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娟看著桌上的素面條和咸菜，這么多年她給家里拿了多少錢，怎么回來吃碗素面條就成了賠錢貨？
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語氣不悅，“媽！這么多年我給家里拿了多少錢？沒有我咱家能蓋三間新房？沒有我大哥能在二環又房子？十幾平怎么了，十幾平不也是靠我給他買的？怎么了，吃我的住我的，現在罵我賠錢貨？”
鄭老頭一看閨女要暴走，趕緊斜楞了一眼鄭老太，隨后給鄭娟剝了個水煮蛋，“閨女別生你媽的氣，她就是因為你大哥的事太著急了，你還不知道你媽么，沒什么壞心眼，直來直去的。”
鄭老太看著鄭老頭的眼神，想說出來的話到底還是憋回去了。
鄭娟看著自己母親的表情，心里完全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從小就是這樣，什么好的都是哥哥的，她啥都沒有不說，從開始工作拿工資就得把三分之二都給家里，直到結婚前自己兜兒比臉都干凈。
結婚后為了證明自己能給父母養老自己不差，前前后后地給家里花了不少錢。張家的錢有一半都被她折騰回了娘家。
張于看似是怕她，其實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不過幸虧張于什么都不管，不然她也沒辦法搞這么錢拿回家。
結婚的時候嫁妝都是自己省吃儉用攢的，要不是因為未婚先孕跟張于結了婚，恐怕她現在還在村里。
想起當年懷孕第一胎的女兒被送走，她心里隱隱有點不舒服。
吃了那個水煮蛋。
鄭娟看著穿的人模人樣的父母，再想想以前他們全是補丁的衣服，真是人靠衣裝，現在看起來都人模人樣的。
“我要在家住幾天。”
“行，姑娘回家住幾天都行。不過，你跟女婿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么多年女婿也沒跟你紅過臉啊？”
鄭娟扒拉著面條，表情有些不耐煩，“夫妻哪有不紅臉的，以前只不過我沒說而已。”
“那個姑娘啊，爸還是想說一句，夫妻啊床頭打架床尾和，實在不行你就給女婿認個錯。”
鄭娟臉一橫，“我給他認錯？是他先打我的！那個王八犢子說起來我就來氣！”
“那你也不能一直在家住啊，沒錢你大哥什么時候才能住上新房？”鄭老太小聲嘟囔了一句，隨后鄭老頭直接掐了她一把，給她掐得哎呦哎呦地叫。
“新房新房！就知道新房！大哥快五十的人了，自己連房子都買不起，要我看那就不買，別人啃老啃小，他可倒好，啃妹妹！”
鄭老太一聽閨女說兒子，頓時就不樂意了，也不管鄭老頭的表情了，站了起來用手指著鄭娟，”別人家的姐姐妹妹也都扶持哥哥弟弟，憑什么你不行？你干什么了，不就是給家里出點錢蓋房么，你也就干了這點，你還有什么別的能耐？有能耐你讓我們住進張家老宅啊，住進軍區大院風光一下，你能嗎你？你也就是在家里裝蒜，出去你就是個屁，賠錢貨賠錢貨！”
“我養你十幾年，我看都是喂了狗了，養了個白眼狼，回家就知道嗆父母，你個不孝女我打死你算了！”
鄭老太抄起地上的掃帚就要打鄭娟，鄭老頭連忙把掃帚搶過來。
可此時外面大門卻忽然有響動，竟然是鄭娟的哥哥鄭宗回來了，一看這個架勢肥嘟嘟的大臉一拉，“怎么了這是，媽怎么還要打人呢？”
鄭娟看見他哥的肥頭大耳就來氣，窩囊廢！
鄭老太看見親親好大兒回來了，立刻搭上笑臉，也不理鄭娟了，拉著鄭宗的手就坐了下來，“兒子今天怎么回來了？”
“我聽人說張于把鄭娟打了，我不得回來看看嗎？”
鄭老太太斜一眼鄭娟，“你看看你，你哥哥多關心你！”
鄭娟站在客廳門口翻了個白眼，看著他媽拉著鄭宗的手問東問西噓寒問暖的，四五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寶寶似的。
鄭宗把手從老太太手里拿出來，“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這么大的人了還吵架？而且那人不是怕你怕得很嘛，怎么還動手打你？要不我去一趟，給你撐個腰？”
鄭娟臉色緩和了些，看了看鄭宗，“你可算是說了句人話。別想太多了，我們就是夫妻間的小打小鬧而已。”
鄭宗看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明顯不信，但沒有問更多，畢竟他今天過來，還有別的目的。
“那個小娟，我聽說，你家張帆掙大錢了？”
鄭娟瞇著眼，心里抖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大錢？什么大錢？”鄭娟裝糊涂。
鄭宗看了眼鄭老太太，“張帆有幾個狐朋狗友，上次我出去碰見了那幾個，聽他們說的，說張帆現在出息了，正月那會經常一個人去吃東來順全聚德。”
狗崽子。鄭娟默默了罵了兩句。
“狐朋狗友說的話你也信？他要是掙大錢了，我能不知道嗎？還不到二十歲的孩子，能掙什么大錢。什么東來順全聚德，都是胡扯！”
鄭宗眼睛轉了轉，肥嘟嘟的大臉打量了屋里的幾個人，老頭和老太太看似是不知道的樣子，鄭娟否認得也很徹底，難道真是小流氓胡說的？
也是，一個不著四六的小流氓能掙什么錢，就算掙了點小錢估計也是投機倒把的。
鄭宗看鄭娟沒希望了，轉頭就開始跟鄭老太哭窮，“媽，你看能借我二十塊錢不？這個月你大孫子生病，吃了不少藥，又補身體，家里現在都快揭不開鍋了。”
鄭娟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看著鄭宗，說是借錢，從來沒還過。
鄭老太很吃驚，“什么，大孫子病了？怎么不早說，你快來，我給你拿上點東西回去給孩子補補。”
鄭老太拉著正宗就去了外屋，鄭娟知道這是偷偷給錢去了。
鄭宗拿了錢，又拿了不少吃的騎自行車回家了。
連個招呼也沒打，拿上就跑了。
回屋里的鄭老太看鄭娟還在門口，沒好氣的說，“明天你就給我回去，你侄子病了你都不表示表示，有你這樣當妹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