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染，房東說，以為你不住了才把東西都拿去扔掉了，我讓他把能還回來的東西都還回來。”顧銘修進了房間，小聲說著。
他是個有潔癖的人，顯然出租屋的環境……他很不喜歡。
但夏沫染現在不能受刺激，他只能先安撫。
夏沫染蹲在地上，茫然的抬頭看著顧銘修。“他有這么好心嗎？”
夏沫染可不相信那個房東那么好心。
“嗯，他最近可能是中彩票了，心情好，還想做善事。”顧銘修隨意的說著，將夏沫染從地上抱了起來。“地上臟。”
夏沫染的身體僵了一下，抬頭看著顧銘修，以前他從來……不會說臟這個字的。
“銘……銘修，我把家里收拾干凈。”夏沫染緊張又害怕的說著，她怕顧銘修嫌棄這里，嫌棄她……
她比這出租屋的環境，臟多了。
“不用……我來打掃。”顧銘修抓住夏沫染的手腕，小聲說著。
“臟……我來。”夏沫染推開顧銘修的手，跑進洗手間，熟練的清洗著雙手和抹布，拿著掃把。
顧銘修蹙眉看著夏沫染一點點的打掃衛生，看起來輕車熟路。
就算夏日集團已經被顧氏集團并購，夏沫染從小到大也是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
她從來沒有干過粗活臟活才對。
而且，這出租屋，她看起來太熟悉了。
如果只是因為受了刺激的記憶混亂……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么熟悉。
而且，現在的夏沫染身上起來是沒有光的，整個人怯懦卑微，幾乎要瑟縮到塵埃里。
沒有人知道前世的夏沫染，究竟都經歷了什么。
如今只有前世記憶的夏沫染，一遍遍被那些悲慘的經歷和過去折磨。
“銘修，我……我把這里打掃出來，你先去外面，很臟的。”夏沫染有些害怕，害怕顧銘修會嫌棄這里。
在夏沫染現有的記憶里，顧銘修已經在出租屋陪伴了她很長一段時間了，但從沒有今天這么陌生過。
他站在出租屋臟亂的環境里，看起來顯得那么格格不入和陌生。
夏沫染也覺得心里很慌，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的顧銘修，和她記憶里的顧銘修，有些不太一樣。
“我來……”顧銘修有些心疼夏沫染，伸手去拿掃把。
可夏沫染卻下意識躲開，緊張的看著顧銘修。“別……別碰我。”
顧銘修的手僵硬在原地，有些被夏沫染的疏離刺痛。
“臟……”夏沫染覺得身上很臟，出租屋也這么臟亂。
顧銘修揉了揉眉心，有些后悔剛才說這里臟了。
“沒事，我來打掃。”顧銘修小心翼翼的接過夏沫染手中的掃把，掃了兩下，塵土嗆的他想咳嗽。
說實話……顧銘修從小到大都沒有撒掃過這么臟的地方，甚至都沒有打掃過幾次衛生。
“咳咳……”忍著實在沒忍住，顧銘修咳了兩聲，繼續無從下手的打掃衛生。
他就該……找個借口把夏沫染騙走。
夏沫染站在一旁，茫然無措的看著顧銘修，他是嫌棄這里了嗎？
“沫染，我們去其他地方好不好？”雖然要躲起來，但顧銘修覺得這種地方也太過……臟亂差了，他想給夏沫染好一點的環境，畢竟她現在有了身孕。
那個孩子……
想到孩子，顧銘修越發頭疼。
是因為懷孕，夏沫染才一直生活在根本不存在的記憶里嗎？
回頭看著夏沫染，顧銘修的心口猛地收緊，一陣陣刺痛。
夏沫染什么都沒說，但卻站在原地流淚。
她哭了。
“沫染……”顧銘修驚慌上前，想要安撫。
可夏沫染卻很抗拒的躲開。“要去哪里呢？我們已經沒有家了。”
夏沫染哽咽的說著。
“我們有家。”顧銘修抓住夏沫染的手腕，把她拉進懷里。“沫染，清醒一點，你現在的記憶都是假的，不是真是存在的，我們有家，你沒有病很健康，一切都沒有發生，我沒有坐牢，韓承澤和夏淺淺也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你騙我……我在贖罪。”夏沫染聲音哽咽，她認為自己在贖罪，因為做錯了，所以要贖罪。
“我害死了三個哥哥，害死了你，我在贖罪。”
“夏沫染，那你對我……是什么感情，是贖罪，還是愛？”顧銘修突然很想知道，他在夏沫染心里，到底是怎樣的位置。
那天出事，喬欣然發了瘋的讓夏沫染在他和韓承澤之間選擇。
其實，顧銘修也很想知道，夏沫染會選誰。
在那之前，夏沫染總是毫無疑問的在他和韓承澤之間，選擇韓承澤。
夏沫染愣了一下，僵硬的任由顧銘修抱著。
她愛顧銘修嗎？
是愛的吧，她愛顧銘修，所以才想要清清白白的愛她。
可她這么臟的人，根本不配得到顧銘修的愛。
見夏沫染不說話，顧銘修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真的不該在這種時候逼問她。
“顧總，我……”陳哲宇從樓下爬了上來，很震驚的看著出租屋的環境，這也太破爛了。
這種地方，真的是除了乞丐和流浪漢，真的不會有人愿意來的地方了。
整個這一片，都是海城最邊緣的貧民窟，這里住著的都是無家可歸的一些人，所以環境臟亂，到處都充斥著下水道的味道。
顧銘修是個極度愛干凈的，怎么會選擇這種地方暫避。
不過，這種地方很難被找到倒是真的。
見有人來，夏沫染下意識躲在顧銘修身后，不敢看對方。
顧銘修沖陳哲宇搖了搖頭。
陳哲宇小聲開口。“顧總……醫院那邊，都安排好了。”
顧銘修點頭，跟著陳哲宇走出出租屋。
“您真的決定要打掉那個孩子？”陳哲宇小聲說著。“我認為，沫染有知道的權利，您應該告訴她。”
顧銘修有些頭疼。“以沫染的性子，絕對不會打掉那個孩子，可她現在的情況……”
顧銘修不敢保險。
“那只能瞞著。”陳哲宇有些擔心萬一將來夏沫染知道了，怕是……很難原諒。
那畢竟那也是屬于夏沫染的孩子。
顧銘修抬手捂著額頭，手指微微有些發顫，他很艱難的在做這個決定。
“沫染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定時炸彈，她沉浸在自己的記憶里，隨時都有可能有自殺傾向……”顧銘修不知道夏沫染到底怎么了，可她沉浸在這些噩夢里不肯醒來，就好像這些記憶才是真實存在的。“何況……我也不希望，有孩子。”
“這種情況，確實……不敢冒險。”陳哲宇嘆了口氣。“那明天一早，您想個辦法把沫染騙去醫院吧，人流手術……約在上午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