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染頓了一下。“他以前喜歡我……”
現在，應該不喜歡了吧？
“不要欺騙自己，你明知道他對你的感情。”顧銘修記得之前已經跟夏沫染提過一次了。“如果有個女人一直喜歡我，面對她的幫助我不知道該怎么拒絕，又只能接受她的好意，你怎么想……”
顧銘修不知道夏沫染能不能體會他的感受。
也許真的是他太敏感了。
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一定會很累吧。
“抱歉……”顧銘修也很想忍著，不說，即使自己真的很難過，也可以不表現出來。
可他還是想要跟夏沫染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尤其是今天……看著那么多人的報道都是偏心秦楓。
看著夏沫染對秦楓的愧疚，依賴，然后慢慢可能轉換成其他的感情。
他很恐慌，也很害怕。
大概真的是因為自己太過焦慮他。
可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才能挽留住夏沫染。
就像是秦楓說的，如果再有下一次，下下次，他會把她從他身邊搶走。
如果秦楓真的要和他搶夏沫染，他又該怎么辦？
夏沫染并不像是厭惡韓承澤那么抗拒，那么抵觸。
他對秦楓是有一定感情的。
何況，秦楓和韓承澤也不同，他確實優秀到讓顧銘修害怕。
夏沫染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就算知道顧銘修的性格和他的病情使然，也突然覺得很累，很無力。
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解釋才能給顧銘修安全感。
她真的又很努力的和秦楓保持距離，也真的很在乎顧銘修的感受。
可面對今天這樣的情況，她找不到孩子，她發瘋，她哭喊，她無助……
是秦楓幫她找到了孩子，她又該怎么做才是對的呢？和秦楓繼續保持距離，對他冷眼相對，還是讓他不要幫自己？
她做不到。
秦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今天救了她的命。
至于顧銘修所說的換位思考，她現在很累，真的沒有精力去換位思考。
“顧銘修……我很累。”夏沫染聲音沙啞。
顧銘修深吸了口氣，垂眸。“吃點東西吧。”
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會讓另一半，會讓身邊的人很辛苦。
疑神疑鬼，生性猜疑……
“抱歉。”顧銘修先道了歉。
自從三年前差點失去夏沫染開始，顧銘修就變了，變得小心翼翼，變得瘋狂且壓抑。
尤其是失而復得以后，他幾乎將夏沫染視若珍寶，捧在手心都怕摔了，含在嘴里也怕融化了。
他真的……很愛夏沫染。
只是他也知道，他的方式和愛太極端，像是枷鎖，牢牢的壓著夏沫染，讓她無法呼吸。
他會在第一時間道歉，卑微又壓抑的承認所有的錯誤都在自己，然后不斷的反省，不斷的內耗。
可他依舊還是害怕改變不了什么，因為他控制不了自己。
“顧銘修……”夏沫染小心翼翼的看著顧銘修，他在道歉……
以前，如果顧銘修受了什么壓力和刺激，會變得像是另一個人。
但現在，他好像一直在壓抑自己，控制自己，讓自己不要失控，不要變成另一個自己，不要變成那個所謂的‘第二人格’。
顧銘修給夏沫染盛了飯，手指一直在控制不住的發顫。
他的隱忍快到了極限。
猛地站了起來，顧銘修聲音沙啞低沉。“好好吃飯，我去一下洗手間……”
進了洗手間，顧銘修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撐著洗手池深呼吸。
他也知道自己在乎的太多了，太過限制夏沫染的自由了。
說好了要給她自由，要給彼此最大限度的信任的。
可他為什么還是要這樣，根本控制不住對秦楓起敵意。
“秦楓……”眼神慢慢變得充滿敵意，顧銘修的呼吸慢慢平復了下來，但整個人也看起來冷漠的多。
這是他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
釋放自己所謂的第二人格，也就是自己的保護色。
只有變得冷漠無情，不被影響，才能做到只給夏沫染自由吧。
他做不到的事情，就會選擇逃避，讓‘第二人格’來面對。
“你可真慫，顧銘修。”顧銘修自嘲的嘲諷自己。
洗手間外，夏沫染有些緊張的站在那里，等著顧銘修出來。
她剛才的情緒是不是傷害到顧銘修了？
他是不是以為自己煩了……
他會不會多想？
等顧銘修出來的時候，夏沫染還是愣了一下。
因為顧銘修的眼神再次變得冷漠。
“我給陳哲宇打電話了，他會來接你，送你回去。”顧銘修說了一句，拿起外套往外走。“我還有事要處理，晚點回去，不用等我，你們先睡。”
夏沫染跟上去想說什么，但顧銘修的氣壓太低了。
張了張嘴，夏沫染還是放棄了。
給彼此一點空間喘息吧，她需要空間，顧銘修也需要空間。
……
離開餐廳，顧銘修去了心理咨詢室。
寒黎見到顧銘修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的。“這么長時間沒見，我還以為你好多了。”
顧銘修蹙眉，什么都沒說。
“過來吧。”寒黎讓顧銘修進了治療室。“你這種情況，已經有多久沒有出現了？”
顧銘修沒說話。
“好吧，我換個問法，你的情緒最近還算穩定嗎？”寒黎看著顧銘修。
顧銘修點頭。“一直還算穩定。”
只是現在不是很穩定。
“但你現在……”寒黎打了個寒顫，顧銘修冷漠起來的時候，是挺嚇人的。
“我想和他交流，你愿意讓他見我嗎？”寒黎在誘導顧銘修，讓他的主人格和心理醫生對話。
顧銘修蹙眉。“我沒有雙重人格，只是在面對壓力無處發泄的時候，會選擇一種逃避方式。”
顧銘修相信夏沫染說的話，也愿意相信自己是沒有雙重人格的。
他只是有些情感障礙，但不是雙重人格……
“是誰這么告訴你的？在這期間，你見了其他心理醫生？”寒黎淡淡的問著。
“沒有。”顧銘修沒有回答，也沒有告訴寒黎這是夏沫染說的。
“不要被誤導，你就是雙重人格，而且極具偽裝性，我現在分不清你現在的自主意識是第一人格還是第二人格。”寒黎警惕的看著顧銘修。“但我可以肯定，當你失控的時候，是很有可能做出極端暴力的事情的，尤其是對你身邊的人。”
比如夏沫染。
顧銘修握緊雙手，他之所以來見寒黎，也是怕自己會失控傷害夏沫染。
即使不愿意承認自己有雙重人格，可還是擔心和害怕，萬一……真的有呢？
萬一他體內真的沉睡著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