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小淺瞇著眼,一副嫌棄的模樣,看著遠處正熱情無比的天子。

    她心里忽的生出一種自己的寶貝要被拐走的感覺,便是“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天子前來尋本宮的吧?”

    她這句話算是提點眼前的天子,你好歹是個皇帝,有點兒骨氣吧。

    你作為皇帝,跑來皇后的宮殿,卻不和皇后說話,只是拉著皇后的貼身太監熱情無比,還說什么“皇后平時有勞公公照顧了”...

    天子,你想干啥呀?

    正常一點好不好?

    如果換成玄明,那肯定是心中怒火中燒,面子上裝作若無其事,覺著頭頂綠油油,同時就在醞釀殺機了。

    公羊小淺顯然想起了前一個明媒正娶,將自己迎入宮里的小皇帝。

    玄明隱忍,密謀,下手果決,悄無聲息就弄死了一手遮天的公羊太尉,如不是刀魔在自己這邊,怕是自己也已經是白骨骷髏,葬在黃土之下了。

    人家那才是皇帝好不好?

    玄丹,你這算什么?

    你這樣的貨色,為什么還能有雄主之稱?

    但是,玄丹顯然比她想象之中的更不要臉。

    可以說,公羊小淺從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男人。

    玄丹就當沒聽見皇后說話,他已經把自己催眠成了一條狗,甚至連稱呼都已經升級了:“夏白大哥,您若是不嫌棄,無人時候喊我一聲小老弟,你我一見如故,不喝點酒實在說不過去。

    凡間虛名權勢,都是假的,小弟我不在乎,人貴在真情。”

    夏白瞇著眼,很快也是明白了眼前天子所思所想,笑了笑便要回答,畢竟玄丹很真誠,真誠如此,他有什么理由拒絕?

    但是,遠處皇后卻吼了起來:“天子!!”

    玄丹依然裝作沒聽到,只是雙眼放光看著面前的白衣刀魔。

    “天子!!!”

    河東獅吼在明月宮里如是平地一聲雷,滾滾散開。

    玄丹還是裝作沒聽到。

    “你來明月宮找本宮何事?”

    公羊小淺大聲質問。

    天子耳朵不好,聽不到,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面前的天下第七。

    現在就算是皇后湊在他耳邊,把他叫聾了,他也不動聲色,反正就是沒聽到,如果朕不想聽,你說一萬句,朕都聽不到。

    至于皇后這個女人,他早就不想碰了...

    玄丹的腦子極好,前因后果,蛛絲馬跡,在他腦海里迅速的勾連成線,憑著狗一般的敏銳,賭徒一般的直覺,他知道刀魔和皇后關系匪淺。

    至于不淺到什么程度,有沒有滾床單,他也不想知道。

    但是,玄明以及那一眾的正道高手,一定是刀魔殺的,是刀魔為了皇后殺的。

    玄丹突然明悟,并且在這一瞬間已經確定了一件事。

    皇后是夏大哥的,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皇后,他不要了。

    在熱情的攻勢之下,夏白自然沒有意志上的松動,他只是覺得這位北地的雄主,原燕國的國君,刺客世家的公子頗為有趣,而且自己之后的行動,確實少不了一張大網,既然天子有意尋求結盟,他也不會拒絕。

    于是便點點頭:“既然皇上盛情邀請,那夏白就卻之不恭了。”

    公羊小淺不應了。

    這什么情況?

    玄丹一瞬間展露的本質,令皇后被徹底打亂了。

    見到兩人便要離開,皇后壓抑著心底的煩躁,只是冷聲道:“皇上來本宮這里,直接帶走本宮的貼身太監,未免過分了吧?”

    走在前面的天子笑了笑,身子不動,頭便是如餓狼般旋轉過來了,笑道:“朕帶走的可不是皇后你的貼身太監,朕帶走的是朕的大哥。”

    說罷挑了挑眉,擠了擠眼。

    厚顏如斯,令皇后震驚。

    夏白倒是覺得沒什么,轉身道:“皇后娘娘,奴才晚些時候回來。”

    奴...奴什么奴!!

    皇后心中狂暴無比,但是她還沒能天子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厚顏無恥之中,掙脫出來,只能維持著形象,溫柔笑著,“我等你回來一起用晚膳。”

    她此刻已經明白了一點,天子一定知道了夏白的真正身份,但沒有關系,以她的理解,夏白是重感情的人,自己是他的朋友,他不會這么就離開明月宮的。

    何況,她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

    待到了門前,天子又顯出了威嚴的架勢,迅速換臉,讓人只覺他是在明月宮中獲得了一場空前的勝利,此時竟是把皇后的貼身太監都帶走了。

    貼身太監自然知道皇后不少秘密。

    看來天子是要從這里為突破口,對公羊家進行更多的掌控。

    當這份消息被放在太尉府上時。

    屠家的副家主屠烏瞇著眼,細細思索著。

    屠家家主修習長生印法,正是緊要關頭,閉關三年,還在本家之中未曾出關。

    屠家家訓:死人不會說出真話。

    這句話告訴了每一位屠家子弟,殺人可以不擇手段,成王敗寇,真相都是屁,歷史從來由勝利者書寫。

    “玄丹帶走了皇后的貼身太監?”

    屠烏想起當年公羊家那有著“三頭羊”之稱的三位長老曾經獻給自己的畫像,那畫像上絕美的太監令他心動,而這太監就是皇帝帶走的這位。

    后來,屠家派出精英弟子去攔截過那位太監,只是那弟子卻是消失了。

    再后來,自己帶著屠家大肆入侵皇宮,入侵公羊家,本想著公羊屠死了,三頭羊死了,這公羊家必定會被輕易攻破。

    但是,皇后卻是異常堅挺,她麾下的那條巨大忠犬,戴著倒扣水桶般的面具,有著極其恐怖的實力,竟是硬生生逼退了屠家的攻擊。

    所以,他才生出與當時還名為燕丹的北地雄主合作的念頭。

    入了京城,燕丹換回了皇室之姓,改叫玄丹,也確實是配合著屠家打壓公羊家。

    只是大將軍公羊守的及時回京,使得這種打壓處于一種“雖然占著優勢,但無法碾壓”的僵持之中。

    嗒嗒嗒嗒...

    手指在黑暗里的桌面上敲擊著,屠烏在想皇上為何要帶走那太監。

    會不會是天下第七?

    這念頭閃過之后,便是被掐滅了,應該沒有可能,天下第七如果是站在公羊家那邊的,那公羊家還未被屠家如此打壓,幾次差點要滅門?

    屠烏自然不曾過問這小太監去了哪兒,他只是換地而處思索,力氣花在刀刃上,如果自己手上有天下第七這種武器,必然是早就用出來了。

    除非沒有。

    他作為副家主,存在著家族觀念,他的角度沒有錯。

    只是他顯然沒有考慮過這世上有一種人...

    這種人不論正邪,不問對錯,不管家族,但這種人卻是最好的朋友。

    你很難得到他的友誼,但如果你尊重他,不去觸碰他的逆鱗,得到了他的友誼,那么這就是天下最好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