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潤羽閣,白玉京一如既往,喧盛奢靡,花團錦簇。
潤羽閣內的一場變故,似是不曾存在。
但一踏足上樓的木階,阿寶卻有所感,背后那雙盯著她的眼睛,仍在暗處伺機而動。
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究竟是誰?
阿寶挺直了脊背,藏在伏魔面具后的臉,冷眸凜然。
兩刻鐘后,在兇惡護衛的護送下,這一路走來,阿寶發現,樓外瞧著只是簡單的五層高樓,但白玉京的內部構造之復雜,遠遠超過她的想象。
若非有這群護衛在旁護送,她必定會迷路其中。
阿寶屏氣凝神,全神貫注于記下這一路的行程,直到橫肉護衛首領帶著她進了五樓最角落,掛著“諦聽閣”晶牌的暖閣。
橫肉護衛首領打開了暖閣門,阿寶踏進閣內,卻錯愕。
諦聽暖閣內空蕩蕩,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只是東面白墻擺放著一座牡丹花架。
閣門緊閉落鎖后,橫肉護衛首領上前,轉動那座花架。
阿寶狀似漫不經心,卻默默將其中的轉動規則記了下來——
左轉一圈,右轉一圈,再左轉兩圈,最后右轉五圈。
咔噠一聲,牡丹花架前的那一堵白墻突然從中間分割開來,露出一扇玄黑鐵門,玄黑鐵門的中間是一圓形八卦盤。
橫肉護衛首領繼續轉動八卦盤。
只是這一回他轉得太快,阿寶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
一切都發生得很安靜。
諦聽閣的白墻后,玄黑鐵門緩緩打開。
在一尺見方的石板后,連接著一座鐵鏈橋,大概是玄黑鐵門打開了,橋面每隔一段距離便亮著骷髏燈,燭火幽綠森森。
那名滿臉橫肉的護衛首領,此刻竟頗有些恭敬。
他抱拳向阿寶行禮,“我等便送到此處,剩下的路,請公主殿下獨自前行。”
阿寶從未告訴任何人,她恐高。
然而此刻,白玉京的幕后主人便在前方,無論如何,她無處退步。
阿寶攥緊了紫玉扇柄,深呼吸,往前走了一步。
身后,玄黑鐵門重重緊閉。
黑暗幽綠里只剩她一人,咬著牙踏上了鐵鏈橋,鐵鏈搖搖晃晃,而深不見底的橋下一片漆黑,時不時的,竟傳上來一陣陣慘絕人寰的凄厲哭叫,還有哀怨陰涼的啜泣。
幽幽鬼火綠,陰森恐怖,某一瞬,阿寶只覺得她正走在十八層地獄的黃泉路上。
獨自扶著鐵鏈,一步步往前,阿寶不知過了多久,待重新踏上堅實的石板時,她的手心已冒出冷汗。
而鐵鏈骷髏長橋的這一面,是一扇門。
木料,雕花,做工,并無任何特別,這只是一扇極常見的門。
阿寶滿心疑慮。
卻還是鼓足勇氣,用力推開了眼前這一扇普通木門。
入目所見,她卻悚然愣住了。
這是一間刑堂。
數不清的恐怖刑具,墻面,地板,屋梁,皆印著一層又一層的斑駁暗紅痕跡。
在滿目早已干涸的暗紅痕跡里,隱約可見手掌印。
阿寶不愿去想這些暗紅痕跡是如何印滿整間刑堂的,但鐵鏈橋底那些凄厲,哀怨的哭喊又傳了進來。
如冤魂般縈繞在她身旁,叫她的后脊骨躥起一道涼意。
刑堂的正前方有一把白骨堆積而成的座椅,白骨座椅之后,是一簾嚴實得密不透風的黑紗。
阿寶站在刑堂中間,看似面若冷霜,手里卻緊攥著紫玉扇柄。
她目光冷銳如箭,直直盯向那一簾黑紗之后。
“既答應了見面,為何不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