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至暗凌晨 > 第234章 冰夷
  濃霧被血液染成微弱的藍色,靈衍界原本的景色已經被尸體和血液所覆蓋。

  帝屋和帝休甚至都沒有出來,他們坐在那邊悠閑的喝著茶。

  那些域外生物甚至連帝屋的結界都破不開,就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巨大罡風撕碎。

  “我們兩個的核心有這么大價值?”帝休看著杯中茶水,挑了挑眉。

  “……”

  帝屋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喝著茶,長發在身后柔順的躺著。

  帝休也不吱聲了。

  帝屋之前還說他和地,影離不在,他們兩個也不來。

  事實就是,影離不在,沒什么重要的事情,帝屋真是一句話都不跟他說啊。

  帝休轉頭看向外面還在進攻結界的那些域外生物。

  虛無境巔峰,很強了,但是距離他們還差上億點點。

  在修為境界上看沒差很多,但是在實力上,一個天一個地。

  所以帝屋就在這里安心的喝茶,那邊任由他們累個半死也只能被不斷消耗。

  帝休收回目光,低下頭將茶水一飲而盡,然后自己拿起茶杯——帝屋可不會給他倒茶,泡茶給他喝都算是給足他面子了。

  ……

  伸手罩下,便是轟天的雷霆涌動。

  海水同時揚起,將下方敵人吞噬。

  雷霆劈下,在海水中快速蔓延,那被罩在海水之中的敵人,就這樣失去了生機。

  海水蒸發產生的白色蒸汽快速涌起,陸月凝伸手扇了扇,狂風不知從何處呼嘯而來,將咸腥的蒸汽吹散。

  陸月凝抬起頭,看向遠處那站在海上的人。

  那藍發男人就這般站在海上,任由海水呼嘯,無法沾濕他一絲一毫。

  他只是伸出手指,海水上便出現一個又一個由水形成的人形。

  那些水人踏著大海的波濤,朝著陸月凝呼嘯著撲來。

  海洋的呼嘯。

  陸月凝的右手陡然涌起一抹冰冷的白色靈氣,她抬起手,指向前方。

  靈氣呼嘯而出,連亙百米,所過之處,海水盡數封凍。

  那水人還未近了她的身,便被這股溫度硬生生凍結在水上。

  那靈氣如同一道彎曲的撐天柱,朝著站在海面上的男人呼嘯而去。

  男人皺起眉頭。

  這個距離,這種寬度,這種速度……躲不掉。

  就算躲掉了,也會失去優勢位置,周圍全被冰封,陸月凝一旦上前,他就會陷入不利。

  男人選擇硬生生的接下這一道攻擊。

  靈氣轟擊在他手上。

  “轟!”

  轟鳴聲響起,已經被冰封的海面迅速開裂,隨后崩碎,化為無數冰刺,朝著男人的方向飛去。

  男人一直費力支撐著靈氣刃的雙手被冰刺直接刺穿。

  一擊得中,那男人當然支撐不下去,身形快速朝著右邊閃躲開來。

  代價就是他的右臂在靈氣之下瞬間灰飛煙滅,甚至牽連了他的半邊身子。

  就是這一瞬間,陸月凝消失在原地,瞬間出現在男人還未站穩的身子旁邊。

  眼中閃過微弱的紫色,陸月凝一拳轟擊在男人肋骨的位置。

  “咔嚓!”

  男人的身子整個彎折過來。

  本身就是遠程法師的類型,防御不高,修為也就在入道境一階左右,屬于被樊易天漏掉,跟著大部隊一起來的那一批,而陸月凝現在在入道境三階。

  陸月凝這一拳,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身后的冰面被這一拳帶出的余威轟開。

  長槍毫不留情的掃過,先是掃在男人的肚子上,讓其身形彎曲,慣性轉槍,用長柄底端將男人抬起的身子懟下去,隨后舉起長槍,從上方猛然捅下。

  整個過程迅捷而狠厲,男人就這樣被硬生生釘在了海面上。

  周圍剛剛形成的冰人也隨之消散——那是男人為自己的生存做的最后一絲努力了。

  左手被冰刺扎爛,扭曲變形。

  血液順著長槍的槍桿,不斷地留下來。

  陸月凝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一腳將其踹倒。

  這些敵人的血液有古怪,所以她將長槍仔細的擦了個干凈。

  一團火焰憑空燃起,附著在男人身上。

  片刻后,一股詭異的香味就傳了出來。

  那是一種泛著油膩的香味。

  這個形容很奇怪,但是確實是這種味道。

  片刻之后,油膩的那種味道也消失了。

  陸月凝轉身離開。

  血液有古怪,所以不能污染海水——這是華夏人民良好教育。

  不然那除了魚什么都能釣上的老哥們可能又要有新的故事了。

  ……

  田世衡自覺已經失去了繼續戰斗的力氣。

  右手猙獰的彎折,皮肉僅剩幾絲相連,骨頭都折了出來。

  “老田!你他媽站起來!”

  耳機里,后面那張欽端著狙擊槍,還在吼著。

  田世衡的右邊身子已經失去了知覺,能感知到微弱的疼痛,但更多地是那種被碾壓的冰冷麻木,眼前發黑,田世衡微微靠在墻上。

  耳機里張欽焦急的吼著,但是現在田世衡腦袋里只有一陣嗡鳴。

  遠處那個細瘦細瘦的敵人,拖著一把比自己腦袋還大的巨錘,正蹣跚的走過來。

  “媽的……”

  田世衡咳嗽著,血液不斷地從口中噴出:“這次算是……”

  劇痛緩緩的涌了上來。

  不知為何,田世衡靠在墻壁上,看著那個朝自己走過來的那個長相恐怖的敵人,滿腦子卻都是樊凝雪笑呵呵的場景。

  她喜歡吃冰激凌。

  她第一次來自己家的時候……都不好意思吃飯……

  真可愛……

  田世衡咧嘴笑著,胳膊流出的血液在地上匯聚。

  他的左腿也彎折開來。

  “好疼啊……”田世衡似乎是在哀嚎。

  “操你媽!你他媽的聾了!”

  左臂陡然傳來一股拉拽的力,田世衡一愣,微微回過頭。

  是張欽。

  他是從后防線沖過來的,此刻正劇烈的喘息著,端著槍,對著朝這邊走來那個敵人扣動著扳機,一邊拽著田世衡的肩膀,用力向后拉扯。

  斷腿在地上拖動著,疼痛加劇,田世衡的呼吸都在顫抖著。

  張欽舉著步槍,火舌從槍口噴涌而出,但是對面那敵人的腳步卻沒有減慢。

  張欽單手舉槍,架住都很難,更別提打準。

  血液在地上拖出一條長線。

  “砰!”

  狙擊手看到了這邊,一聲轟鳴,對面敵人的腦袋上爆開一團血花。

  但是他并未停下,手中拖著巨錘,硬是扛著張欽的子彈走了過來。

  “張欽!”

  張欽沒有回頭,只是將田世衡松開,自己單膝跪在地上,對著那敵人扣動扳機。

  身后趕上來那人檢查了一下田世衡的傷口,低聲吼道:“忍著點!”

  隨后,他一把抱起田世衡,朝著后面大步奔去:“老張!跟上!”

  張欽在原地等待了三秒,盯著前面那敵人,緩緩地后退,隨后突然轉身往后沖。

  那人好像走不快,細長而瘦削的兩條腿似乎只能那么蹣跚的前進。

  張欽快步跑向后方,一個滑鏟,滑到后面挖出來的溝壑里。

  “轟!”

  那邊的范英早就注意到這個朝著后防線走過來的敵人,他大手一揮,炮火從身后連綿不絕的涌出。

  范英拍了拍嗡鳴的耳朵,看著那個被炮火覆蓋的敵人。

  炮火散去,那里只躺著一堆碎肉。

  范英移開目光。

  田世衡被送往后面進行急救。

  失血過多,左腿折斷,右手小臂也成了那副模樣。

  左腿要是能保住就最好了,至于右手……那肯定是要截肢了。

  張欽松了口氣。

  不管怎么樣,活下來就好。

  “謝了,老白。”張欽走到剛才背走田世衡那人身邊,拍了拍他:“多虧你。”

  “老田沒事吧?”白市驛點了點頭,問道。

  “沒死,但是手大概是保不下來了……”張欽皺了皺眉,聲音有些低沉。

  “能保命就好。”白市驛松了口氣:“回到自己的位置吧。”

  “小心。”張欽點點頭,轉身朝著后面自己的位置跑去。

  剛才眼看著田世衡不動,張欽扔下狙擊槍,背著步槍就沖過去了。

  狙擊槍摔了……媽的。

  張欽罵了一句,從地上抱起狙擊槍,仔細的檢查了半天,確認無礙之后才再次趴下。

  ……

  鱗甲覆蓋著手指,送進面前敵人的肚腹之中,只要能拽住任何一個東西,就不要命的往出拽。

  司旭雪抹掉臉上的血液,看著面前倒地的敵人尸體。

  宇文軒和一個入道境以及四個凝道境的敵人纏斗著。

  宇文軒也是剛突破入道境沒多長時間,應付對面這個入道境三階的敵人有些費力。

  那些凝道境被宇文軒手中日月生輝散發出的光芒直接釘在地上。

  宇文軒也受了傷,但是影響不大。

  對面那個入道境似乎同樣是擅長近戰的類型,手中幽藍色的靈氣鼓動著,不斷從各個方向試圖近身。

  宇文軒揮動著日月生輝,幾乎將幽藍色的天空撕裂,日月生輝和敵人試探性的攻擊對撞,彈回來的力量讓宇文軒手臂一顫。

  半晌,宇文軒身形急退。

  身上黑色的鱗片逐漸涌上一層金色,如同是海水中游過的魚。

  一頭黑發逐漸染上金色,并逐漸變長。

  眼中的金色更加明顯。

  上空逐漸被漆黑所籠罩,一切就如同世界未開之時。

  那雙古樸而沉厚的黑金雙眼,自宇文軒身后的虛空中睜開。

  那雙眼中蘊含的只有蔑視與冷漠,理性的如同法則。

  那人被那雙巨大的眼睛鎮住。

  宇文軒舉起了手中的日月生輝。

  長戟上方浮現起一層金色的靈氣,宇文軒腰身微微彎曲,日月生輝用力向前揮出!

  “轟!”

  天地初開之際,陰陽調和之音。

  如同是天崩地裂的聲音,那藍發男人眼前只能看見一片泛著微微金色的白光。

  幽藍色的天空被這一擊轟開一條近千米的裂縫,那光芒從天際涌出,帶著古老而威嚴的巨大威壓。

  男人的身形在這股熾熱的白光中被逐漸磨滅。

  天空的裂縫快速的“愈合”,宇文軒深吸一口氣,身形微微一顫。

  燭陰的力量……

  “干的好,燭陰。”宇文軒笑了笑。

  燭陰沒有回應。

  ……

  靈衍界和神族那邊,都分走了不少的敵人,所以自己這邊就輕松了許多。

  樊易天踩在破碎的地面上,看著周圍的景象。

  這邊的敵人已經解決完畢,并沒有什么特別強大的敵人,甚至沒有人能抵住樊易天隨手一下。

  不過樊易天倒是看到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人。

  “你怎么來我們這邊了?”樊易天問道。

  “因為有的防線出現了入道境的敵人,我想著你要去擋著那些更強的敵人,你這邊反而沒有人去對付那些凝道境和入道境的敵人。”皇沐軒拍了拍沾滿鮮血的手掌,說道:“而且,白山那邊似乎出事了。”

  “嗯?”樊易天疑問的聲音從鼻腔里擠出。

  他說著,念力籠罩開來。

  白山的情況,一覽無遺。

  樊易天微微一愣。

  那條龍好像是醒了。

  “你看著這邊,我去看看。”樊易天對著皇沐軒點了點頭,身形消失在原地。

  皇沐軒還沒反應過來,樊易天人已經沒影了。

  ……

  一股陰冷瞬間壓在白山之上,那種冷是冰雪無法達到的。

  樊易天出現在天池旁邊。

  天池平靜的如同一面光滑的鏡子,沒有一絲波瀾。

  “出來,我知道你醒了。”樊易天的聲音在天地之間回蕩著。

  “鬼族……何故侵擾這方土地?”

  渾厚而威嚴的聲音傳遍了白山。

  樊易天有瞬間的愣神。

  誰侵擾這方土地?這條龍在說什么?

  有些沒頭沒尾的對話,讓樊易天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把這句話接下去——因為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具體該做些什么,說是來看一眼,但也只是來確認這條龍有沒有威脅。

  頓了一下,他又問道:“你在護佑這方土地?”

  “吾等護佑此方大地和國家,已有上千年。”那龍說道:“卻從不記得,這片土地上還有鬼族的蹤跡。”

  上千年?

  護著這里?

  “你說你護佑這片土地和國家……這片土地如今正遭遇戰亂,你又為何窩在這天池之中?”

  樊易天這樣問道。

  “百年之前,這片土地曾遭戰亂,異國異族侵擾這方土地,吾等與其發生戰爭,奈何寡不敵眾,最終重傷,沉睡于此。”說到這件事,龍的聲音帶上一絲無奈。

  “護佑這方土地的,不止你一個?”樊易天問道。

  “當然,吾一直說的都是我們。”

  “你什么時候說過?”

  “……”龍似乎是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吾等,是我和我的同伴之意。”

  樊易天沉默了半晌。

  操,為什么不好好學習!

  他面上毫無波瀾的將這個問題略過去,看著這個躺在天池中的白色巨龍,微微低了低頭。

  算是對這位護佑華夏的“老前輩”的一些尊敬。

  妖族做這些自然值得尊敬——本來和人家也沒什么關系。

  “我等是當今護衛這片土地的人。”

  應該是這么說吧……樊易天眨了眨眼:“算是你的后輩。”

  “哦?”

  渾厚的聲音帶上一絲疑惑。

  天池的水流猛然朝著兩邊涌起,片刻之后,先是兩只冰藍色的角自水下探出,然后是巨大的龍頭。

  那龍頭幾乎有天池一般大,不由得讓樊易天思考一個問題——它是怎么把自己塞進這個小池子里的?

  那雙藍色的豎瞳盯著站在天池邊的樊易天。

  樊易天的身形在巨大的龍頭的映襯下,顯得如此渺小。

  “嗯……鬼族也會保護?”

  那龍沉吟半天,蹦出這么一句話。

  “你對鬼族有偏見。”

  “不只是我,妖族對于鬼族大多能避則避。”那條龍的兩條胡須耷拉在地上,將周圍的土地全部覆蓋,一副沒有精神的模樣。

  “照你的意思來說,那一戰中,同樣有很多和你一樣的妖族幫忙?”

  “自然,不過大多都已隕落,余下那幾個,也不知如今身在何方。”這條龍似乎是嘆了口氣。

  半晌,他看著樊易天,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樊易天。”

  “樊易天……”冰藍色的眼眸眨了眨,這條龍的胡須動了動:“是華夏的名字……”

  “自然。”樊易天微微皺眉:“你叫什么名字?”

  “冰夷。”

  冰夷看了樊易天半天,緩緩道:“我聽你說,這土地正經歷戰爭?”

  “是。”樊易天點了點頭。

  “我的魂魄并不完整,當年戰爭的時候身受重傷,不得已之下分出魂魄保命,現在雖然保住身軀,但是魂魄不全,力量大減,時常沉睡。”冰夷大嘴未動,聲音卻在這片天地中回蕩著:“所以,抱歉,我無法對這場戰爭做出什么幫助。”

  “你安心養老便是。”樊易天淡淡道。

  ……

  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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