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面粉還行，質量不錯的。再說了，農場職工也得吃糧啊，你不愁客戶。”
盧昌中說道。
“是倒是這個理，可我抽不開身啊。”
“找個人幫你盯著唄。”
大哥的一句話，讓盧昌華一下醒悟過來。
他把知道的人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胡大貴在負責罐頭廠。
王瑤？
馬上錦鯉市場也要營業了，她不能離開。
吳霞？
罐頭廠還需要她。
吳玥？
她剛來，業務不熟。
家里呢？
水庫這邊也就那么幾頭蒜。
瞇縫眼這人也跟了自己幾年了。
雖然干活沒問題，可給人感覺不踏實。
還得再壓幾年。
大洪？
大洪為人老實本分。
他倒是能忠實的執行自己的指示，可缺乏創新意識。
還有誰？
暫時沒有了。
在瞇縫眼和大洪之間，他更傾向于大洪。
現在的情況是，自己打下江山，需要一個人幫自己守著。
如果是瞇縫眼，可能幫自己搞的紅火，也可能給自己搞垮了。
幾率各占百分之五十。
大洪呢？
他在，一定能守住。
自己需要他來打江山嗎？
暫時不需要。
在糧油加工這方面，盧昌華沒有太大的期待。
為啥？
就因為黑省不缺這玩意。
面粉和豆油是家庭日常的必需品。
各地的加工廠多如牛毛。
產品也多得是。
想要在這方面出彩，基本沒有可能。
當天下午，盧昌華就返回了三分場。
當他把車停在值班室的路邊，瞇縫眼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幫著拉開了車門。
“老板，有什么指示？”
“沒有，就是回來看看。”
盧昌華下車進了值班室，轉了一圈。
熊寶哥仨從大壩上飛奔回來，拉開了房門擠了進來。
“嗚嗚嗚~”
這哥仨嗚咽著圍在盧昌華的身側。
“又冷落你們了，跟著我吧。”
盧昌華詢問了一下水庫現在的工作情況，就讓他忙去，自己隨便轉轉。
瞇縫眼幾次想開口說話，都忍住了。
而盧昌華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去了暖池，看他的錦鯉去了。
傍晚時分，有些人下班回家了。
盧昌華這才開車去了飼料廠。
飼料廠已經下班了。
原本機器轟隆的車間里，一片安靜。
他在大院里轉了一圈，飼料銷售辦公室已經上了鎖。
庫房的大門也鎖上了。
值班室里亮著昏黃的燈光。
他沒有進去，而是轉出了院子，從后面進入了飼料廠。
車間里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光。
沒有關燈？
他走進了車間。
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響起，他走了過去。
就見一人在擦拭著機器。
“大洪？你還沒下班？”
“喲，昌華啊。”
大洪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我擦擦機器就回了。”
他最后擦拭了幾下，這才收拾了抹布和水桶往外走。
“每天都擦一下？”
“不擦不行啊，進出口會堵的。”
大洪笑呵呵的拎著水桶。
“走吧，吃了飯再回去。”
“不了，我回去吃。”
自從大洪調進了飼料廠，他除了中午跟著大伙吃一頓飯外，都是回家吃飯了。
“來吧，我有點事跟你商量。”
一聽說有事，大洪就樂呵呵點頭。
“好，我跟我們家那口子說一聲。”
他掏出了小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喂，媳婦兒，昌華來了，說有點事，晚上不回去吃了。好，好。”
他掛上電話，跟著盧昌華進了值班室。
老胡頭正往值班室里搬著飯桶和菜桶。
“昌華，你可是稀客啊。”
“胡大爺，看您這話說的，我可不算客。”
“呵呵，在這吃了？”
“嗯，在這對付一口。”
老胡頭跟屋子里的人打著趣，搬完了東西就走。
這些值班的人見大老板來了，心里忐忑。
盧昌華招呼他們該吃吃該喝喝，別拘束。
這些人吃完飯就跟著巡視水庫去。
他們一年也沒見幾次大老板，在一起有心理壓力。
見屋里沒人了，盧昌華這才提起了話頭。
“大洪啊，你跟我幾年了？”
“呃，好幾年了。”
“感覺怎么樣？”
“感覺挺好的，要不是有你，我們都混不下去了。”
大洪嘴笨，也不會說好聽的，是個有啥說啥的人。
“現在干飼料加工還滿意嗎？”
“滿意！
怎么不滿意？”
大洪心里一咯噔，昌華這是啥意思？難道他不讓自己干了？
這么一想，他的臉色就有點難看了，說話也不利索起來。
“昌華啊，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我改！”
他有點誠惶誠恐。
“沒有，你別多心，干得不錯。”
大洪一聽他這么說，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嘿嘿，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不用我了呢。”
“你干的好好的，我為啥不用你啊？！”
盧昌華掏出一盒香煙來，抽出一支遞給他。
大洪雙手接過來，看了看上面的牌子，咧嘴一笑。
“嘿嘿，好煙，好煙。”
“來，我給你點上。”
“哦，這可使不得，我自己來。”
見大洪死活不讓自己給他點煙，盧昌華也不勉強。
大洪自己摸出火柴來，嗞啦一聲劃著了，點上香煙。
把火柴在手里晃了幾下，熄滅了火頭，這才扔在地上。
他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慢悠悠的吐出了煙圈。
“昌華啊，你是不是有啥話說啊？”
大洪只是嘴笨，可并不傻。
見盧昌華旁敲側擊的問話，就知道他一定有事。
“嗯，大洪啊，你跟了我好幾年了，也算是最早跟著我的人，我也沒拿你當外人。”
“是，是。你把我當一家人，我感激不盡。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絕不偷懶。”
大洪拍著胸脯保證。
“我知道你人實在。”
盧昌華停了一下，又說道：“你想不想去干干別的工作啊？”
他試探性的問道。
“啊？你真不讓我干了？！”
大洪一下跳了起來。
委屈的眼圈一下就紅了。
“沒有，不是不讓你干，是想讓你換個崗位。”
“那，那這飼料廠交給誰干哪？”
到現在，他還惦記著飼料廠呢。
見大洪急成這樣，盧昌華趕緊說道：“你別急，聽我說完嘛。”
大洪這才又坐下，手里的煙頭燒手了都不覺得疼。
“我最近把場部的糧油加工廠買下來了，工人啥的都有，就是缺個廠長。”
說道這兒，盧昌華瞟了他一眼，咳嗽一聲，問道：“咳咳，大洪啊，你愿意去不？”
“去場部？”
“嗯。”
“嗚！”
大洪嘴里直哼哼，腦袋一個勁的搖。
“咋的？你不愿意？”
盧昌華很意外。
按說，一般人聽到這個消息，不敢說個個都同意吧，至少大部分人都會心花怒放啊。
這可是去管理一個設備較為先進的糧油加工廠，手底下一百多號工人，在這一畝三分地，說一不二啊。
你咋還不愿意呢？
“不愿意。”
大洪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因為啥啊？”
盧昌華很好奇。
“我在這兒多好啊，守家帶地的，不去。”
“嘿，大洪，我幫沒幫過你吧？”
“幫過啊。要是沒有你……”
“停。幫過是吧？！”
“嗯。”
大洪直點頭。
“現在，這個糧油加工廠沒有廠長，沒人去管理，他們都亂套了。你幫不幫我吧？！”
“呃……”
大洪眨眨眼，一時間就語塞了。
不幫吧？昌華幫過自己。
幫吧？就得離開老婆孩子。
一想到媳婦兒的熱被窩，他就舍不得。
“你就說你幫不幫？！”
盧昌華見大洪一時語塞，就知道有門。
大洪二洪都是實心眼子，干活不惜力。
要是他能去幫自己管著面粉廠，那自己就放心多了。
你沒見飼料廠人家管了一年多管的挺好么！
“可，可家里……”
“家里你就別擔心。場部離三分場也沒多遠，十五六公里，想媳婦兒了，就回來唄，第二天一早再去也行啊！”
大洪眨眨眼，一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這樣，我給你配個摩托車，咋樣？需要加班了，你就在場部住，沒有就回來，來回通勤，也不遠，是不是？！”
“呃，好像……也是……”
他一時半會沒想到反駁了詞兒。
吭哧半天也沒放出一個屁來。
“那就這樣了。明天我讓人送一輛摩托來，你先學會騎摩托。過幾天就去場部上班，咋樣？”
“呃，行……行吧……”
昌華都要給自己買摩托了，咱還說啥？
再不答應就說不過去了。
“好，那就這么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盧昌華這一頓話，把大洪轟炸迷糊了。
他迷迷糊糊的回到家。
大洪媳婦剛吃玩飯，正在拾搗桌子。
見自己男人失魂落魄的回來了，嚇了一跳。
“咋的啦？”
大洪哆哆嗦嗦的掏出煙盒來。
媳婦趕緊給他劃著了火柴。
火柴都燒手了，他也沒把香煙掏出來。
“咋回事啊？你可別嚇我啊！”
大洪媳婦都被男人嚇的要哭了。
“昌華不讓我干了。”
“啊？！”
大洪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把媳婦兒嚇的差點縮在地上。
“咋的啦？”
“讓我去場部？”
“干哈去？”
“管糧油加工廠。”
“啥？你再說一遍？”
“管糧油加工廠。”
“廠長？”
“啊！”
“誒呀媽呀！
你可嚇死我了！”
他媳婦兒拍著胸口說道。
“老娘還以為把你解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