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呀！你就是看上我的這個沒啥權力的位置了。好，我答應你了，把辦公室的日常都交給你了。”
“別，我會議記錄還沒有搞清楚呢！您就別給我加擔子了。”
“年輕人嘛！擔子還是要加的。這樣，以后咱們辦公室的報紙分發也交給你了。郵遞員你今天也見過了，那是干了好幾年老人了，都不用怎么操心就能完成的任務。”
“哎！李主任，別這么搞我啊！我的活兒真的夠多了。”
李主任戰戰兢兢的回頭看了林里一眼，哈哈一樂，騎著自行車顫抖著走了。
林里站在原地看著這家伙的背影，在自己嘴巴上來了一下。這就是沒事兒找事兒啊！自行車被騎走了不說，還給自己加了擔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提拔了呢！這么急著表現自己。
‘送禮’，是一門大學問。
林里無意間的一次社交行為，竟然讓他完成了和頂頭上司友好交流的目的。雖然是以自己慘敗告終。
第二天走著早早來到單位后，忙著干分內事，連杯水都沒來得及接。
單位生活就是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沒有個盡頭。
正忙活著呢！外頭就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鈴聲。跑出去一看，竟然是李主任來了。相比昨天回家前帶著點兒忐忑的神情。今天過來之后可謂春光滿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帶著老婆坐自行車了。
“早啊李主任。”
“早，你也早。看到你來了我就放心了。先走一步。”
李主任扭頭就走，林里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
但這時候也覺得公社里頭特別的安靜，看看時間，也不像是平時這個時候該有的情景啊！
放下手里的活兒走到門房一問，才知道今天是星期日。怪不得剛才他來的時候，門房的大爺看他就像看二傻子似的。
星期天啊！這真是妖獸了。
怪不得早上他吆喝林副書記上班的時候，人家先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杜撰了個其他有事兒要辦，暫時不去公社的借口，就把他給打發了呢！還叮囑他年輕人剛到單位要多做多學習，早些去沒壞處，雞湯一碗一碗的灌。
林副書記心態也是年輕，這么一大把年紀了還涮人玩兒呢！
不上學，不上朝九晚五的班兒就是這樣，過日子不過星期幾，過幾號。猛的變了作息，都不怎么適應了。
離開門房后，本著來都來的想法，把手里的活兒干完后，看看時間還算早，就在街上逛了起來。
唉！商業落后的時代，真的是逛街逛著逛著就到了鐵匠鋪子。這地方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
相比往日，今天的鐵匠鋪子明顯擁擠了不少。
開始還未發現這種變化，直到進了房間感覺擁擠了很多，才知道騰地方存煤了，才變成這樣了。
“江隊長夠快的啊！”
“那是，昨天傍晚的時候，一輛拖拉機直接停在門口，我們還懵逼呢！一群人就把炭給我們搬進來了。唉！你是不知道啊！當時還以為是來打劫的了。”
“打劫那是往外搬，不是往你們屋子里頭搬。”
“都說了當時懵逼了，你怎么還咬文嚼字呢！對懵逼一點兒了解都沒有。”
“那是，我多聰明的一個人啊！”
“嗯？你昨天怎么沒過來？干嘛去了？”
林里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小泉聽的眼睛都直了。
“我~~我擦！你這是山雞變鳳凰了？一步登天？”
“去，什么山雞山雞的，我是個好人。”
“山雞和好人不搭邊兒嗎？”
“算了，不和你掰扯這個了。既然你們這里的事兒解決了，那我就不用掛念著了。先走一步啊！你們忙著。”
“不是，你自行車呢？我打算借用一天。”
“借一天？難道是要去~~”
“嗯！嗯！”
看到小泉那個膩歪的樣子，林里就覺得惡心，這是屬于愛情獨有的酸臭味。剛想找個合理的理由拒絕，才想起自行車好像不在手里啊！
“我擦！我的自行車昨天就被我們李主任騎走了，今天看到我都沒有還我。”
“什么？騎走了，沒有還？你怎么搞的。那可是自行車啊！你就借給別人過夜了？”
“什么話呀這是，借車還不能過夜怎么的？再說了，你上次騎走我的車不光是過夜了，還把我自行車給弄壞了。”
“我那不是修好了嘛！為此還遇上了毛賊打劫，被踹了兩腳呢！”
“那是你運氣不好，和我有什么關系啊！那不是你自己導致的結果嘛！”
“哎呀！過去的事情了還提他干嘛！反正你們那個什么李主任借車又不能不還，到時候他要是還了，你就借給我，我有事兒。”
“你們這里趕工趕完了？能給你放假出去浪了？”
“我們這里忙起來沒白天黑夜，閑下來天天是假期，又不是那幫子賣冰棍兒的，到了冬天還放寒假，小學生似的。”
嗯？
林里聽到這個消息都懵逼了，只知道現在的冰棍兒只有在夏天才能吃到，完全不知道做冰棍兒的還可以放寒假？這好像比當老師還爽吧！吃冰棍兒也就那么幾個月。
“想啥呢？怎么懵逼了？”
“什么懵逼，我是想事兒呢！”
林里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小泉悵然若失，看起來很不正常。
“怎么了？你也有每個月精神不振的那幾天？”
“來個屁的事兒，我才想起來，我那個前對象，人家已經從廠里調到學校當老師去了。”
“讓她懷三胎的不是校長吧！”
“不是校長，是~~滾！問這個干嘛！和你有關系嗎？”
“行吧行吧！來客人了，看樣子是個修糞叉的。”
小泉往后看了一眼，不滿的對林里說道。
“那是九齒釘耙，你沒文化呀你。”
“小泉，別在外面瞎比比了，你的強項來了。”
“強項？”
小泉師傅從里面喊著，這個爆料很令人震驚，沒想到小泉這家伙也是有特長的啊！
“滾。你不是走呢嘛！趕緊走。”
小泉這么一說，林里反而來了興致，打糞叉沒啥，可是修糞叉就少見了。雖然那糞叉刷洗的干干凈凈，但誰讓用途那么別致呢！
湊到前面看著小泉拿過糞叉評估損傷，只見老農又從兜里掏出一截，人家是來修補的。
“大爺啊！您這糞叉干啥了？歪的歪成這個熊樣，斷的干脆就兩截了，斷的還這么利索，摸上去都劃手。您老可沒吃觀音土摻石頭子兒吧！”
“嗨！我要吃也是吃鋼鐵啊！那玩意兒耐消化扛餓。”
老頭兒也是個樂天派，一句話就把眾人整樂呵了。
“大爺，咱們還是說事兒吧！”
“這不是前些日子有空，去河灘上開辟了兩分的荒地當菜田嘛！誰知道地差不多弄好了，往外頭劃拉土里頭的石頭的時候，才知道下面有一個比驢還大的石頭藏著，咱弄不動啊！眼看著就這么毀了好大一片的地，一生氣就把糞叉砍上頭去了。咣當一聲，火星子四濺，就這樣了。能修不？”
“能，當然能了。我們這里就沒有不能修的鐵器。”
小泉拿起鉗子，把固定糞叉的釘子拔了出來，用錘子敲打著糞叉頭，沒兩下就把木棍給卸了下來。
糞叉洗的再干凈，可終究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小泉剛把木把子拔下來，露出來的木棍上就有一層水潤的臟東西，看著惡心。
“不好意思，在水里頭洗的老干凈了，誰知道還是有地方沒搞到。來，給我，我拿到外面抖摟兩下就好了。”
“沒事沒事，我直接丟進火堆里頭燒一下就好了。”
小泉說罷！把糞叉頭丟進去，又把木把子伸過去烤了一會兒。那個味兒哦！
“咳咳~差不多行了。”
小泉臉色憋的通紅，用夾子撈起糞叉后就開始敲打了起來。歪了斜了的好搞，這斷了的就糟糕了。
雖然這個年代電焊非常少見，但小泉的一頓操作，還是把林里給看的眼花繚亂。這修修補補的手藝還算不錯嘛！
“嘿！能修鍋嗎？”
“能吧應該！我沒有試過。不過道理是一樣的。”
想起后世大街上罕見的修鍋匠人，林里突發奇想，這年頭兒啥都是縫縫補補又三年，要是小泉這家伙閑下來沒事兒干，出去修鍋、掬碗什么的多有意思啊！
林里可以跟著一起喊：豆~~腐~~~~
誰知道把這事兒一說，小泉還不樂意了。
“那可不成，咱怎么說也是店鋪里頭有正式工作的打鐵伙計，出去跑單幫算個什么啊！要是被人家抓著了，還不得給你弄個罪名啊！再說了，我也不稀罕那三分兩分的。”
“想回城不？”
雖然有前對象瞞著他懷三胎的事兒在那里頂著，可回城誰不想啊！最起碼回去了生活環境會好很多，親人也能常見面。
“有辦法？”
林里用眼神示意小泉，讓他看糞叉。別說，小泉看了兩眼好像懂點兒門道了。
“哦~~你是讓我去村里給別人修糞叉，然后評選勞模？”
靠！林里就不能對小泉抱有太多的期望，這都能會意錯誤。再說了，修糞叉是怎么和勞模掛上鉤的啊！這個生產效益也太低了，一點兒啟發人上進的元素都沒有。
“我是說，你完全可以做好事不留名，然后上報紙。以此為資歷，完成你回城的夢想啊！”
“啊？還可以這樣？那不是學習誰來著，專門兒做好事？”
“對呀！都說三分兩分的不稀罕了，不要錢投入也不大，頂多就是累了點兒。”
“哎？這個點子好嘿。不過這得做多久啊！水磨工夫，怎么也得好幾年吧！”
想起后世那些網紅的快速崛起，林里覺得投入夠的話用不了那么久。
“我看幾個月也可以了。”
“怎么說？”
兩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一陣子，小泉聽的眼睛越來越亮堂。這年頭兒人們都實在，干完了好事兒不收錢，肯定不能讓人家白干，給東西不要，請客吃飯不吃，那委婉的提出給單位寄個感謝信什么的很正常吧！要不是錦旗投入大了點兒，小泉高低得給自己弄兩幅回來。
“嘶~~這算不算是弄虛作假啊！”
“你幫人家修東西了嗎？”
“修了呀！”
“要錢了？”
“沒有啊！”
“人家是給你真心實意的寄感謝信嗎？”
“是呀！但是~~”
“沒有但是，不要提但是。你就說合理不合理吧！”
小泉想了一下，把‘但是’后面的東西咽了下去，抿嘴用力點了點頭。
“這么做還真的可以成功啊！不過我怎么覺得這心里頭這么虛呢！”
“小泉你哪里虛啊？不是說去見對象嗎？怎么還沒有走啊？哎呀！林里，你過來啦？”
“師傅，我是心虛，你可別說成別的了。”
“有嗎？見對象和虛有關系嗎？男女大防還要不要了？雖然你是我的徒弟，但是你敢做什么壞事兒，我一樣大義滅親。”
“哎呀！我的師傅哎！我們剛才就是閑聊來著。沒有別的意思。”
“閑聊啥呀！說來讓我聽聽。”
小泉和他師傅也沒有啥好隱瞞的。畢竟做這個事兒，還得他師傅在背后支持才行。要不就光是一個整天不在鐵匠鋪里頭忙活，那就是明晃晃的曠工了。
“嘖嘖嘖~~這是好人能想出來的點子嗎？怪不得林副書記看上你了呢！你小子有才華呀！”
“這是偏才，根本蹬不得大雅之堂。”
“沒事兒，做事情嘛！不偷不搶的，達成目標就行了。使些手段不算什么。想當年我追我們家那口子的時候，她死活不樂意。但是耐不住我有辦法啊！最后她還不是乖乖的從了我嘛！”
“師傅，你是怎么搞的？教教我唄！”
“滾！這也是能教的東西？說說怎么追的還差不多。”
小泉的師傅不愧是姓王的，聽什么話都覺得有事兒似的。這都能理解錯了。不過小泉的領悟能力就差了不少，思維發散不夠厲害。竟然沒有聽明白對方說這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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