能不讓自己積壓在心底的壞情緒表露出來。
雖然今日發生的事尚且在可承受范圍之內，但男綁匪口中肆無忌憚的話、坐在談話室無力辯解的感覺，對于熙禾來說簡直糟透了。
“你啊，救命之恩也太夸張了。”哭笑不得地彎起唇，遲應杪察覺她低落的情緒，杏眸中透出暖意。
他的話語總是很溫柔，令人平靜。“但如果這樣的說辭能讓你愿意接受，那我便厚臉皮的應下了。”
“不用這么客氣。”于熙禾發自真心地展顏一笑，“如果真得能幫到你的忙，我會感到很高興。”
在于熙禾的潛意識里，獲得過別人的幫助就應該報答。
不管是出自對遲應杪來警局證明自己身份的感激，還是其它一些她隱有察覺、但無法證實的特殊關照。
于熙禾此刻都不會出言拒絕。
“用‘救命之恩’來形容并不夸張，如果你能感受到我坐在談話室里的心理狀態，或許就可以感同身受。”
微涼的清風裹挾著霓虹夜色，散布在鋪滿銀光的月下街道。
沿人行道踱步前行，女孩百無聊賴地踢著石子。
她的聲音很軟很輕，被風吹入遲應杪的耳中，猶如虛無縹緲的霧。
“那大概是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因為不管怎么解釋，都沒有人會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月明星稀，路燈一盞盞亮起。
于熙禾的側臉在燈光下忽明忽暗，而身旁則是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
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遲應杪踩著女孩走過的鵝卵石路。抬眸凝視，只覺得那道單薄嬌小的身影，轉眼就會消失不見。
“抱歉。”他自然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畢竟在前世的記憶中，‘遲應杪’是最不信任‘于熙禾’的人。
而這似乎也是兩人第一次，能平靜安和的走在一起。
聞言，于熙禾卻是忽然停下步子。
雙手背在身后疑惑回眸，她巧笑嫣然的好奇詢問。“為什么要說抱歉？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粉色t恤被沾上些許灰塵，顧不及整理，女孩的丸子頭稍顯凌亂。而她彎彎的眉眼卻顧盼生輝，讓整張小臉顯得明亮又嬌俏。
心中酸澀，遲應杪深呼一口氣。
他說：“我曾經做過一個夢，雖然聽著有些荒謬……但我做過一件讓你、讓自己都無法原諒的事情。”
“如果讓你知道這個夢的內容，大概會非常討厭我。”遲應杪走到于熙禾面前，自嘲地苦笑一聲。“其實，我一直欠你一聲‘對不起’。”
神情一時有些愣怔，于熙禾的心里隱隱有了猜測。
小白曾經說過，不同男主自我意識的覺醒程度各不相同。因此她猜想：遲應杪所說的夢境，便是他無意中覺醒的前世記憶。
斂去眸底的訝異之色，于熙禾搖了搖頭，神情極為認真：“不必道歉，這不是你的錯。”
她擁有前世的記憶，自然知道他致歉的原因是什么。
誠然，于熙禾起初有過氣憤、遷怒的情緒。可伴隨時間流逝，她越發想要解開自己的心結。
畢竟人不能始終活在過去，生活總歸是要向前看的。
“不管是夢境中的你、還是現在的你，都不用感到愧疚。”
不躲不避對上遲應杪的視線，于熙禾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她眉眼中釋懷的眸色晶瑩閃爍，“更何況，在夢境里喜歡上你是我的一廂情愿，你并不欠我什么。”
“可我沒能救下你，沒能幫你報仇，沒能……”思緒一點點飄散，遲應杪的眸光逐漸黯淡。
他沒能避免她今生的重蹈覆轍，明明知道的事情遠比其他人多。
一小時前，憑借花車巡游的路線，遲應杪推測出綁架于熙禾的人或許還躲在游樂園。
剝繭抽絲，他找到了正確的位置。然而除卻地面上打斗的痕跡，廢棄倉庫中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前去攔截道具車的人傳來消息。游樂園的監控，只是綁匪為拖延時間的障眼法。
眼瞧著搜尋陷入僵局，遲應杪接到遲微彤的來電。她聲稱幾分鐘前有警察進入園區，并抓到一個綁架犯。
被解救出的人質正是于熙禾，然而后來遲應杪才知道，她被一同帶去了警局做筆錄。
“對不起。”微微抬眸，遲應杪清朗的嗓音含了些沙啞。“沒能保護好你。”
“所以你就是因為心中愧疚，才在戀綜里這么照顧我的？”
無奈嘆氣，于熙禾哭笑不得地歪了下頭。“之前我每天下班后，都能在窗臺上發現不同的甜品，是不是你放的？”
橘黃路燈的照映下，遲應杪褐色的瞳仁倒映著廣袤夜空。
繁星點點的眸光，分外明亮。
“我記得你很愛吃甜食，所以就簡單做了一些。”
見于熙禾神情微怔，他細心地開口解釋。“你不用感到負擔，我只想盡可能多做一些事，彌補自己的愧疚。”
“可你總不能永遠都活在愧疚里。”溫軟的話語擲地有聲。
女孩的神色認真又正經，“而我出于私心，同樣不想一見到你就想起不好的記憶。所以，忘掉夢中的經歷吧。”
精致的眉眼沐浴著暖色光芒，遲應杪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他垂眸對上于熙禾清澈見底的目光，企圖在她的眼中捕捉到玩笑的痕跡。
然而無跡可尋，遲應杪只望見那雙靈動的月牙兒里暈染著繁星，俏皮地看著自己眨了眨。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于熙禾，是你在戀綜節目里遇到的室友。”
于熙禾將小拇指停在半空，仿佛在舉行某個神秘儀式。
她巧笑倩兮，“如果你愿意交我這個朋友，那么請莊重蓋章。先前的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就讓它伴隨記憶，永遠停留在夢境之中吧。”
神情一時怔住，遲應杪眸底閃爍著不敢置信的光。
伸手與女孩小指的指節糾纏，拇指傳來溫暖的觸感。
“好，蓋章。”他清朗的嗓音微微沙啞。“我們重新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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