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的表情恢復了正常,李銘途雖然還有點擔心,但是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他看了看旁邊的帝屋。
帝屋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轉頭瞥了他一眼。
李銘途皺了皺眉。
從這個面無表情地女人身上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子危險的氣息。
也罷……樊團還在這,他找來的人能有什么危險?
樊易天轉頭看了一眼。
男方那邊的家人都有些安靜,看上去應該是不太擅長表達,只是偶爾互相聊兩句。
當然,也不排除自己等人坐在這里讓他們有些不太自在。
大部分人造神的模樣對尋常百姓來講沖擊力確實有點強大。
“欸……等等,我接個電話。”
白淼停下和蒙的聊天,拿起手機示意了一下,放在耳邊:“喂?師會長?”
“你們都到了嗎?”
師梓悠的聲音傳入白淼耳中。
“到了到了,我們在這里等半天了,都看了半天的相片了。”
她是這么說著,其實她一眼都沒看。
到現在連新郎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白淼扁了扁嘴,轉頭看了一眼后面光屏上不斷浮現的照片。
至少得知道新郎長什么樣吧?
不巧,大屏幕上一片藍天草地,是師梓悠的獨照,唯獨沒有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新郎官。
白淼有些無奈的轉回頭來:“你什么時候來啊?”
“馬上,馬上就到了。”
師梓悠的聲音帶著笑意:“你們再等等。”
“好吧好吧。”
白淼笑了笑:“提前說聲恭喜哈。”
“嗯,謝謝。”
師梓悠的聲音低沉了些:“我丈夫應該一會就到了……啊,他現在已經到了。”
“啊?哪呢哪呢?”
白淼的目光在場上環視了一圈,也沒找到自己想象中新郎官的模樣。
“欸?他發消息說已經到了,在和爸爸媽媽聊天,你朝著男方家長那邊看一眼。”
白淼依言,朝著那邊看了一眼。
那一圈只有兩個年輕人。
一個年齡太小,白白凈凈一看就是小孩子,高中生頂天了。
另一個,膚色稍微有點黑,留著寸頭,體態倒是標準的很,腰背堅挺。
但是長相也就是中等……
和預想中不太一樣。
白淼倒不是對長相有著過于苛刻的要求,但是她清楚的記得,師梓悠無數次在她面前念叨過自己是個顏控的事實。
帥的驚為天人,開朗善談又不嘴碎,情商達到頂點,有著幾乎完全重合的個人愛好,這是師梓悠當時反復強調的擇偶標準。
原來如此。
白淼摩挲著下巴。
果然標準都是給不愛的人準備的。
那新郎也不說話,只是表情平淡的坐在那里,盯著閃動的光屏,不知在想些什么。
“欸?我認識他,他不是那個……那個……叫什么來著?”
曲無默一拍桌子,看著那個新郎官:“張欽!是他吧?”
“認識?”
樊易天挑了挑眉。
“嗯。”
曲無默點了點頭:“戰場上見到的,當時他們整個隊伍就剩下他一個,我把他救下來,一路送到醫護部隊里。”
“要去打個招呼嘛?”
“免了吧……”
曲無默撓了撓頭,沒有過去的打算。
張欽啊……
曲無默又想起當時的那一幕。
那個男人抱著自殺的戰友,在滿地的殘肢和尸體中哭的撕心裂肺。
曲無默后來打聽了一下,那場戰斗結束之后,張欽就退役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師梓悠認識的。
……
又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師梓悠來了。
她的身影出現在巨大的棚布下。
燈光突然暗了下去。
服務員開始上一些簡單的菜肴,以及瓜子果盤等消磨時間的東西。
主持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上的臺。
“尊敬的……”
這些繁瑣冗雜的詞被樊易天自行省略,他四處看了看。
師梓悠穿著黑色的婚紗,像一只驕傲的黑天鵝,挺著后背,滿臉笑容。
張欽站在她身邊。
正常來講,大多數情況應該是女方的父親將女兒扶過去,把女兒交給新郎。
但是師梓悠沒有父母,沒有人在這樣的時候去扶她的手。
所以張欽會陪她走過剩下的路。
這就是為什么,張欽在這個時候站在了她的身邊。
“讓我們有請新郎新娘!入場!”
燈光閃耀下,張欽抬起臂彎。
師梓悠笑著挽住他。
場面安靜下來,只有平和悠揚的音樂聲在場內環繞著。
樊易天和宇文軒都安靜的注視著這對緩緩走來的新人。
無論是作為樊易天,還是地,他們都期望著。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可以算是他們的精神寄托。
畢竟他們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師梓悠挽著張欽從他們面前走過的時候,還抽空對著他們這一桌眨了眨眼。
“那么,張欽先生,您是否愿意娶面前這位女士為妻,無論貧窮或富貴,無論健康或疾病,都陪伴在她身邊,愛護她,不離不棄,直至永遠。”
宇文軒的眸子閃動著。
或許在他眼中,臺上那個女人并不是師梓悠。
他輕輕張口。
“我愿意。”
張欽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整場。
……
新郎親吻新娘的時候,樊易天感覺帝屋的眼睛都變成星星了。
影離就站在帝屋座位的后面,愣神似的盯著上面二人接吻。
“欸嘿嘿嘿……”
白淼跨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看著臺上的兩個人傻笑。
“會長大人,麻煩矜持點。”
隔著李銘途,蒙頗為無奈的提醒著。
“沒辦法嘛……實在是讓我們這種沒經歷過愛情的人心馳神往啊,這樣的畫面。”
白淼傻笑著對著蒙眨了眨眼:“阿蒙啊,阿蒙啊……”
“干什么?”
蒙挑了挑眉。
“啊——阿蒙啊,阿蒙啊……”
“哈……”
蒙嘆了口氣,習慣了白淼無厘頭的幼稚行為,轉頭盯著上面接吻的新郎和新娘看。
需要親這么長時間的嗎……
“需要親這么長時間嗎?”
蒙怎么想的就怎么問出來,她拽了拽李銘途的袖子。
“呃……可能是新郎和新娘感情很好。”
李銘途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畢竟是人家的婚禮,親多長時間也隨他們兩個吧。
良久,唇角終于因為分離而松散下來。
師梓悠輕輕拽住張欽的衣服:“謝謝。”
“沒事吧?”
背著光的地方,張欽眼中是化不開的擔憂。
“沒事。”
師梓悠站穩身體,對著張欽露出一絲笑容:“把婚禮進行到底吧。”
“嗯。”
張欽的聲音低沉。
婚禮……還要繼續。
……
“啊啊……終于結束了。”
師梓悠終于脫下有些厚重的婚紗,開始挨個桌子敬酒。
到樊易天這桌的時候,她有些無奈的感嘆了一句。
“辛苦啦!”
白淼笑著:“累壞了吧?敬完酒過來吃點東西?”
“好啊,不過得先陪著爸媽吃點東西。”
“不必。”
張欽拍了拍她的手臂:“敬完酒之后你就在這坐著,那邊沒意思,你們聊,我在那邊說兩句話就過來。”
師梓悠愣了一下:“可是……”
“沒有可是,你都累了一天了,唯一的任務就是休息。”
張欽說完,對著眾人點了點頭:“一會我把梓悠送過來。”
他和師梓悠走了。
“他們兩個挺好的啊……”
白淼撐著下巴,看著二人相視而笑,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事。”
樊易天放下酒杯:“你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了?”
樊易天也算是白淼的長輩。
現在的他……起碼身體還算是白淼的老師。
重市沒什么師公師爹那樣的叫法,統稱為老師。
“欸……還沒有合適的嘛,要不然我也想嘗試嘗試的。”
白淼聳了聳肩:“我還不著急,畢竟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你今年多大了?”
“差一歲到三十。”
白淼老實的回答著:“黃金年齡嘛。”
“呵呵。”
“笑什么!”
白淼炸毛了,她深吸一口氣:“愛情不能著急,要相信愛情……”
“要相信愛情是緣分,是命運安排的,而不是自己刻意求來的。”
樊易天接上了她后半句話。
這話自己以前還說過類似的呢。
什么時候來著……
“說得對!”
白淼點了點頭:“你看,你也知道。”
“但是不刻意去求取愛情,難不成等愛情來求取你?”
樊易天嘴角一抽:“總之,有喜歡的就爭取。”
“沒有。”
“有點感覺的呢?”
“也沒有!”
“哪怕一點感覺都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
白淼像個小孩一樣,氣呼呼的鼓起臉頰:“您別再問了。”
對上樊易天,她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
畢竟樊易天好歹也算是她當年的半個偶像。
“好吧。”
樊易天聳了聳肩:“我還想著我們幾個能不能多吃幾次喜酒呢。”
“……原來您不是在為了我的終身大事著想啊。”
“話不能這么說,我是同時為我們雙方著想,既表達了對你未來的關心,又考慮到我們這些老家伙還想湊湊熱鬧的年輕心態。”
樊易天攤開手:“看看,這就叫團長,考慮就要全面。”
“呵呵。”
這回輪到白淼了。
這就是為什么樊易天是她“以前”的偶像。
偶像形象破滅的未免也太快了點吧?
麻煩您再裝一裝好么?為了我熾熱的青春年少著想。
……
師梓悠很快坐了回來,她對著樊易天點了點頭:“多謝捧場啦,樊大團長。”
“說這話未免有點過于客氣了。”
樊易天輕笑一聲:“我們好歹也蹭了飯。”
“這樣的飯,諸位大團長在哪都能吃到更好的,說到底還是給了我面子。”
師梓悠笑了笑:“謝謝,我的娘家人們。”
“嘖。”
樊易天抱起胳膊:“你怎么靦腆了那么多?”
師梓悠在這里和樊易天最相熟,樊易天和她說話也不會那樣疏遠。
“唉……現在我是人妻了嘛,當然要禮貌溫柔,要維護丈夫的形象。”
“發生什么了嗎?”
樊易天笑了笑,倒也沒調笑她:“剛才親了挺長時間啊。”
“嗯。”
師梓悠雙手在一起抓了抓,沒解釋什么。
但是這個反應就非常不對勁。
“怎么了?”
樊易天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師梓悠一下。
身上的生命氣息不濃,應該沒有懷孕,甚至有些寡淡。
怎么回事?
“發生什么了么?”
樊易天問道。
師梓悠深吸一口氣:“沒什么大事,就是結婚高興,讓我覺得有點不真實。”
“我們好歹也算你娘家人。”
白淼搖了搖手指:“你得學會告狀,來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那肯定是沒有。”
師梓悠笑了笑:“就是大概……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桌子上的氣氛有瞬間的凝滯。
“凝道境,你的壽命還有大把大把呢。”
樊易天皺起眉頭。
“不是那個,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我那個身體不太好,那次受傷之后就一直沒緩過來,所以我才退役的,我想著活一天是一天,總得開心點。”
師梓悠說著,紅了眼眶:“就是沒想到,臨到這個時候,遇到了這么好的人。”
“那張欽……”
“他知道。”
師梓悠吸了吸鼻子:“要不然我們兩個還在試著談戀愛來著……本來我想和他分手來著,但是他一定要結婚,說要讓我體驗婚禮,他說他不怕,也不后悔……”
師梓悠又揉揉眼角:“現在怕的反倒變成我了,有的時候我特后悔,當初為什么就沒挺住他的追求,臨死還得耽擱人家一下。”
“抱歉……婚禮不該說這些的。”
師梓悠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發顫。
“不,應該是,幸虧你說了。”
樊易天松了口氣,看向帝屋,雙手合十。
全藍星最好的醫師就在對面坐著。
“這是月凝的師父,也是我的師父。”
樊易天雙手合十:“我欠你個人情,帝屋。”
“沒有欠。”
帝屋搖了搖頭:“在我眼中,這算不上人情。”
師梓悠還沒反應過來,她眨眨眼,看了看樊易天,又看了看帝屋:“這什么情況?”
話音未落,一片金色的葉子不知從哪里飄過來,融入師梓悠的額頭。
師梓悠只覺得渾身一陣輕快,但是受傷的部位卻隱隱約約傳來悶痛。
全身都痛。
“一會疼痛會散開,回去靜養,等到你全身活動沒有一處疼痛的時候便好了。”
帝屋難得解釋的透徹,說完這一切,她低下頭,端起酒水咽下。
“啊?”
師梓悠還是有些茫然。
“嗯,你沒聽錯。”
樊易天眨了眨眼,不由得有些感慨。
在凡人眼中,能要了他們命的疾病或傷痛,在帝屋這樣的存在中,連隨手一揮的力氣都不需要。
那片葉子只是繁盛的帝屋樹上中層的一片,對于弱者來說,依舊能解決他們的大部分問題。
而這葉子,甚至在帝屋眼中都算不上是人情。
這就是強者和弱者。
強者彈指一揮間,弱者生死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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