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號。
這幾天早晚有霜凍，只有午間的太陽還是溫暖的。
一輛吉普車停在值班室的路邊。
兩個小伙正忙著往屋里搬運著設備。
盧昌華帶著王瑤站在大壩上。
王瑤是第一次來水庫，一路上她還有點緊張。
見到盧昌華后，她反而平靜了許多。
微風拂面，大壩的南北水面波光粼粼，一群群的大鯉魚在水中霹靂撲通的爭搶著食物。
瞇縫眼帶著老胡頭一起往投食臺里投喂著食物。
現在投喂可比以前方便多了。
以前是濕料，還得打濕了拌勻。
現在，他們直接投喂顆粒料了，省事。
王瑤深吸了幾口略帶魚腥味的空氣，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風的觸摸。
“真好，空氣好新鮮。”
“鄉下地方，就是空氣好。”
王瑤許是閉目久了，剛一睜眼，腳下就是一晃。
盧昌華一把拉住她。
“呵呵有點暈。”
“走，我帶你去更大的水面看看。”
兩人走下大壩。
盧昌華踹著了摩托，讓王瑤跨坐上來。
他滴滴滴的按了幾下喇叭。
一個小伙子就跑出來，拿給他們三部子機。
突突突~
摩托車噴著青煙，沿著水庫邊的南北土路跑了起來。
“呀，好大的灰呀！”
后座的王瑤一只手捂著鼻子，一只手拉著盧昌華的衣襟。
“沒辦法，土路就是灰大。”
盧昌華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忽遠忽近，混雜著摩托車的轟鳴，讓王瑤聽不清楚。
很快摩托就停下了。
這里是壩北值班室。
鈴鈴鈴~
一個子機響起了鈴聲。
盧昌華按下接通鍵。
“這里是主機，這里是主機，收到請回答。”
“收到，這里是2號值班室。”
“信號良好。”
電話里的小伙說道。
盧昌華帶著王瑤走進了值班室。
值班室里沒人，幾個工人正在棧道上投喂魚食。
他直接把2號子機放在了桌子上。
兩人站在大壩上。
大壩有點短。
可卻是極為重要的交通樞紐。
過了大壩就可以繞到新水庫的東邊。
這里是整個水庫體系的腰部，大壩像一根褲腰帶，把水庫扎緊，連接東西兩側。
在大壩的南側是百畝水面，而大壩的北側，就是浩渺一片。
“這邊就是你新擴建的水庫？”
王瑤有點興奮的指著北邊的汪洋問道。
“對，有三千畝吧。”
盧昌華的語氣里略帶點得意。
他也確實得意。
這就是自己養魚三年的成果。
這片水域，每年都會給自己帶來不菲的收獲。
想想水庫里的大鯉子，再想想城里的罐頭廠和魚莊，他覺得一幅美妙的畫卷正在慢慢的展開。
他指點著遠處的水域。
“北邊大壩離這里有兩千米，值班室和飼料廠都在那兒。”
“我看路邊有電線桿，你還專門拉電了？”
“那當然了，不然咋生產啊？”
此時的盧昌華有了指點江山的感覺。
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都是我打下的江山。
兩人騎著摩托，沿著電線桿的指引，一路向北，卷起一股塵煙。
遠遠的看見，一棟比三合院西房還要高大的磚房拔地而起。
這就是趙老四新蓋的飼料廠。
摩托車拖著煙塵沖進了三合院里。
現在的三合院已經有了些變化。
院子里停著幾輛小四輪拖拉機。
旁邊站著一個姑娘，手里拿著小票，監督購買飼料的人往車上搬貨。
南房里的機器設備都被搬空了。
這里成了飼料銷售辦公室。
里面坐著個姑娘，正在開票收款。
西房里已經堆滿了飼料。
二十五公斤一袋的飼料碼得整整齊齊。
袋子上印著商標和產品名稱、地址等等。
“呀，海昌牌鯉魚專用飼料，你可真厲害！”
王瑤沒想到，盧昌華不僅養魚，還能生產飼料，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順手的事。”
盧昌華真的認為自己是順手而為，可這話在別人聽來，就是一種自大的表現。
這會兒的王瑤卻認為，盧昌華真自信。
盧昌華帶著王瑤走進了西房，后墻上開了一道門。
二洪正用手推車把飼料推進西房。
見到盧昌華就說道：“回……回……”
“我回來了。”
盧昌華擺擺手，讓二洪去忙自己的，他穿過后門走了出去。
距離西房十幾米遠，就是廠房，里面機器轟鳴。
盧昌華和王瑤走了進去。
大洪帶著十幾個工人忙活。
現在基本形成了流水線作業模式。
只是還沒有自動化。
要靠人工在各個環節轉移推進。
從攪拌開始就能接上溜了。
攪拌之后上顆粒，顆粒之后上烘干，烘干之后就冷卻，冷卻之后就殺菌消毒，最后灌袋封口。
只是冷卻這個環節有點拉胯。
他沒有什么冷卻設備。
老潘給他做了一個水冷循環設備，有效果，只是效率不高。
烘干顆粒被緩緩的送進冷卻槽，下面是一個輸送帶。
兩側是不銹鋼槽，顆粒就在鋼槽里移動。
鋼槽的外面是冷卻水。
這幾天，老潘又想到了改進的方法，在鋼槽中間增加一個小鋼槽，在里面有冷卻水。
這樣可以把顆粒料的中心一分為二，中間的顆粒料也能冷卻。
再增加風扇，把里面的熱氣吹出去。
這就是一個完美的冷卻系統。
對這個飼料廠，王瑤很好奇。
盧昌華在旁邊給她一一解釋，王瑤聽的入迷。
“走吧，這里太悶，灰大。”
把王瑤拉了出來。
大洪也跟著走了出來。
“老板，二龍山訂的貨已經拉走了一半了。”
“嗯，知道了。”
盧昌華拿出包里的子機，按下星號鍵，等了一會，就從電話里傳出了聲音。
“這里是主機，這里是主機。”
“這里是3號值班室，3號值班室。”
“好，通話清晰，通話清晰。”
在主機旁邊的小伙一陣興奮。
他們最關心的就是3號值班室了。
這里距離主機最遠，他們也擔心信號不好。
“咱試試另一個子機。”
掛了電話，另一個電話響了起來。
通話聲音清晰。
這下兩邊都放下心來。
“大洪，這個電話你揣著，或者讓辦公室的女孩拿著，有什么事可以呼叫主機。”
“好。”
大洪接過只有巴掌大小的東西，一臉的好奇。
盧昌華告訴他怎么使用，他這才點著頭，樂顛顛的揣進了口袋里。
把3號子機放進了北房值班室。
兩人這才騎著摩托上了大壩。
這個大壩最長，有一千五百米。
壩南是一片汪洋，白花花的水面在微風的作用下，漸起波瀾，卷著一堆堆的浪花，擊打著大壩。
水庫的兩邊，都有一道道黑線延伸進去。
那是修建的簡易棧道，在棧道的盡頭是投食臺。
現在正是喂食的時候。
水花翻滾，鯉子掙食。
好一副魚肥人樂圖！
盧昌華馱著王瑤從西向東，橫跨大壩，來到了水庫的東側。
這邊也有一條蜿蜒的土路，一直通向南邊。
此時土路的兩側長滿了低矮的柳枝。
新抽出來的枝條隨風搖曳。
柳葉有些枯黃，卻也頑強的生長著。
突突突~
摩托在土路上行駛，速度快不起來。
“前邊是什么？白花花的。”
王瑤指著前邊草叢里的一片雪白問道。
“哪兒？啊，那是大鵝。”
摩托一走一過，驚起草叢里一只只大白鵝來。
去年留下的三百只種鵝，今年五六月份就下蛋了。
到現在為止，已經攢下了三萬多枚鵝蛋。
原先撿鵝蛋這活兒就是老胡頭在干，后來這些大鵝都開始下蛋，他就撿不過來了。
不得已，胡大娘也加入了撿蛋行列。
后來這些飼養員都開始撿蛋了，對他們來說就是順手的事。
這些鵝蛋都堆放在庫房里。
盧昌華怕冬天凍壞了，早早的把瞇縫眼的爸媽請來，讓他們先挑選一批。
合格的放進屋里保管，寡蛋就集中起來，能賣的賣，賣不完的就吃。
經過十幾天的挑選，他們選出一萬多枚合格品。
“哇，這么多大白鵝啊！”
“也不多，去年有七百多只呢，這是留下的種鵝，專門下蛋的。明年大鵝就多了。”
“你說啥？”
“我說明年大白鵝更多！”
兩人逆光的身影映在藍天白云之下，形成了一道漸行漸遠的剪影。
“咕嚕嚕~咕嚕嚕~”
“怎么，肚子餓了？”
前面傳來盧昌華的聲音。
“有點。”
王瑤俏臉一紅。
在喜歡的人面前這樣，好丟人的。
“飯應該好了，咱們回去吧。”
突突突~
嗚~
一陣呼嘯，摩托一閃而過，土路邊的雜草被帶起的煙塵掃中，搖擺個不停。
“哈哈，好啊，還真餓了。”
王瑤銀鈴般的笑聲灑在了這片田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