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也是個善于為自己朋友謀福利的好人，對準正在和呂副班長拉拉扯扯，互相推搡撅著屁股的文干事就來了一腳。這家伙失去了平衡，啪嗒啪嗒的腳步立馬就沖到了領導門口。
不等這家伙貓著腰往回跑，領導的門就打開了。他們剛才拉拉扯扯的時候，雖然壓低了聲音，但在安靜的環境中，細細的來聽還是能聽到的。
“嘿嘿，領導，您還沒睡呢！”
傻笑著的呂副班長現在開心的有點兒飛起，都這個點兒了，領導也是難得的沒有了工作，自己在寢室放松呢！自然不會戴假發。
光潔的頭皮上沒有一根發茬，油光锃亮的頭皮還真的有點兒反光，屋內昏黃的燈光反射出來，把呂副班長的眼睛都照耀的炯炯有神。
“嗨！這才幾點啊！不得坐一會兒再睡覺。你們幾個有啥急事兒來找我？怎么不白天過來？”
所有人默契的往后稍稍退了一步，身子往后仰，把沖在前頭的呂副班長完全露了出來。誰讓這家伙吵嚷著要去做思想匯報來著，這個機會非她莫屬了。
“嘿嘿~~”
呂副班長傻笑著也覺得不對勁兒了，斜眼偷瞄了一下，沒發現自己身邊有人。心里頭雖然暗罵幾個家伙不講義氣，但這會兒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急忙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和領導交談了起來。
林里在一旁看著呂副班長的臨場發揮，心中安安贊嘆。這家伙太厲害了，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這胡扯的能力也太強了，晦澀的報告那是張口就來。
扯到最后，林里他們竟然還蹭了個人家的面子，有幸進入了基地領導的房間，開始做起了安靜學習的小學生狀。呂副班長就更厲害了，竟然不急不緩的把話題轉移到了領導的頭發上，領導竟然沒有介意。
“哈哈哈，你們看著我現在這個樣子奇怪吧！白天的時候還是烏黑濃密，晚上就消失無蹤了。還好我這張臉沒變化，要不然你們就要開始緊張了。”
幾人配合著尷尬的笑了幾聲。
“領導，怎么會呢！您的音容笑貌都印刻在我心里了，您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
現場的氣氛冷了下來，林里他們躲避著呂副班長求助的目光，挖鼻屎的、撓頭皮的、左右搖擺的，摳指甲的，各自都找事兒給自己做。
“嘿嘿~~領導，我說錯話了。”
“可不是咋地，要不是現在咱們的姿勢不合適，我差點兒以為是給我開追悼會呢！小呂啊！今天到底是來干嘛的？我可不敢和你瞎掰扯了，再掰扯下去，我他么這輩子就過去了。”
基地領導很有水平，爆了粗口之后，大家緊張的情緒反而舒緩了不少。誰說說臟話不好來著，領導您多罵兩句我們心里頭才舒服呢！
呂副班長見領導沒有真的生氣，立馬就不裝逼了，生怕把領導真的弄生氣了。
“什么？假發？這有啥好看的？不就是個假發嘛！”
“領導，您也知道，這賣頭發的差不多都是女性，很多時候，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就是很多人應急或者養家的一筆錢，價格雖然不算低，可是我們也想了解一下頭發的去向來著，好奇嘛。”
呂副班長把那一綹頭發拿了出來，看的基地領導很別扭。他么的，自己謝頂用假發就行了，這用的還是女人的頭發，這~~以前就沒有好好兒想過這個問題。
倒不是看不起女性，而是覺得不好意思，男女大防還是要的。以前沒有深思這個問題，所以覺得不咋別扭，可現在明白了過來，這假發還是不戴的比較好吧！怪不得這頭發軟綿綿的呢！
“咳咳~~小呂啊！這個~~男同志也沒有留長發的啊！又不是萬惡的舊社會，男性也得梳辮子。這假發用女同志的頭發來制作，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領導，您別誤會，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想來了解一下假發的價格而已，沒有一點點其他的意思。”
“哈哈哈，說起這個事兒，還有一段故事呢！
我們家里的男人，一過四十，準謝頂。以前沒啥條件，家里人都是一剃了之。但是我禿頭的時候，好歹也算是個小領導了，所以家里人就不同意我剃頭，還說這樣看起來不光沒有領導的樣子，還和漢奸沾了邊兒。禿瓢肯定不好看啊！和蔣光頭似的。
以前為了遮丑，不是戴帽子，就是給自己弄個地方支援中央的發型，風一吹就糟了。但去年出差的時候去了一趟大城市，看人家那里有假發賣，立馬就給自己搞了一頂。你們別說，自從戴上這頂假發，我感覺自己年輕了好多，在外頭看到別人的時候，都自信了很多呢！呂同學對這個感興趣，那就拿去看看。”
呂副班長一通胡扯瞎聊，竟然獲得了零距離接觸假發的機會。也顧不上寒暄一下，就立馬伸手接了過來。和自己的頭發，以及那一綹頭發拿出來比較了一下，發現還挺真的。
“這是用真頭發做成的假發套，我開始還以為是尼龍什么的新材料做的呢！結果人家售貨員給我講解了一番后才知道，原來婦女們的長頭發被收走之后做了假發了呢！”
“嘿嘿，要不是看見您這頂假發，我也蒙在鼓里呢！領導，這戴上去啥感覺啊！不捂的慌嗎？”
“有點兒捂，不過這個季節，戴上去也挺暖和的。就是戴帽子不方便。老一輩都說不能戴雙帽，我雖然不知道啥原因，可摘了外頭的帽子，里面的假發也得被摘下來，深有體會啊！。剃光頭發微，我算是體驗到了。是不是對假發感興趣啊！戴上去試試，這玩意兒可好了，平時都不用洗頭，洗臉的時候一起了，省事兒。”
文干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對于不愛清潔衛生的人來說，這種福利簡直吸引人眼球。
“文干事，把那套理發的工具拿出來我給你換個發型，這也到了戴帽子的季節了，留長發戴帽子壓迫的厲害，發型都毀了，很毀形象的。”
“不用不用，領導都說了，剃光頭發微，我還是忍耐一下好了。冬天都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文干事說的很有詩意，但現在的狀態也很差。雙手捂著頭發，生怕林里暴起直接給他揪了。可生拔雞毛的事兒，林里也只知道時遷干過這個事兒，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他也沒興致學習。
“哈哈哈，你們這些個小年輕啊！真是羨慕你們，年輕的時候正是交朋友的好時機，到了我這個年紀，想交個真朋友，那可麻煩嘍。”
“領導，您這話我怎么沒有聽明白呢？”
呂副班長絕對是個好捧哏，領導瞬間起了說教的興致，摸了摸自己滿是司丹康的頭皮，忘記了假發這茬兒，興致勃勃的說道。
“你們現在還年輕，入世未深，利益牽涉還不多。與人交往，往往看的是對不對脾氣，而不是能不能得到利益，所以交情才會更加的真摯。哎！我那是假發，可不耐火燒啊！小呂你掏火柴干嘛！”
領導汪汪汪了半天，林里差點兒沒弄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領導，我媽媽說真毛的燒起來有燎毛的味道，而且是燒成灰的，不會變成一個個的小球。而化纖的則會有一股難聞的氣味，還會燒成一個個的小球。我就是想著幫您檢驗一下是不是化纖的。”
“你這妮子，這玩意兒還有假的？你怕不是弄錯了吧！”
“嘿嘿，領導，這玩意兒本來就是假的，驗證一樣也是好的嘛！”
呂副班長偷換概念玩兒很溜，領導琢磨著哪里不對勁兒，愣是沒想出來。
“現在都有的確良這種化學材料做成的布料呢！做個頭發也沒啥可稀奇的。”
聽到的確良，林里夾了夾腿，實在是那條的確良的苦茶籽給他帶來的顫抖太記憶深刻了。別人形容危險用“刀尖上跳舞”，穿的確良苦茶籽，得用“下半身幸福上的行差踏錯”。
“你這妮子，這玩意兒戴在頭上，能代替頭發就行了，還管他什么材料做的啊！真是的，又不是頭皮上長的頭發，燒一根少一根，長不出來新的。”
領導把假發搶過來，直接丟到了地上一個盆里面泡著去了，生怕呂副班長心血來潮給點了去做什么材料驗證的實驗。畢竟那個臉盆里面還有水，看領導光腳穿拖鞋沒異味的表現，這不會是沒來得及倒掉的洗腳水吧！
“領導，您這假發到了洗的時候了吧！我一會兒也要洗頭，順便兒捎帶著洗了去吧！”
“去去去，這假發能和真頭發一樣維護嗎？你不會洗，留著我自己洗好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不麻煩你們了。”
“別呀領導，這頭發嘛！能有多大的不同啊！不就是用溫水泡一泡，然后洗刷刷嘛！您放心，我肯定給您洗的干干凈凈的。”
呂副班長不嫌棄領導的洗腳水，直接把假發撈了起來。領導又沒法阻止，總不能和個女學生大晚上拉拉扯扯的，而且幾個對假發好奇的同學也已經形成了防御的姿態，這事兒鬧的，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咳咳~~那啥！記得多注意一下水溫，別給弄成羊毛卷兒了。到時候我一個男的，還弄個燙發頭，戴出去不像話。”
“領導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像愛護自己的頭發一樣愛護它的。這天兒也不早了，領導您早些休息，明天早飯前我給您送過來。我們先走了，不打擾您休息了。”
在呂副班長的帶動下，幾人跟著狼奔虎逐似的就一溜煙兒跑了，只留下領導坐在凳子上感受著門外吹進來的涼風習習，以及那發涼的頭皮。
院子里，幾人黑影湊到一塊兒圍著假發竊竊私語。
“哎呀！摸起來真的很絲滑啊！你說領導是用什么洗頭發的？不會是香皂吧！”
“聽說有那什么洗頭膏，就和鼻涕似的，黏糊糊的，但是很好用。你們聞聞，這上頭還有香味呢！肯定不是香皂的味道。”
幾人也不嫌棄臟凈，竟然真的湊上去聞了聞。
被幾人接連蹂躪過的假發，已經符合了皮毛摩擦后生電的基礎條件。輪到一眾男同學上手的時候，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傳來，一陣小型的電火花傳來，看的幾人都來了興致，對著假發一通蹂躪，仿佛看到了冬日里脫下毛衣時候的場景。
“真好玩兒，就像我小時候用頭發蹭枕巾似的，關了燈之后噼里啪啦的都是電火花。”
“算了吧你，小心把人家的發套給弄壞了，這種固定的方式好像得用到機器，手工應該很難做到這種程度。”
“這不就是一頂頭發做的帽子嘛！和用毛線打帽子也差不多吧！要不你們用頭發試試？”
幾名女同學聽到張俊這種新穎的說法，立馬就湊到院子里頭的燈泡下琢磨了起來這里頭的針腳。要是能把頭發加工成假發，那價格肯定不一樣，領導剛才的報價已經讓她們有了心動的感覺。
“嘶~~這針腳太細密了，這也看不清楚啊！”
“這里好像有個結，要不拆開來看看。”
“嗯！我覺得可以，畢竟逆向研發這種事情，得有個拆開來研究的原型才行，要是依靠空想，那完全是緣木求魚。”
“望梅止渴！”
“望洋興嘆！”
“望洋興嘆？這個成語好像不對吧！”
“有什么不對的，不懂就別插嘴，你會針線活兒？”
林里無奈閉嘴，錯了還不讓人說了，一點兒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精神都沒有，還怎么進步啊！他扎過多少次了，還不會針線活兒。
幾個女同學雖然決定要拆開假發看看人家的針腳，但這里光線一般，幾人絕對是回屋里去拆解了。林里想攔，但上了頭的女人根本聽不進去勸阻。
“林里哥，這要是拆壞了，不會要賠償領導吧！這玩意兒可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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