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祈的吻很輕很輕。
環住喬藍的雙臂，用力也很輕。
是很溫柔的動作，小心翼翼，蜻蜓點水，唇像羽毛一樣在喬藍皮膚上拂過。
喬藍感到很癢癢。
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好像是心跳加速，血壓飆升似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腦袋也嗡嗡的。
她愣了一下。
葉祈也沒有繼續。
兩個人同時靜止了幾秒鐘，然后喬藍反應過來，立刻直起身子從環抱中脫出來，睜大眼睛看葉祈。
“你……你瘋了嗎？”
她感覺臉上的紅熱一陣一陣的，熱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沒瘋。”
葉祈眼睛黑亮黑亮的，比茶茶還黑還亮。瞳孔里倒映著喬藍的影子，清澈深邃。
“沒瘋你干嘛親我！”喬藍捧住紅臉，感覺丟人。
倒不是被吻了丟人，而是她發現葉祈一點都不臉紅，自己卻面熱心跳的，顯得level比他低了好多似的。
她討厭這種感覺。
好像自己是個超級菜的菜鳥。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親你。”
葉祈聽了她的質問，很認真地解釋道。
喬藍深吸一口氣，穩定一下情緒，但是沒成功。她發現自己心跳得更厲害了，撲通撲通，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你在跟我表白嗎，說清楚，這是表白嗎？”她努力讓語氣惡狠狠的，瞪著葉祈責問。
葉祈依舊很認真，想了想，說：“我不知道怎么才算表白，只是在表達自己的感覺，如果你覺得是表白，那就是。”
他因為精神受創而聲氣虛弱，語速很慢，說出的話像耳語一樣輕柔。
每一個字卻像是炸雷，一個一個，在喬藍心頭炸開。
不，不是炸雷，她覺得是有一簇簇的煙花，在心中的世界炸開了。
像是童年時有一次隨著養父母出國，在一個名字都忘記的異鄉小城市里，在深夜的河岸邊走著，看到對岸綻開一朵一朵的煙花，很漂亮，很漂亮。
讓她目眩神迷，深深印在腦海里，兩世都不曾忘。
“你為什么……”她舌頭有點打結，“為什么喜歡我？”
“不知道。”葉祈的回答很老實。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敢隨便喜歡我？”喬藍有點惱。
葉祈說：“不是隨便，是真的喜歡。”
“我不信。”
“為什么不信，是不信我的感情，還是不信你自己的優秀？”
喬藍那點小小的惱火就煙消云散了。
這家伙可太會說話了。
——我優秀嗎？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多優秀，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胖姑娘，在亂七八糟的末世里亂七八糟地活著罷了。
“什么時候的事？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她問。
葉祈想了想道：“不知道。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很喜歡了。可能是從你第一次救我的時候……”
頓了頓，又道：“也可能是從你第一次揍我的時候。”
喬藍默了默。為什么他還記著挨揍的事？
葉祈跟著她一起沉默，一直望著她。
房門緊閉，屋子里很安靜，靜得似乎彼此能聽見心跳聲。走廊和院子里的嘈雜顯得渺遠又清晰，醫療點總是人來人往，忙忙碌碌，襯得兩人在靜室中獨處的這片刻時光，就像是偷來的一樣。
沒有關嚴的窗子咯吱兩聲，被茶杯犬從外面擠開。
它叼著一張紙條，擠進來，跳下窗臺，又跳上葉祈的被子，邀功似的把紙條吐在葉祈手上。
葉祈拿起紙條，認出上面的摩斯密碼信，長長短短的符號，結合基地內部擬定的密碼本，就能知道符號代表了什么意思。
“小心毒雨……是你給我的信？”他看向喬藍。
內部密碼本只有少數幾人知道，其他人都在基地里，犯不著給他寫密碼信。
但喬藍為什么要寫密碼信？明明可以用通訊器。他也是不懂。
“是一種新的通訊嘗試，回頭再跟你細說。”喬藍看到茶茶想起了信使小耗子，又想起了小耗子送去的口信。
“你前幾天，是不是想我了？”
葉祈看著喬藍老實回答：“嗯。”
“所以你找了個女人同吃同睡？”
葉祈一怔，這是從何說起？
茶茶跳進了喬藍懷里，蹭著腦袋邀功討好，喬藍摸出了一條牛肉干給它。茶茶叼著牛肉干，興奮得直嗚嗚，跳到床角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開始啃肉吃。
“我并沒有找女人同吃……”
“好了不用解釋了。”
喬藍打斷。
她一看葉祈表情就知道沒這回事。據她了解，葉祈也不是那種人嘛。
估計是口信傳出了問題。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問：“你親我，還說喜歡我，是要跟我談戀愛嗎？”
葉祈立刻“嗯”，卻說：“只是我沒談過，不知道怎么談。而且現在這世界，好像并不適合談戀愛。”
他說到這里有點愧疚。
朝不保夕的世道，他對女孩子表達喜歡，仿佛不太負責任，仿佛是個渣男。
因為沒辦法做什么承諾。
早晨承諾了地久天長，晚上他就死了，這也是有可能的。
但他沒忍住。
戰斗后虛弱快要暈倒，被喬藍抱在懷中的一剎那，他忽然生出了一種想法——要是一直這樣，多好。
剛才醒來那一刻，看到她在跟前，感覺也是一樣的。
情不自禁，便想和她更近一些。
可確實，感到負疚。
“如果……冒犯了你，我道歉。對不起，請你忘了我剛才的……魯莽，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吧。”他誠懇地說。
電視劇里女孩子要是被不喜歡的人冒犯了，不是經常說“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嗎。
茶茶抱著牛肉干抬頭：“汪汪汪？”
“吃你的，別摻和。”喬藍瞪它。
茶茶低頭繼續吃。
喬藍摸摸自己被親過的側臉和唇瓣。
“我不覺得是被狗咬，被狗咬我不會臉紅心跳。如果忘記末世環境，你其實想跟我談戀愛是吧？”
葉祈說是。
喬藍說：“那就談談看吧，我可能，也有點喜歡你。”
葉祈眼眸頓時像夜幕初垂時的星子，亮得炯炯有神，又溫柔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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