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德廣被一路攙扶回到田子坊，面如死灰，總是不時地長長嘆息。
“唉......”
尤其在黑暗的巷子里，這樣的哀嘆更顯凄涼。
老友巫宏俊那邊也沒有絲毫辦法，事態發展太快，紅日河從創辦以來，還沒有過連夜加印的情況，這家報社同樣一夜爆火，被魔都人熟知。
這事明顯是有人在做局。
利用魔都服飾在本地的影響力，包括代表清純的倪娜娜，原來被高高捧起，現在就摔得有多狠，輿論太大，要遠比福海。
當時巫宏俊留心提醒過：“老陸，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明顯里應外合，欺負你這老頭。”
馮喜來、倪娜娜......這些廠里的蛀蟲，陸德廣恨得咬牙切齒，無論如何，都要嚴肅處理這些人，不光要開除，還要將惡行記錄檔案。
單元樓附近，一家閃亮光的門店，吸引了陸德廣的注意，定睛一瞧，【枕邊秘密】的字樣都要閃瞎眼了，方才想起這家店竟然就是李民洋開的門店。
根本不是賣枕頭的，原來他媽是賣內衣的，還是不正經的那種。
“小冊老啊，真不是個東西！在福海時就看出來了！”
陸德廣怒罵，憤憤回了家。
其愛人忙前忙后地伺候，到家后又是倒水，又是幫著開電視，讓老陸坐在沙發上休息。
“唉，這次馮喜來雖然過分，但都是被逼的，他再有兩、三年就要退，這個節骨眼上你返聘，現在做出這種事，某種程度上而言，是被你逼的。”
愛人一邊干活，又免不了多嘮叨幾句，今鬧這出事都要把心嚇出來了。
“哼，就馮喜來這種德行，我偏不讓他上！我已經與各部門領導打過招呼了，他的行為足以開除！還有倪娜娜那些人，一個都不會放過，一點舊情都不會顧。”
陸德廣頓時情緒又上來了。
其愛人張了張嘴，還是啥也沒說，心里嘀咕，人家都豁出去了，肯定不怕開除。
陸德廣稍坐了會，隨后給牛丹丹打去電話，溝通起模特隊的事宜。
“丹丹，說實情，事情已經到了哪一步，任何事我都能接受。”
陸德廣沉聲道。
“本來定好的演出，現在商家全部取消了，福海的演出事故，已經不止紅日河一家報社登報批判，主流報社都開始排版登報。”
牛丹丹的情緒失落，本來模特隊的路已經在風雨中搖曳，現在被徹底折斷。
昏暗的臺燈下，陸德廣沉默了許久，思緒回到了八三年，模特隊一炮而紅的時候，倪娜娜一身白衣多么驚艷，而現在，有多諷刺！？
“倪娜娜他們具體什么時候回來？”陸德廣回過神后，又緩緩問。
“應該就是明天，具體時間我也不太清楚。”
“那明早趕緊走流程，把倪娜娜、馮喜來等人開除，然后立馬發聲明，有關在福海的走秀，與魔都服飾無關，全部是這些人的個人行為......”
陸德廣叮囑著工作，可就在這時，魔都臺，播放新聞的時間段，開始報道有關模特隊的事宜。
老頭的話戛然而止，緊盯著電視上跳動的畫面。
“昔日的女神，為何自甘墮落，出演大尺度走秀，模特隊有辱本地人民的期許，而枕邊游戲究竟有何種秘密，請看以下視頻......”
接下來的畫面中，倪娜娜等姑娘們把性感展現得淋漓盡致，而等到播放結束后，主持人開始對枕邊秘密這一品牌，嚴厲斥責！
這可是魔都臺，新聞板塊意味著什么？
枕邊秘密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一夜爆紅，甚至沒有掏廣告費，在以極快的速度傳播著。
這個夜里，倪娜娜攜帶枕邊秘密，“深入人心”，會不會深入某些男同志的夢里，這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不是模特隊，魔都服飾，在魔都本地有如此深厚的影響力，哪怕脫光屁股去表演，都不會有如此大的反響，主要太過反差。
話題性十足，這也是媒體人愿意報道的原因，一切流量為主，只不過現在沒這說詞而已。
雖然對不起陸老頭，但李民洋沒辦法，在這個年代，偏門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階級跳躍。
“搭拉......”
突然，電話筒掉在地上，其愛人扭頭看過去時，陸德廣已經暈倒在沙發上。
“快叫救護車！拉人啊......”
愛人歇斯底里地嘶吼，很快，老頭二進醫院，一天之內，兩次的優秀戰績......
......
福海，黃書記家里。
客廳里鴉雀無聲，不，準確來說，只有李民洋一個人的說話聲，還是從電視里傳出來的。
聲音過于......那他媽清晰了。
沒搞清楚的，還以為老陰貨當名人了。
“我們的款式不止臺上的這些，還有更前衛的，嘿嘿嘿......實在沒辦法在臺上表演，哪怕都是罵我的人，但確實得給枯燥的生活加點樂趣的嘛......”
還得是小地方的臺，有禿頭找關系鋪好路后，一些話可以暢所欲言，李民洋就是要把“情趣內衣”影射在其中，且表現得不正經。
而在華澤小區，一家里可要吵翻天了。
“啊哈哈哈哈......民洋，你可真夠騷的，沒想到你還有這么一面。”
房樊樸拍著大腿，都快笑岔氣了。
“民洋，以后有這機會，讓我登臺呀！我更騷！”
薛大臉急著說，這孫子想紅，關鍵臉皮厚，真不覺得是啥丟臉的事。
“這他媽的......”
李民洋卻是滿面愁容。
......
“困了，我要回房休息！”
黃暖冬起身要走，倪青“啪”的一聲，手掌重重拍在茶幾上，臉色鐵青。
“自遠，你女兒這腦袋瓜子，我能和她好好溝通？如果不把路給她鋪好，被拐了還要幫別人數錢。看看那男的干得是些什么事，簡直沒臉沒皮。”
倪青高喝道，打破了剛才和諧的氛圍。
“可是......”
黃暖冬欲言又，不過確實，卻發現無法反駁，民洋以這種形式上電視，真抬不起頭。
“唉......”
黃自遠長長嘆息，對李民洋的好感蕩然無存，那小后生沒個正行，太不正經，要是放在前幾年，這可是要重點處理的“典型”！
“但是暖冬的事也不能著急，既然女兒不喜歡那家，可以從長計議，慢慢再來。至于這個李民洋，得適當地保持距離，人性怕有問題。”
黃自遠看著女兒，沉聲叮囑。
“哎呀，這之間肯定有原因的，等我找民洋問清楚再說。”黃暖冬丟下一句話后，快步走進房間。
而剩下的四口人，面面相覷，不過這下意見倒是統一了，李民洋是真的不行，堅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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