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怪氣的嘲諷,一方面是因為男的撿魚確實丟人;另一方面,壞了這行業的規矩。
若被這城里來的小白臉壞了規矩,以后漁嶺村,諸如老于頭那些男的也跑來撿魚,以后還給不給這些撿魚娘活路了。
女人們自然對楚云不待見。
當然,這也不光是對楚云的排斥,也是對老于家的排斥。
漁嶺村的村民們,一直很瞧不起于家,靈繡和他爹爹,走在村里都是被嘲笑的貨色,村里對貧窮的鄙視,有時遠遠比城里嚴重。
靈繡尷尬的拉了拉楚云的衣角。
“大哥哥,你要不回去吧!”
見楚云被嘲笑,她心里也不好受。
夏小雨則叉著腰,狠狠瞪著那些長舌婦,氣的要和她們對罵。
楚云卻不在意的笑笑,沒當回事。
他若和這些人都計較,顯得就太掉價了。
他們三人明顯被撿魚娘們孤立起來,女人們聚集成了一堆,把三個小屁孩撇在了一旁,嘈雜熱鬧與他們都無關。
長江沿岸停著村民們的漁船竹筏。
清晨陽光升起的一刻,遠處傳來了悠揚的山歌,曹浪帶著一群壯碩的漢子,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男人們赤裸著上身,露出黝黑健壯的肌肉,他們一手扛著船槳,一手拿著漁網,這些男人就是漁嶺村打漁的主力了。
漁嶺村的打漁隊,歸曹浪所管。
曹浪是村子里打漁的好手,當然能成為村里打漁隊隊長,也歸功于他的村長父親,在這片長江沿岸,就是他曹浪的天下。
男人們一出現,撿魚娘們就興奮的圍了過去。
女人們恨不得貼在男人們壯碩的胸膛上,尤其曹浪身旁,圍了三四個姑娘,他笑呵呵的摸了下其中一個女孩兒,引來女人們的嬌笑。
男人女人們打情罵俏。
這兩幫人一匯合,更加凸顯了孤零零的三人。
曹浪看到楚云也在江邊,立馬朝他走了過來,靈繡嚇的躲在楚云身后,她很怕曹浪這幾個村里的惡霸,沒少欺負過她。
“臥槽!稀奇啊!”
曹浪陰陽怪氣笑道,“男的撿魚娘,第一次見哦!你這臉皮可真夠厚的呦!來和女人搶飯碗!臊不臊啊!”
四周響起人們的大笑聲。
楚云淡淡瞥了他一眼,沒理會。
曹浪轉而上下打量起了夏小雨,他越看夏小雨,越是眼饞,真是個極品大美女。
“想不想和哥哥一起下江打漁?”他挑眉問道,“哥哥可以手把手教你!”
夏小雨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手不由挽住了楚云胳膊,也同樣沒搭理他。
看到這幕,曹浪氣的牙癢癢。
他冷哼一聲,帶著一大群人朝著江邊走去。
“一會兒別讓他們撿魚。”曹浪冷冷對撿魚娘們說,“今天誰敢讓他們撿到一條魚,全都甭想著從我們手中拿到傷魚了!”
撿魚也是分品相的。
最差的就是死魚,最好的就是傷魚。
想要傷魚就得看打漁隊的心情了。
傷魚都是品相不好的魚,拿到北關賣不了好價錢,漁民們一般不稀罕要,但對撿魚娘們來說,這魚就成了寶貝。
女人們誠惶誠恐的點點頭。
在這片長江,打漁隊就是主宰。
這也是為何,她們愿意和這群男人打情罵俏,就算被占了便宜也笑嘻嘻的,因為能從中撈到好處,能不能撿到好魚,全看漁民們的面子。
曹浪回頭不屑看了眼楚云三人。
管他從哪兒來,在這里他就是老大!
他不讓他們撿到魚,那他們就連半條死魚都見不到!到時空手而歸,看他們還有何骨氣!
“兄弟們!撐槳撈魚!”
曹浪跳上船只,劃動船槳大吼,江岸邊的船只竹筏紛紛離開,悠揚的山歌再度響起,本該樸素的山歌里,卻充斥著鄙夷和嘲笑。
‘堂堂男兒郎,爭做撿魚娘咯!’
‘城里小男孩,哪有男兒氣咯!’
‘今日哥哥們,教你來打漁咯!’
簡單的歌聲回蕩在江面上,女人們不由看向楚云,全都笑了起來,聽著這歌聲,也能聽出是唱這城中男娃子的。
這時,隨著男人們下江打漁,女人們也都在江岸邊散開。
最得寵的撿魚娘,自然占據最好的位置,其余女人們,也各自有各自的好位置,靈繡被排擠到了最邊上,她這里根本就沒漁船靠近。
這些撿魚娘,經常和漁民們打情罵俏,自然能有好位置,而她從不和漁民們來往,平日里也就能撿撿死魚,而如今曹浪放下話來,她連死魚都撿不到了。
靈繡眼眸劃過深深的落寞。
本來,今天她想試試運氣,看能不能討來一條傷魚,給夏爺爺燉魚湯喝,但看現在這情況,恐怕泡湯了。
這些人又在排擠她了。
“大哥哥大姐姐,我們回吧。”
靈繡低頭走到兩人面前,搓著手紅著眼眶,“對不起,今天沒魚肉吃了……”
見她都快哭了,夏小雨趕忙心疼的摟住安慰。
這個樸素的孩子,因為沒能給夏爺爺弄到魚肉吃,竟自責起來,她只是想讓夏爺爺快些好起來,卻因自己的弱小無力而難過的流了淚。
“小師父,我們回吧。”
夏小雨轉頭看向楚云,她也不想在這兒呆了,曹浪和這些撿魚娘們,明顯就是合起伙來欺負人,留在這兒他們也只能受氣。
楚云瞇眼望著薄霧江面。
“再等等。”
他緩步走到江邊,手掌輕輕拍在了江面上,夏小雨以為他在洗手,卻并不知,此時磅礴的靈氣順著楚云的掌心,源源不斷注入到了這片長江領域中!
一個無形的陣法領域,在江面形成!
緊接著。
楚云盤腿坐在了江邊。
任憑江邊浪花而起,卻怪異的近不了他身,總是在距離他分毫的位置,浪花便褪去了。
楚云安靜的閉目養神起來,江面的薄霧隨風而來,朦朧了他的身影,清晨的微風吹動著他的發絲衣角,他如同一位入定的僧人,巋然不動。
夏小雨摟著靈繡,疑惑的站在他身后。
“魚簍太小,換個大網來。”楚云平淡道。
靈繡驚愕茫然,“用來干什么?”
楚云淡笑,“自然是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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