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金和楚楚沒有做聲，只是靜靜的看著香君，想知道她怎么從那人嘴里問出點什么有用的信息來。
醫館的小徒弟瑟瑟發抖的蹲在墻角，他有殺人的嫌疑，害怕自己說不清，又怕自己說多了更說不清。神情恍然，目光呆滯，本來在醫館里跟著師父學藝是挺好的前程，現在一朝師父被人殺，自己也進到了這牢中，小徒弟崩潰了。
香君踢了他一腳，他只是往里縮了縮身體，使勁的搖著頭，還是什么也不肯說。
香君冷哼了一聲，不知從哪里學來的手段，彎腰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你不說的話，那我就讓這官府直接判你有罪，說你師父是你殺的。相信這個結果大家都很樂意接受，官府迅速破了案，你也能去找你師父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徒弟終于開口說話了，只是張嘴的結果卻不是香君等人想要的。
“不知道？你以為你說了句不知道就能行了嗎？還是看我們都是女子不能把你怎么樣？我們能進到這里來問你話，你以為我們就不能給你定罪嗎？說！你見過這個人沒有，這個人可能就是殺害你師父的兇手，若是找到了他，你或許會沒事了。”
香君的聲音嚴厲的起來，問話手段十分新奇，不過好像這次的結果還是不錯的，那小徒弟為了自己的小命終于認真的看起了那畫像。
“是他，我見過他，他前日去過醫館，和一個女人。那女人受了傷，我師父給治的。”
香君緊接著厲聲問道：“他們后來去了哪？”
小徒弟搖了搖頭，后來去了那，這個他是真的不知道。其實不用多問，香君幾人心里也是清楚的，后來他們肯定是去了那家客棧。
“我問你，他們在醫館治療的時候，具體是什么情況？這個男的有什么異常沒有？”
小徒弟努力回想了起來。
“沒什么異常，他說他是皇城司的指揮使，他的手下受了傷所以才過來治療的。”
“詳細點！”
小徒弟好像是緩過來了，面臨著生死威脅，一旦破防，就會努力抓住那根一點用也沒有的稻草。
小徒弟急促的說道：“然后，我師父就同意了，我們不敢隨意治療箭傷，不過他是皇城司的，我們又不能不照做。后來，師父給那個女的治療，他就睡著了，直到天黑的時候，那個女的才去外間叫醒了他，然后兩人就一起走了。后來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
香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本是青樓女子，雖然曾經是武將家的女兒，但是一直以弱示人，今日香君努力裝作盛氣凌人的樣子問話，其實自己本身也很累的。
“走吧，該問的都問完了。”
三女出了大牢，外面的陽光有點刺眼，三人在外面站了稍許，夏風徐徐，仿佛是要吹走她們身上沾染的味道。
福金轉頭看著香君：“你怎么會的那些審問手段？”
香君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似乎是不愿意想起那些曾經的過往。
良久之后，香君才緩緩說道：“當年我父親開城出戰，雖然打贏了，也救了一些難民，但卻因為違背了上級的命令而被彈劾，當年他們就是這樣審問我的。”
聽到這是香君親身經歷，福金嘆息了一聲，這些官場上的事情她不懂，不過從這話里聽出了香君的父親應該是把握了時機，擇機而動而已。
福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香君，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頭。
“唉！”
香君轉頭朝著福金輕輕地笑了一下，緩緩說道：“其實當父親選擇下令打開城門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只是他不忍心看到那些無辜的難民被抓，被殺，淪落成菜人。”
“菜人？”
福金和楚楚都不太懂這個詞，發出了疑問。
香君道：“你們還是不要問了，這...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實在是難以想象。”
二女緩緩點了一下頭，上馬車的時候，福金讓她們先上去了，借口交代一些事情拉著楊志到了一邊。
雖然楊志不是她的人，但是楊志卻聽她的話。
“楊提轄。”
“掌柜的叫我楊志即可。”
“好。我問你，菜人是什么？”
楊志犯難了，這種慘象說出來，他怕污了公主的耳朵。
福金見他猶豫，心知不是什么好事，其實從香君不愿意說的時候，福金就知道這件事可能有點駭人聽聞。
菜是吃的，菜餅，菜包子，顧名思義就是食物，但是把菜和人結合在一起，菜人！
“你原原本本的說，出的你口，入的我耳，我不會怪你的。”
“殿下，這...！”
楊志無奈的說道。
“好吧，其實這些都是饑荒戰亂的時候才有的事。在那時候，糧食短缺，有些人吃不上飯，就會把目光盯上自己的同類，有些膽小的就會等人死了，用刀子在死人身上割肉食用，有的就會直接殺人。往往很多時候，有些人手里有錢，但是沒糧，他們就會買這樣的菜人吃。有的時候，肉沒了，菜人還活著，因為死人的肉就不新鮮了。菜人也分很多種，細皮嫩肉的小孩子叫做脫骨爛，老一點的叫老把火，年輕的女子叫不羨羊，這些事情在饑荒年間公開售賣并不是什么違法的事情，而且菜人有些不是被迫的，有的...是自愿的。男女的肉還是不同的價格。”
楊志說完了，福金聽著這駭人聽聞的事情，嚇得臉色慘白，她一開始以為的菜人雖然有點駭人聽聞，但卻沒想到是這樣子的。
嘔...
福金忍不住了，吐了出來。
一直是嬌生慣養的她，這幾日所經歷的事情，仿佛是從來都不敢想的。
遇到命案，大牢中那種腐敗的臭味，聽聞香君的遭遇，現在再聽到菜人一說。
楊志想去扶她，伸了伸手，終是沒敢去碰她。
“殿下，是小人亂說話，還請殿下寬恕。”
把公主嚇吐了，對于生活在底層的小人物，是很可怕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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