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羅郡,還只是一個楞頭青,也不知為什么,他一見著這小女子,就覺得特別的喜歡。
他沒怎么多想,就走上前,斯文地伸出一手,溫存道:“我愿做姑娘的拐杖……”
可不等他多說什么,但見她隨手一揚,他就聞到了一股暗香,在他以為那是女子身上的異香時,人卻已經栽倒在了地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著了道,不覺得又驚又怒:“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一點迷香而已……”
沐云姜居高臨下地盯著,笑得陰嗖嗖的,殺氣騰騰的眼神,足令聞者背上發毛,心神俱寒:
“羅郡,原來你這么早就潛到了皇宮里當了侍衛,為了分裂好不容易一統的大涼,你謀算得倒是早啊……”
被這樣一揭破,羅郡臉上就浮現了震驚之色。
不過,那神情只是一閃而過而已,這個戲精很快就恢復了神情: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與你可是初相識啊……”
關于他的野心,別宮內不可能有人知道。
畢竟他才進來沒多久,也從來沒對任何人提及過他們正在實行的大計劃。
“我不管你是誰生的孽種?想要毀蕭氏的江山,做夢。今天,只要我把你弄死,很多事情就會改變。等著,我這就送你魂歸地府……”
其實,她可以一掌劈死他的。
或是用頭發上的發簪刺破他的腦門。
可這種死法,太便宜他了。
她也要讓他嘗一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想想前世那一個月,她被他囚禁,每日鞭打不斷;打完傷口上撒上大把的鹽;在她想睡覺時,再倒上一盆冰水;吃餿飯,喝洗腳水;于地牢方寸之地,尿屎于一身……
每日如此周而復始的,除了她昏迷的時候,她日日在經受折磨。
再想想前二十二年時間里,她要么快意江湖;要么雄起朝堂,臨死,竟受了如此大的恥辱。
那份仇恨,在看到這個男人時,便如熊熊烈火般燒了起來。
……
那些折磨,她現在沒辦法一一讓他嘗一個遍,反正,她是不能讓他痛快地死去的……
附近有一些藤蔓,她去拔了一大截過來,一步一步走近這個前世害人不淺的惡魔,在他驚恐的注視當中將藤蔓纏上了他的脖子,打了個死結。
結的兩頭往邊上一棵蒼翠的榆樹上一甩,她憑著自己曾經學過的一些施展巧勁的伎倆,將其掛到樹上,那么一拉,羅郡雙腳頓時懸空。
中了她的迷藥,嗓音會漸漸啞掉,他想叫都不能,而四肢早已動彈不得,如此吊著,他除了吐舌頭,翻白眼,再無其他本事。
沐云姜就這樣冷冷地站在邊上,看著他一點一點窒息,心頭的快意,如潮水般涌出來……
此地是如此的偏僻,不會有人來的。
她以為她可以看著他痛苦地死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飛鏢使來,竟把那藤蔓給割斷了。
“什么人?”
她轉頭一望。
但見不遠處,一身墨衣錦袍,頭帶玉冠的三殿下蕭祁御不疾不慢走了過來,冰冷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身上,薄唇中吐出一句:
“一個小小女娃,竟敢殘害別宮里的侍衛,沐云姜,你生的是什么惡毒心腸,竟敢在天子腳下肆意殺人?”
四周無比幽靜,襯得他的嗓音格外的冰涼,聞之,就如臘月吃冰,冰透腳心。
唉!
沐云姜眉心深鎖。
真是沒料到,緊要關頭竟會遇上這個冤家。
可她又不能對他說:這個叫羅郡的必須死,他將來是要和你爭天下的。
說了,他一定會覺得她就是個沒得救的瘋子。
現在的他,肯定料想不到,將來的他可以成為大涼的儲君。
“三殿下,今日之事,你能不管嗎?”
她頭疼,看著已經緩過氣來的羅郡,又重新睜開了雙眼。
難道是他命不該絕嗎?
真真要氣死她了。
“在本殿面前肆意行兇,還讓本殿不要管?沐云姜,你好大的膽子……”
蕭祁御寒聲利叱。
若不是他親眼所見,實難相信面前發生的這一幕竟是真的。
這個沐云姜,每多見一次,都在顛覆他對她的認知——連殺侍衛的事,她竟也敢做?
“他不是好人……”她想申辯。
“不管他是不是好人,你都沒權利輕易置他人于死地。”
他寒聲搶斷,字字擲地有聲。
沐云姜后悔了,剛剛她就該一掌將羅郡直接劈死,為什么非要享受報仇的快感呢……
現在好了,還怎么把羅郡徹底鏟除。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傳來一道勁風,似有什么破空而來——是暗器,有人想偷襲她。
就在她要作出反應時,面前蕭祁御突然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帶,她那蒲柳似的身子就往男子的懷里倒。
一個極瀟灑地轉身,她貼在他懷里,聞著一陣清竹的暗香,就移到了邊上,那暗鏢就在身后不遠處掠過……
她的鼻子蹭在他衣襟上,蹭得那是好一陣酸疼。
在意識到自己居然又和他親近到了,她一驚,本能地往后一退,摸著鼻子,神情復雜地瞪著:
他居然出手救了自己。
回頭時,本該死絕的羅郡生生就被一道神秘的灰影給劫走了,那速度快若閃電。
可惡。
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今日已經打草驚蛇,回頭若想再除掉他,就難了——此人出現在這里,肯定和純妃中毒,洛潯陽被刺殺這兩件事有關。
而她甚至連她的同伙長什么樣都沒看清。
“蕭祁御,你為什么要冒出來多管閑事?現在好了,他被救走了。”
沐云姜恨得咬牙切齒。
此人不死,將來必禍國殃國。
蕭祁御的眼神變得越發的深沉,他原以為沐云姜在殘害無辜,知道她是這這種心思惡毒的女人,他是何等的失望。
但現在,在看清劫殺之人的身手后,他意識到,剛剛那兩個人絕不簡單——可能和昨夜暗殺自己的人有關。
所以,面前這個弱不經風的小女子,到底是什么路數?為何會說那人不是好?
她離家十年,初回天都,絕無可能來過別宮,怎會在宮中遇上仇人,而且,看她那架勢,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若不是他橫插一手,那侍衛應該已經一命嗚呼。
現在,她居然直呼他的名字,怒他多管閑事?
一個小庶女,哪來的膽子,和自己叫板?
“沐云姜,說,為什么你要殺他?你與他結的是什么深仇大恨?”
他按下心頭的驚疑,轉頭沉聲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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