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冬捕很成功。
那十幾家來盧家買魚的人,老盧明確的說了,魚錢不要了,幫著干點活就行。
他們當然愿意。
這個冬天他們都閑出屁了,只要能給家里弄點魚回去,出點力氣算個啥?!
韓穎也帶著小姐妹來看熱鬧,見盧家這么忙,也要伸手幫忙。
盧昌華阻止了幾次也沒什么效果,也只能隨她了。
不過,盧昌華給她找來了大褂和手套,別再把手弄壞了。
韓穎倒是滿不在乎。
魚從大網里摘出來,鯉魚放在一起,其他品種的魚先扔在雪地里,等著明天再處理。
人多力量大,三十多號人挑燈夜戰,把大鯉子裝袋,晚上十點多才碼完。
當晚,值班室里熱鬧非常。
今晚不僅有捕撈隊的爺們,還有十幾個幫忙的分場職工,韓穎帶著小姐妹跟盧媽媽一起。
玉泉酒喝了一箱。
爺們喝酒吆五喝六,盧媽媽帶著姑娘們吃完了飯就先走了,省得這些人喝多了撩騷。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飯,就開始裝車了。
每一袋魚都過秤。
兩車十噸,只多不少。
他們收拾了網具,固定在了車廂頂上。
有的擠進了駕駛室,有的只能坐在網具上。
車子開的慢,只要抓牢,還是安全的。
盧昌華交代胡大貴,找人把剩下的魚裝袋,有人來買就賣了。
老盧當初答應的人家都來了。
幫著把魚裝好碼好,就挑了幾袋魚,往家里扛。
盧昌華跟車去了北寧。
這一路上,他跟在后車廂里吹了兩個多小時的寒風,才來到縣城。
捕撈隊的人在水產公司下了車,卸下了網具和工具。
盧昌華塞給張帆一條香煙。
“張哥辛苦了。”
“嗨,咱們哥們,說那話見外了。”
他夾著煙上了樓。
盧昌華這才帶著汽車去了北寧油脂廠。
原定交貨時間是明天,今天就到了。
辦公室龔主任一見盧昌華來了,跟見了親爹似的,拉著他不放。
“小盧啊!
哈哈,真是信人,真是信人啊!”
他這幾天急的上火。
雖然他調查過盧昌華的身份,當時他是放心的,這人不是騙子。可這越臨近年關,他心里越沒底。
他擔心的事多了。
一會兒擔心不夠十噸怎么辦?
一會兒擔心沒按時送來又如何?
反正這幾天老龔嘴上起了大燎泡,眼珠子都紅了。
八十年代最多的就是騙子,這會兒做生意貨到付款騙了多少人啊?!
多少人傾家蕩產,又有多少人靠騙發家了!
后來這些人給自己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中介。
盧昌華不僅把貨送來了,還提前了一天,你就說他是什么滋味吧!
“小盧,抽煙抽煙。”
“我不會。”
“不會?好,我還差你一萬二是吧?馬上給。”
“別急啊,主任。先卸車過秤吧。”
“好,好。”
很快就來了十幾個裝卸工。
這邊卸著車,另一邊過秤碼堆。
“哈哈,夠數,夠數,還多了點呢。”
“算了,多了點就算是送你了。”
龔主任油臉泛光。
把一萬二的現金裝在盧昌華的書包里。
拉著他的手說道:“小盧啊,以后咱們還要繼續合作,啊?!”
“行,主任,您先忙,我走了。”
離開了油脂廠,盧昌華就近去了銀行,存了一萬,留下兩千,坐上了三驢子,直奔第一百貨。
現在離過年也沒幾天了,別人在盧家辦年貨,他也得在北寧辦點年貨帶回去。
第一百貨人山人海。
門口的抽獎活動依然開展的如火如荼。
商店里面摩肩接踵。
盧昌華把書包背在胸前。
雙手拉著兩根書包帶,死不撒手。
他先來到了服裝鞋帽柜臺。
這兒也是人擠人,人挨人。
眼見自己擠不上去,他只能在邊緣游走。
“盧昌華,盧昌華。”
他正四處踅摸呢,隱約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四處一看,王瑤和吳霞站在不遠處喊他。
他擠過去。
“王瑤,你們倆怎么也在這兒?這么巧?”
“我們來買點東西。”
“我也是,過年了嘛,來買點年貨。”
“買好了嗎?”
“買啥好了?我都擠不上槽子!”
“哈哈,盧昌華,你可真逗。”
吳霞一陣哈哈大笑,眨眨眼說道:“想買東西還不簡單!”
“咋?你有關系?”
“我……”
吳霞剛要說話,王瑤就掐了她一把。
“呃,也沒有了,就是認識人而已。”
王瑤在吳霞的耳邊嘀咕了一陣,吳霞這才撇撇嘴說道:“這樣吧,你想要買啥,寫個條子吧,我讓人幫你買,這夠意思吧?”
“啊?真的?那太好了。”
盧昌華一看這擁擠的人流就犯暈。
有人能幫忙買東西,他求之不得。
自己只管給錢就是了。
他想了一下,就拿出筆寫了起來。
衣服褲子鞋帽子全套,瓜子糖塊水果梨,好在這些現在已經不要票了。
吳霞接過紙條看都沒看,就說道:“你在大門口等著。”
拉著王瑤消失在了人群里。
這一等就是四十多分鐘。
他站在二門里,等的腿酸腳麻,吳霞和王瑤終于回來了,手里拎著幾個大包。
盧昌華趕緊接過來,放在地上,就要掏錢。
“別,咱們出去。”
三人拎著東西擠出了第一百貨。
往前又走了幾十米,這才停下。
“多少錢?”
“小票在這兒。”
吳霞拿出小票。
盧昌華接過來,點出一疊鈔票遞給了她。
他問道:“你們的東西買好了嗎?我耽誤你們時間了吧?”
王瑤搖搖頭,說道:“我們的已經買了,隨手的事。”
吳霞點了下鈔票,說道:“正好啊!”
“嗯,謝謝,辛苦你倆了。”
“沒事,請我吃飯就不辛苦了。”
吳霞咧嘴一笑。
“必須的!”
盧昌華收好了票據,王瑤問道:“對了,那兩只小狗怎么樣了?”
“挺好啊,特別可愛,它們叫墨寶和踏雪。”
“那你可得感謝我,為了這兩只狗,我都把自己賣了。”
吳霞苦著臉說道。
“啊?真的呀?那太不好意思了。”
盧昌華沒想到中間還有這事。
“你就矯情吧,賣了,你現在不也是很開心嗎!”
“嘿嘿,那是后來,一開始不開心啊。”
吳霞見王瑤要戳穿自己,趕緊說道:“買東西也很累的,咱們去吃飯吧?我都餓了。”
“你呀,就是餓死鬼投胎!”
王瑤取笑她。
“好,走吃飯去。”
盧昌華拎起大包小裹,讓吳霞帶路,三人一起去了飯店。
六道街這邊的飯店可不少。
臨近年關了,家家飯店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大街上的人好像突然多了起來,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吳霞是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點了四菜一湯,盧昌華又加了兩個菜。
“吳霞,為了小狗的事,讓你受委屈了,多吃點,補補。”
盧昌華也調侃著。
“這點哪補得回來啊。”
“你不是吃了我好幾頓了嗎?!”
王瑤瞪了她一眼。
“那能一樣嗎?”
吳霞理直氣壯。
“你是你,他是他。”
王瑤憋著笑,瞪著她說道:“你這是吃完原告吃被告啊!”
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邊吃邊聊,時間已經指向了下午兩點。
“趕緊走吧,時間到了。”
王瑤催促道。
盧昌華抬頭看看墻上的掛鐘。
“嗯,還有點時間。”
“對了,過了年,我爸媽要上來開飯店,有合適的鋪面給我推薦一下啊!”
“這個還真沒在意。”
王瑤想了想說道:“我幫你問問吧。”
“行,謝謝啊!”
盧昌華起身結賬,三人走出了飯店。
六道街到客運站距離可不近。
他找了輛三驢子,三人一起往站前的方向去。
到了二道街,把王瑤和吳霞放下,他這才去了客運站。
年關將近,農場來縣城的人很多。
一天一趟的班車根本就無法保證人人有座。
盧昌華去窗口買票,已經賣完了。
客車司機正巧路過,看見了他。
“喲,這不是盧昌中的老弟嗎?你要回去?”
“是啊,沒票了。”
“沒事,你一會兒去站外等著。”
“好。”
司機上次送裝修材料和盧昌中搭上線,現在遇到了人家老弟怎么也得拉回去。
就這樣,盧昌華成了買站票的一份子。
趁這會功夫,他給家里打了個電話,讓老陸來岔路口接他。
在站外等了半小時,回長水農場的客車才晃晃悠悠的出了站。
往前走了幾十米,就一腳剎車停下了。
司機探出身子,一個勁兒的招手。
盧昌華大包小裹的上了車。
他坐在了引擎蓋上,這個位置不錯,屁股底下熱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