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校長按照周啟年說的，果然在花盆里找到了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周啟年也不理他，自顧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磕著瓜子。
田校長把食盒在周啟年面前晃了晃，坐在沙發上用肩膀碰了一下周啟年一下，“干啥呢，你看看你那個臉，拉的像個驢臉一樣。”
“你看在下水的份上，是不是也都沖我笑一下。”
田校長一邊說著，一邊將食盒打開，并且遞給周啟年一副筷子。周啟年轉頭看了一眼田校長，桌面上的食盒里一份是自己愛吃的下水，還有一份是田校長愛吃的鍋包肉。
一邊伸手接過筷子，一邊不瞞的說道，“滾蛋吧，看你我連吃的胃口都沒有了，白瞎這么香的菜了。”
田校長聽完周啟年說的，不由的伸手拍了周啟年肩膀一下，之后用手指著周啟年說道，“老周，你這話說的有些喪良心了吧？”
之后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鍋包肉放在嘴里大口大口的嚼著，邊嚼便說道，“你是不是忘了，是誰借你的第一支畫筆，是誰將你的臭襪子卷起？又是誰在你摔傷下不了地的時候，每天幫你穿褲子脫褲子，看了多少次不想看的東西？”
田校長笑著說完，又夾了一大塊鍋包肉放在嘴里。周啟年白了田校長一眼，看著田校長看向自己色瞇瞇的眼神，“你給我滾開，怎么讓你說的像咱倆有啥故事一樣！”
田校長不但沒有滾開，反倒是一把摟過周啟年的肩膀，之后嚴肅的向他問道，“老周，你自己拍著良心說，咱倆關系咋樣？”
周啟年一邊吃著下水，一邊不溫不火的說道，“以前還行，現在就不好說了。”
“這話讓你說的，”田校長不滿意的皺了一下鼻子，指著茶幾上的餐盒說道，“就拿這老道外的下水來說，全天下能排一下午隊能給你買回來的，坐在這里跟你一起吃的，我敢保證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
周啟年點點頭，嘴角不由笑了一下，“這倒是真的，因為你還買了你愛吃的鍋包肉！”
田校長一邊吃著一邊搖搖頭，之后向周啟年說道，“要不是說你這個人呀，說話別人就不愛聽！”
低頭吃著下水的周啟年對田校長的話一點都不在意，這么多年自己說話就是這個樣子，他田煒化早就習慣了。
只聽田校長繼續說道，“你自己說說，這么多年你惹了多少次事，哪次不是我在后面給你擦屁股，現在到埋怨起我來了，沒良心。”
聽到這里的周啟年有些不高興了，用筷子一直田校長，“你要吃就趕緊吃，不吃就出去！”
田校長一瞪眼睛，往嘴里舔了一塊肥腸，趾高氣昂的說道，“我憑啥不吃呀，這都是我花錢買的，你想吃獨食門也沒有呀！”
周啟年看著他的樣子也沒多說什么低頭繼續吃著東西，田校長碰了周啟年一下，“老周，你跟我說實話，你為啥不愿意去陳峰那個冰雪大世界？”
“你別跟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什么資本主義玷污了藝術，你糊弄別人行，糊弄我門也沒有。”
周啟年聽到這里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抱著肩膀看看田校長，“你忘記了，咱們老師因為啥病逝的，就因為82年的時候，弄了五個雞蛋，被人抓住說成投機倒把，結果郁郁而終。”
“從那個時候，我就發誓，再也不和這些資本家有任何瓜葛！”
周啟年咬著牙說道，那是段自己不愿意回首的往事，當年經歷這件事的人，除了田校長還在自己身邊之外，其余的人早就各奔東西了。
田校長聽到此處也放下了筷子，看著周啟年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那是一段兩人都不愿意回憶的歲月。
田校長拍了拍周啟年的肩膀，“哎呦，老周呀，你是不是糊涂，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多少年過去咋了？”聽到田校長這么說，周啟年當時就瞪起了眼睛，這些年雖然田煒化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搞美術，但是他也早就放下了畫筆，走起了仕途，看來當年的事情他也早就忘記了。
說道這里的周啟年一拍桌面，指著田煒化大聲說道，“我跟你說，田煒化無論過去多少年，我一閉上眼睛，老師的樣子就在我眼前，要不是當年那個沈什么什么的，老師也不至于那樣！”
“我就問問你，老師的一幅畫換五個雞蛋，老師連命都搭上了，值得么？”
田校長看著周啟年的樣子，伸手示意他自己都明白，之后繼續說道，“當然不值得，但是值得尊敬！這么多年了，你還沒想明白，老師為啥要用自己的畫換雞蛋么？”
周啟年看看田煒化，老師為了什么自己當然知道，“為了讓咱們活下去唄！”
“錯了！”田煒化看了一眼周啟年，緩緩開口說道，“這么多年你都沒理解老師的用意。”
“老師是希望那些喜歡畫畫的孩子，告訴他們無論多苦都要走下去！就跟今天我扔了畫筆，端起了酒杯一個道理！”
周啟年聽到這里，不由的白著眼睛看了田煒化一眼，你還真是會給自己戴高帽。
田煒化也不生氣，繼續向周啟年解釋說道，“老周，你還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說的就是事實。”
“時代變了，咱們的思想也要變。想當初咱們剛來這美術學院的時候，我們只能花五元錢雇個大爺讓學生們畫；現在呢，你在去花五元錢，大爺都不來了！”
聽田煒化說到這里，周啟年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和他剛來美術學院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沒有錢請專業的模特，也沒有什么愿意為了錢，脫了衣服讓人家畫，即便愿意自己的學校也沒錢。
于是當時老師提議花五元錢找了個大爺，坐在那里讓學生們畫，現在想起來居然有些意思。
周啟年耳邊又響起了田煒化的聲音，“你以為我愿意把畫筆扔了，把酒杯端起來？我那是為了我自己么？我是為了讓更多喜歡畫畫的人一直畫下去！社會變了，當年是誰來的，對了許可為，找了個高中女同學在家畫人體，結果讓人揭發了，判了個流氓罪，蹲十五年打牢！你說他冤不冤，換今天這叫事么？”
“時代變了，藝術是需要資本支持的，就像這大腸，它原來就是裝大糞的，有人把他洗洗，給你做好了，不也是一盤美味么。”
田煒化指著桌面上的下水向周啟年說道，聽完田煒化說的，周啟年側目看看他，皺了一下鼻子，“好好的一道菜，讓你這么一說都不香了！”
“你是聽我說完，吃的不香了？”田煒化拍拍他的肩膀，“老周，我也不瞞你，陳峰打算給咱們美術學院投100萬，但前提就是你要去冰雪大世界參加冰雕世界。”
“這錢就放在這，能不能拿到手真就看你了。你想想這一百萬要是倒了咱們美術學院能為學生做多少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話的田煒化也不在多說什么，起身離開了周啟年家。周啟年在田煒化走了之后，站在窗戶前面，看著外面騎著自行車的田煒化，眼睛不由的有些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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