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姐姐,你看著天空,又要下雪了,這秦都的雪怎么就下個不停呢?”

    灰撲撲裝扮的宋敏趴在窗前,小心的推開一點,看著外面。

    忽的小姑娘轉過頭,“明天就是約定的日子了,你說哥哥會不會來?哥哥又在忙些什么呢?”

    鳳菲沒有說話,她在思索去向、未來。

    倒是柳淑恢復了平靜后,帶上了一絲骨子里的嫵媚,也趴了過來。

    窗外,行人匆匆,游俠劍客快速而行,還有秦兵的鱗甲片兒拍打的聲音,整齊肅殺的腳步在不時響起,仿是預示著什么即將發生。

    “小敏都沒對我們這么親過。”

    柳淑笑嘻嘻地調侃著小姑娘。

    “因為哥哥真的很溫柔。”

    宋敏氣鼓鼓,振振有詞。

    “溫柔?”

    柳淑腦海里浮現出那燭光里身形在明暗之間的身影,在王長子府上那一顆顆掉落的人頭,全身而退,以及自己三人在王府瘋狂的搜捕,城中戒嚴的情況之下依然活的好好的。

    這等的手段。

    這等的謀略。

    溫柔么?

    “第七...第七...”

    鳳菲喃喃著,眸子抬起,穿過劉海,看著縫隙外彤云的天,她游歷七國,腦海里輾轉著思索著,第七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名字呢?

    驀然,她眼角舒展,她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盤旋在大周皇宮之上的幽靈。

    “天下第七...”

    她終于吐出了這四個字。

    四字說出,她忽的明悟了,驟然起身,“小敏,柳淑,我們今日坐牛車出城,不等他了。”

    “為什么呀,菲姐姐?”

    宋敏不甘不愿。

    柳淑也沒研究過什么風云豪俠榜,自然不明白天下第七意味著什么。

    鳳菲看向已經席卷漫天的風云。

    “因為他一定很忙,我們不該再給他羈絆。”

    “忙什么呢?”

    小敏嘀咕著,“有什么好忙的。”

    鳳菲卻再不說話,理了理有些散亂的發釵,微笑道:“咸陽,快下雪了。”

    ...

    大風驟起。

    從街頭巷尾,如是狂龍掃過,穿過。

    長袍獵獵的狂野男子背著長刀,駕著馬車,車中則是神色凝重、同樣握刀的太子嬴政。

    “站住。”

    皇宮城門守衛攔截上來。

    夏白一亮太子府手牌。

    兩名守衛對視一眼,目光里進行了短暫的交流,然后左側一名守衛道:“原來是太子府的人,那容我先進去通報一聲,先生是找誰?”

    “通報?”

    嬴政掀開簾子,冷冷看著兩名守衛,“我就在此,需要通報什么?”

    守衛一愣,顯然都是沒有想到太子會出現。

    車馬兩人,就這么來皇宮?

    一時間都是愣住了。

    但很快響起自己頭兒交給自己的指令“如是太子府來人,想辦法拖,然后及時來通告”。

    “見過太子!”

    兩人急忙行禮,但左側那守衛依然道:“秦王有令,今日任何人都不見,即便是太子,我也需要先去通報。”

    夏白忽的笑了,也不見有什么動作,面前便是擴散出半道透明的漣漪,激射擴散開,掠過兩個守衛。

    嘭嘭...

    血射,項上人頭落地。

    無頭尸體趴在護城河的青石橋上,血如蛛網散開。

    他拔刀速度已是肉眼不可察覺。

    “駕!”

    甩了甩韁繩,那一匹馬便是甩著蹄子,沖入了皇宮之中。

    “老師?”

    “守衛膽敢如此,必然是早得了命令,在拖時間。

    政兒,今日便是定下乾坤的日子,

    今日阻攔我們的人,不管是誰,統統都得死,

    你可明白。”

    車內傳來低笑聲,笑聲里帶著邪氣:“老師,你誤會了,我不是質疑,我只是突然有些興奮,興奮的難以自已啊。

    做了太子,就沒動過刀,老師教導的那些刀法,政兒都怕忘了呢。

    今日,正好熱一熱手。”

    夏白瞇了瞇眼,“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帝王?”

    嬴政贊同:“不錯!”

    如此,運勢之子腦中的魔念就是越發茁壯。

    馬車如龍,輪轂幾乎飛起,在彤云密布下的秦王宮里,極快的前行著。

    前方縱有千人,萬人,死局,又有何妨?

    ...

    “父王,蕩兒來看您了。”

    身形高大健壯的王長子撲在龍榻之前。

    秦王面容枯燥,虛弱,眼中卻是自己的一些寵妃,還有宗親,離自己最近的則是自己的大兒子嬴蕩。

    “您有什么要教導蕩兒的嗎?”

    嬴蕩又問。

    秦王雖然處于彌留之際,但心里卻是通明,也知道自己的兒子來要什么。

    他被法家坑了,自然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想了想,便是揮了揮手,“你們下去。”

    寵妃,宗親看了一眼秦王以及王長子,便是都退下了。

    秦王虛弱的說:“蕩兒,我的遺召,你來寫。”

    嬴蕩一愣,面露喜色。

    便是攤開黃紙,研墨提筆,但才寫了幾個字。

    正殿門前便是傳來喧嘩。

    甲士的腳步聲匆匆而近,然后停下來,似是在與宗親里的某人匯報。

    沒多久,趙高掀簾而入,湊到嬴蕩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這位王長子眉頭皺起,但隨即咧開,哈哈大笑起來。

    “父王稍作歇息,兒子一會回來。”

    說著,嬴蕩跟趙高走出了此處。

    “你說嬴政和項白兩人就入了宮?真是不得不稱贊我這位堂弟真是果決,果決的有些愚蠢,傳令,今日特殊,這兩人如是硬闖,那就殺無赦!”

    ...

    車輪如飛。

    驟然之間,皇宮前方出現一列約莫兩百人的甲士,配備好的長弓直指著飛馳來的馬車。

    見這架勢,夏白也不再問,只是冷哼一聲,長刀脫手,半空之中,無形玄氣如觸手束縛在刀柄上。

    來回一拉,扯出半徑數十米的弧度。

    前方甲士已經倒了十多人。

    “什么妖術!放箭,放...”

    夏白并不想在這邊浪費過多力氣,否則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等到箭如雨下之時,用玄氣將所有落箭以氣暫緩,再用刀氣反射回去。

    然而,這種消耗卻會多一些。

    今日持久戰,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消耗最少的方式來解決。

    “政兒自己注意。”

    夏白丟下一句,一刀凌空數十米,直接斬殺了發號施令的侍衛長,但弓弦終究是放開了。

    數百長箭激蕩穿破空氣,劃著弧度,嗖嗖而來!

    只是這點數量的箭,對于常人來說可能會因為反應、速度各方面原因,只能將兵器揮舞成圓盤,來無差別格擋。

    但對于夏白這樣感覺入微的存在來說,卻是不值一提。

    他右手操縱的長刀又是甩出一個來回,便是凌空拉回那刀。

    左手則是隨意的彈開射來的箭。

    彤云的天下,飛奔的馬車,輪轂發出令人牙酸的碾壓,輪子幾欲掉落,駿馬受驚,夏白卻是扯下一塊黑布。

    縱身跨越到了古銅色無鞍馬背之上。

    左手一繞,便是用黑布蒙住了馬眼,恰在此刻,長刀入手,他順手又是一割。

    這駿馬頓時發了狂,但有夏白在,卻是偏不了方向,如是一道狂風,席卷著沖過了這甲士的阻攔。

    馬帶著后車廂,從高處一躍而下,騰空而起,此處已經到了王宮正殿了,前方臺階如山,再也不是馬車可行之處。

    嬴政也是從車廂內跳下,面容凝重提著刀,“白起李斯他們需要三個時辰,我們需要在三個時辰里趕到秦王身邊,這樣才能支撐到他們前來。

    見到了秦王,我們有了大勢,他們即便要動手,也會有一些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