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公驢就像是小日子電影業里面稀缺的男演員，它們有責任有義務對周圍所有的母驢負責。一頭小驢就是一份兒錢啊！對有驢的家庭來說，不比養一頭豬來的差多少。公驢是配種機器，母驢是真正的生育工具。
千禧年前后，農村地區公驢的叫價是一次三十塊錢。母驢的主人必須提前約定，先行付費，現金結算童叟無欺。
整個過程比較小黑屋操作。
親家雙方約定一個時間，因為到了那個的季節，公驢的檔期很緊。母驢的主人牽著母驢送到公驢的驢圈里面。
而公驢主人除了要提供公驢、場地，還必須包攬配種期間的飼料飲水，以及保證母驢的安全。
接下來自然是把驢圈的門一關，黑黢黢的驢圈里面~~~
話說穿越前林里還見過村里養殖戶能繁母牛配種費用政府補貼的公示呢！75元/頭。看清楚哦！這只是補貼的錢款。具體的價格應該是在150元——250元/次。而能繁母驢的配種價格也差不了多少。不比快餐外賣什么的便宜幾個錢。嘎嘎嘎~~
“這不是這頭驢才剛到了能配種的年紀嘛！怕破身早了對后續的發展不利。所以就打算捂它一年，誰知道這頭驢早熟，性子又暴虐。到了這種發情期，根本控制不住，您是不知道，春耕快要結束的時候就撂挑子不干了。差點兒沒耽誤了農時。”
“哦~~這樣啊！看這體格兒像是頭好驢。行，沒問題，我出去的時候幫著問問，看哪里有沒種上的母驢，到時候再詳談。”
“哈哈，這樣最好了。到時候一定好好兒感謝您。”
“嗨！不都是為了集體工作嘛！說啥謝不謝的。對了，你這不是出來了嘛！你和它熟悉，趕緊過來幫著控制一下，今天的任務不少呢！爭取一天弄完，明天就出村。”
“成嘞！這就來。”
在三人分工的配合下，這頭叫驢被綁了一條后腿后終于不情愿的配合了起來。
蹄甲雖然厚實了點兒，但是影響也不大。大褲襠的師傅一只一只的切過去，看的在場眾人口水直流，爽的不要不要的。
第一頭驢沒啥看點，只是正常的維護保養。
不過第二頭驢就有些看頭了。牽過來的時候一瘸一拐的，疼的都流口水呢！一看蹄子就有問題。
果然，經歷過修蹄的毛驢對大褲襠師徒二人的擺弄十分配合。
在雙方默契的配合下，沒兩下就找到了問題所在。原來是蹄子里面踩進去一顆小石子兒卡住了出不來，干農活兒的時候又重度使用，摩擦摩擦，已經長進肉里面去了。
大褲襠師傅對這種小問題處理的手段很熟練，一大塊兒蹄子被切下來，看的眾人心里頭爽的厲害。
林里他們愣愣看著的時候，身旁的大口袋搜一下就沖了出去，把地上切下來的大塊兒蹄子撈了兩塊兒到手里。
怎么說也是看過盜墓流小說的穿越者，林里對驢蹄子還是有些興趣的。剛伸手打算拿一塊兒過來瞧瞧，就被發酵后的驢糞味弄的直皺眉。他一直以為是沒有味道的呢！
“大口袋，你弄這個干嘛啊！這上面又沒有肉，還沾了那么的糞。”
“林里哥，你這就不懂了。這玩意兒上面的肥料多，帶回家放到花盆里面可以緩慢施肥，不燒花草不說，還不用怎么打理。”
“哦~原來還有這種功效啊！你們家里養的什么花兒？”
“海娜。”
林里的雙手往袖子里面縮了縮，話說上次包完手之后，林里都不怎么在人前展露自己的雙手。這會兒海娜的顏色雖然還在，但已經淡了不少。
“你種那個干嘛啊！也打算和女人們似的包手？”
“包手？林里哥還知道這個用法？不會是親身體驗過了吧！”
“去去去！別轉移話題，還是說你有了交往的對象了？”
“咳咳！！沒呢沒呢！這不是侄子侄女兒比較多嘛！小孩子愛玩鬧，我這個當小叔叔的，自然也得疼著點兒。”
什么小叔叔，估計是小叔才這樣的吧！
“咦~~拿遠點兒，這個味兒啊！臭死了。”
“嘿嘿。”
閑聊的同時，大家還看著切驢蹄的畫面。
切到一半兒的時候，師傅謹慎的掏出一把鉤子似的刀具，在驢蹄子上面小心翼翼的劃拉了起來，淡白色的新鮮蹄甲剛剛劃拉了兩下，一股奶白色的膿液就噴了出來。正在觀察細微之處的大褲襠躲閃不及，被噴了一臉，看的林里他們三個結了婚的家伙面面相覷，這個意外來的太突然了，他們都有點兒懷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呸呸~~yue~~yue~~”
膿液那個味道能好聞就有問題了。
大褲襠吐掉嘴里那些臟東西，終于忍不住，一扭頭扶著驢屁股就嘔吐了起來。看那吐出來的東西，竟然還有雞蛋，估計是大褲襠第一天學習技術，家里人特意給他分配的稀缺物資。吐了怪可惜的。
“哼哼！這是一個教訓，就是為了告訴你，要有細微的觀察能力。沒看到我剛才都躲著呢嘛！你靠那么近干嘛！上面有花兒啊！”
“yue~~師傅，我知道了。”
“嗯！吃一塹長一智，孺子可教。趕緊收拾一下心情，后面的事兒還多著呢！”
“馬上馬上。”
大褲襠扭頭接過驢棚管理員遞過來的水瓢，仰頭往自己頭臉上沖了一股水洗了洗。隨后仰著頭往嘴里倒了一股，漱了漱口，把全程除了手未有其他接觸的水瓢又給人家還了回去。這種做法倒是贏得了大家的贊賞。尤其是那幾個打算給大褲襠說媒的婦女，看了之后不由的點頭。
對一個水瓢都如此尊重的男人，對女人也差不了。讓他出去的時候他肯定能出去。
“趕緊的，我等你老半天了。”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師傅教授大褲襠是抱著挨不過情面的不得已為之，那么這會兒就是真心想教授了。在樸素價值觀的影響下，別管一個人的天賦有多高，人品總是最受人看中的一點。
回到徒弟位置的大褲襠這次有了準備，學著師傅的樣子讓開了正面，側著打量了起來。
師傅滿意的微微頷首，繼續用鉤子劃拉著驢蹄。
等患處全部暴露之后，開始給傷口消毒殺菌。
十指連心，驢雖然只有蹄子，可依然疼的厲害。吃疼的驢奮力掙扎，大褲襠完全按不住，周圍看熱鬧的倒是沖上去幾個當了一把熱心群眾。等一切處理完畢之后，一瘸一拐的驢甩著尾巴留下一連串屁表示感謝，熏的大家練練閃躲。
有了實踐，大褲襠適應的飛快。
第二天因為要到外村干活兒，師傅歲數大了，所以林里再次成了專職司機。
帶上看熱鬧的幾個撲街，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就朝目的地進發。
到了第一個村子的時候，村口早已有迎接的人在等候。拖拉機剛停好，大褲襠師傅的一句話就把林里雷的不輕。
“我這里有一頭未開葷的發情小公驢你要不要啊！”
看那語氣神情，和《地下交通站》里面與水根第一次接頭的交通員小石頭不遑多讓。果然，迎接大家的來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有聽懂大褲襠師傅說的是啥意思。
“我這里有一頭未開葷的發情小公驢你要不要啊！”
“您是打算保媒拉纖兒賣驢？”
“呸！我是那種人嗎？我是問你，有沒有配種的需求。我這里剛好有一頭小公驢。”
“哦~~您是這么個意思啊！不過這會兒已經過了時候了吧！您這頭小公驢也挺晚熟的。”
“是熟的太早了。”
“嘶~~應該是沒有。今年沒有開空炮的。該懷的都懷上了。”
“哦~~那就沒問題了。別看了，這是我徒弟的好朋友們，在家里待著沒事兒干，干脆就和我一起出來了。你也別特意安排什么，有口吃的就行。”
“嗨！不就一頓飯嘛！來者是客，我們還管不起怎么的？來，咱們進屋先休息休息。”
按照大褲襠師傅的想法，直接奔赴刑場才是最好的選項。不過考慮到自己年事已高，還是順了來人的想法。
等把師傅送進了屋里休息，耐不住客套話場面的大褲襠悄悄退了出來。
和幾個小伙伴兒找了個背陰的地方蹲下乘涼，四處打量了一下后，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什么東西這么香啊！”
“嘿嘿，你猜。”
大褲襠也不賣關子，說完話之后就打開了油紙包。映入眼簾的是煮的紅彤彤的幾個肉塊兒。看起來帶著點兒弧度，不似正經的肉類。
“嘗嘗，可香了。”
“我去，你們這手藝人的福利也太好了吧！還有這待遇。”
大褲襠也是從自己嘴頭上面省下來的東西，別看幾個人分不了多少，可淡個嘴還是很合適的，最重要的就是分享二字。
“嗯！彈彈的，(￣～￣)嚼！起來刺棱刺棱的，這啥玩意兒啊！味道不錯嘛！感覺以前沒吃過。”
“嘿嘿，這就是昨天從小豬身上取下來的東西嘍。味道不錯吧！我師父說了，等我以后掌握了這門手藝，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那豬寶是吃都吃不完。”
“羊的倒是吃過，沒想到這豬的味道也不差啊！就是騷氣了點兒。”
“騷的才大補呢！趕緊吃，吃完估計就要開工了。”
大褲襠所言非虛，大家一點兒一點兒的撕扯著豬寶吃完，大褲襠的師父就從屋里走了出來。隨后直奔小公豬的公開處刑現場。
林里他們雖然不是第一次觀看，但興趣依然不減。而且這次干脆打起了下手，人多力量大，再加上老師傅爐火純青的手藝，整個過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獲得了在場村民一致的好評。
按照慣例，摘下來的東西歸屬了大褲襠師徒。
不過中午的一頓飯沒有因為人多而敷衍，白面饅頭雖然只得每人一個，但窩窩頭、莜面餃餃什么的管夠。
午飯過后一行人也未曾休息，而是直奔下一個村子。
到了村口見到負責人，大褲襠的師傅依然是上午的那一句開場白“我這里有一頭未開葷的發情小公驢你要不要啊！”
“哦？要啊！您這是哪里淘換的，我們村里正好缺一頭呢！唉！你是不知道啊！今年公母比例失衡，差點兒出了驢命。我們正愁著要錯過一年了呢！”
“沒事兒，我也是受人所托幫忙問問。各取所需，成了不是更好嘛！”
“您是什么打算。”
“都行啊！現在地也種了，生產隊的驢還是比較空閑的。”
“倒也是這么個事兒。要不咱們先忙活眼巴前的事兒，我回村就和他們商量商量，看定個什么章程。”
“去吧去吧！把我們送到地方，你忙你的去吧！”
一行人再次按照上午的流程走了一遍，等到快要忙活完的時候，那位負責人急匆匆的找了過來。
“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宜早不宜遲，別耽誤了時候。今天你們回去的時候，我牽著驢和你們一起走。”
“這個好，你抓緊時間收拾收拾，我這里一會兒就完了。”
等林里他們收拾之后，那位負責人牽著一頭黑色的驢走了過來。現在是夏天，也不用準備被褥什么的，一個小小的包袱就把行程中的東西收拾了個全乎。
把驢拴在車斗的后面，林里控制著車速緩慢行駛。到達林家莊的時候，夕陽堪堪從山巔落下。
眾人分散之后各自回家，大褲襠把那人和驢送到驢棚那邊一頓介紹，中介的差事就這么結束了。以后再也聽不到大褲襠師傅的那句問候語了。
這樣子的日子持續了幾天之久。一行人漸漸適應了這種節奏的生活。
不光天天有看不完的第一視角現場，還捎帶著能吃點兒葷腥，混個幾毛幾分的零花錢攢著瀟灑。
但這會兒能有多少豬供他們劁，多少驢供他們修的。于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今年的活計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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