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走進前線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往回走的時候,天色就已經暗下去了。
人造神部隊內依舊閃爍著燈光——他們是不需要睡覺的。
可能越不打仗,越激發了他們居安思危的意識,大晚上竟然還在訓練。
“哎呦臥槽!”
猴子一樣的喊聲,樊易天不抬頭看都知道是誰。
他習慣性的往左邊一閃,宇文軒的身影瞬間從他右側撲了過去。
直接摔在后面的地上。
“我說老樊,要不要這么冷淡啊?”
宇文軒揉著腦門站起身。
輕咳了兩聲,他展開雙臂,聲音洪亮:“生日快樂!天哥!”
“嗯。”
樊易天點了點頭:“謝謝。”
“謝個屁。”宇文軒還是一把挎住他的肩膀:“你有點客氣了啊,這是欠揍的前兆。”
“你有點賤,這是挨揍的前兆。”
樊易天面無表情地將他推到一邊:“修為如何?”
“凝道。”宇文軒笑嘻嘻道:“怎么樣?離你不遠了吧?”
“我走的時候你就是凝道,現在你還在凝道境?”樊易天瞥了他一眼。
“我也有在修煉的,現在是凝道境四階,剛剛突破沒多久。”宇文軒笑了笑。
他也沒打算能從樊易天口中聽到一句夸贊——進入人造神部隊以來,除非是獲得了特別大的勝利,樊易天口中沒吐出過一個“好”字。
“怎么,凝道境四階很厲害?”樊易天淡淡道:“我高你兩個大境界了。”
“現在部隊里,修為最強的是你?”樊易天挑起眉頭。
“額……還是染姐。”
宇文軒撓了撓頭:“染姐比我高一階。”
聞人墨染對于實力對比總是不聲不響的,也不參與討論。
只有認真的“考察”一圈,才能發現,聞人墨染竟然是最強。
這丫頭悶頭修煉,從來都不覺得自己修為有多高。
“好了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看著樊易天張開一半的嘴,宇文軒擺了擺手:“這不是看你回來了,我才出來迎接你,走!先吃蛋糕。”
“嗯。”樊易天點點頭:“正好我也有點事情要和你們說。”
“很重要?”
“非常重要。”
宇文軒看了看樊易天的臉色,不再說什么,點點頭,快速的帶著他朝著銀白市內走去。
過生日不需要大張旗鼓,幾個一路走來的兄弟一起拍拍手,唱個生日歌。
這生日就算結束。
樊易天揮了揮手,蛋糕分成五塊。
很小的一塊,和四塊大的。
樊易天一揮手,四塊蛋糕飛到四人面前:“一邊吃蛋糕,一邊說。”
“合著嫂子送的蛋糕全進我們嘴了。”曲無默嘴上說著,手里可以一點都不客氣的用叉子叉起一大塊。
“我不太喜歡吃甜品。”
樊易天的視線微微偏斜,將自己的蛋糕微微向一邊推了一點。
“你們吃,我說,都聽著點,不需要回應我。”
樊易天看了看正在吃蛋糕的四個人:“第一件事情,這一次突破入道境之上的境界,名為縹緲境。”
“靈枯界的靈力正在復蘇,對于實力的限制也在逐漸松動,但是在這段時間內,我還是只能發揮入道境巔峰的力量,不過依照我的造神使的優勢,我能夠在短時間內發揮出縹緲境的力量。”
“如果硬要使用縹緲境的力量,也不是不行,但是對于靈枯界會有影響……當然是不好的影響,很有可能會影響到華夏。”
根據地所說,除非像影離那樣,在使用力量的同時,能用自己的修為護住靈枯界,否則都會影響靈枯界。
“造成的影響,包括但不限于各種自然災害。”樊易天淡淡道:“這就是目前我的實力情況,至于你們目前的實力,我剛剛也有所了解,從宇文軒那里,總的而言,看的出你們努力的成果,但是還不夠,明天開始,你們就全心全意的提升修為,新兵全部交給我。”
四人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沒人缺心眼,開玩笑歸開玩笑,樊易天認真說的時候可沒人跟他頂嘴。
“下一件事,近日美國人總是在邊境搞點小破壞,雖然有人在守著,但是……以防特殊情況發生,你們平時也要注意著點。”樊易天看了看四周:“包括新兵也一樣,都需要提醒。”
“最后一件事,隨著修為增高,我能察覺到靈枯界的靈力恢復速度正在加快,這就代表著,戰爭即將來臨。”
此言一出,幾人手上的動作都是一頓。
“做好心理準備,這一戰不會像我們之前經歷的那些戰爭一樣輕松,我們面對的將是遠超我們概念的存在,以及無數的域外生物,甚至還有妖族。”樊易天輕聲道:“這一仗打贏,一切就都結束了,但是這一仗如果打輸了……那一切也都結束了,不過結束的是我們,僅此而已。”
“修煉者協會,軍隊那邊都會有人去通知,這點不需要擔心。”
樊易天頓了頓:“就是這些,誰有問題?”
“這是最終一戰了?”宇文軒問道,眉頭松散了不少。
“嗯,最終一戰。”樊易天點點頭:“但是這一仗的持續時間,可能會比之前的所有戰斗加起來都長,而且域外生物可能會降臨在任何一個位置,包括永寧壁內。”
“那我們怎么辦?永寧壁內我們怎么防?”曲無默皺起眉頭。
“會有人去考慮這些,我們聽從調令就好。”樊易天說道。
“哦……”曲無默撓了撓頭:“那我沒問題了。”
“我也沒了。”宇文軒搖了搖頭。
“不緊張?”樊易天挑了挑眉,問道。
“怎么說呢……”
聞人墨染笑了笑:“一直擔心著這一天的到來,精神繃的太緊,現在突然告訴我這一天要來了,精神突然就松了,現在的想法就像是……可算來了?這樣的感受吧。”
“降臨的哪是敵人,全他媽是軍功!”宇文軒揮了揮拳頭:“老子拯救人類這一天就要到來了。”
“呵呵。”
曲無默只用兩個字,就對宇文軒造成了最大的打擊。
你看,他破防了。
看著兩人斗嘴,心頭的不安和愧疚,莫名的散去了一些。
樊易天眸光微沉,低下頭將那一小塊蛋糕盡數塞進嘴里。
陸月凝和樊凝雪都沒給他打電話,只是一人發來一條好長好長的信息。
陸月凝很忙,因為她是未來會長,好多事情都交到了她身上,她發出來這些,樊易天看著開心。
但是樊凝雪發了這么長一條,他就十分驚訝。
樊凝雪也很忙——很多事情要幫陸月凝打下手。
就像是——孩子長大了,突然開始關心爸媽了。
樊凝雪要是聽到肯定要急眼——畢竟平時也沒少給他發過祝福短信。
皇沐軒的效率很快,這件事情他已經通知下去了——因為梁任的消息已經過來了,詢問他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樊易天給他解釋了一下。
梁任那邊沒再回。
修煉者協會估計也在緊鑼密鼓的開會準備。
說不定人造神部隊還有被緊急召回的可能——起碼要守住永寧壁,守住現在還活著的人。
“繼續吃吧,吃完去修煉。”樊易天摸了摸頭發:“這蛋糕真甜……”
……
距離樊易天回到前線,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肅殺的氣氛不光持續在前線,更持續在每周和皇沐軒的信件交替。
皇沐軒在跟他說明壁內現在的情況。
戰爭即將降臨,現在沒必要瞞著百姓了——正相反,現在開始,應該給百姓打“預防針”了。
比如各大平臺的推送上,突然多了很多和戰爭有關的內容。
比如,抗日戰爭的講解,最后華夏民族依舊憑借著英勇無畏的精神,獲得了最后的勝利。
以前平臺上不讓發送的一些內容,現在不限制了,比如——【家門口又有軍隊訓練演習訓練,最近軍隊演習的次數真不少啊。】
再或者一些有關于以前抗爭精神的動畫片,比如《某兔》這類的,突然在視頻平臺上頻繁出現。
這類的內容,都是前奏。
皇沐軒說,現在永寧壁內,囤積資源,抓發展。
其實這件事情和站在多高的層次,是不是平民百姓無關。
只要有點社會閱歷,見識過一些東西的人,都能看的出來——事態不太對勁。
但是官方又沒有說什么,一邊減小對于這種視頻內容的限制,一邊說著放心之類的話。
這都是正常的——畢竟戰爭還沒打響,日子總歸還是要過下去的。
……
楚梓將啤酒瓶子放到一邊,抬了抬手:“老板!再來一箱!”
“還是老樣子咯?”老板問了一句。
“當然!”楚梓點了點頭,拿起桌子上的烤串,正要咬下。
她的動作突然停住,視線停留在外面。
身穿軍裝的士兵結成小隊,從門口小跑而過。
跟在他們后面的,是軍隊的運輸車。
楚梓瞇了瞇眼,等到老板提著啤酒來到自己身邊的時候,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最近街上的軍人不少啊。”
“何止是軍人?警察,城管,都在巡邏。”
老板是個健談的,見屋內今晚沒有別的客人,就這么坐在了楚梓右邊的椅子上,兩人隔了一條過道。
“我媳婦她姐的兒子當警察的,聽她姐說,她兒子都好多天沒回家了,在警局吃,在警局住,問是因為什么,就說是上面有指標,說是要提升治安環境,他們不能回家,得巡邏。”老板輕咳兩聲:“我看這架勢……是要不太平咯。”
“哪來的那么多不太平。”
楚梓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放心吧,再怎么招也輪不到咱們。”
“老妹,話不能這么說。”老板聳了聳肩:“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楚梓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說的也是。”
“怎么說,老爺們也不能退。”
老板拿出兜里的便宜煙點著,深吸一口:“這些個兵蛋子也不容易……我兒子前些年也去了。”
“現在……”楚梓挑了挑眉。
“嗨,他那個樣的,我也沒指望他能拿什么軍功啥的,老實活著得了。”老板聳了聳肩:“不過分配的地方說是不錯,京城,中部那邊,說是不打仗,但是也挺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了,發信息也沒回,不知道干啥去了。”
中部戰區不打仗?
開玩笑。
華夏五大戰區,北部戰區,中部戰區,南部戰區,東部戰區和西部戰區。
就北部戰區和中部戰區打仗打的最多。
其余三個戰區需要留守華夏,一般都是駐地最安全的北部戰區往前頂,然后是中部戰區。
楚梓眸色微沉,她笑了笑:“當兵不讓拿手機的,說不定到了日子,自己就回來了。”
“小兔崽子,那個小沒良心的。”
說起兒子,老板笑罵道:“當個兵整成人間蒸發了。”
罵歸罵,老板的神色之中,對于自己這個兒子十分的驕傲。
“哈哈。”楚梓附和的笑了笑。
老板的兒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已經……
反正也不一定,自己總來他們家喝酒,自己也為他兒子祈禱一下吧。
能活下來總是好的。
可能大部分北方人,都有一種“當兵光榮”的想法,老板一聊起自己的兒子,嘴就剎不住車了。
楚梓倒也沒打斷他,只是喝著酒,聽著一個寂寞的父親,敘述著對于自己兒子的驕傲和思念。
可能,她曾經也被人這么思念過。
但是光陰易逝,現在已經沒人再思念她了。
楚梓仰起頭,將啤酒一飲而盡。
“我操,老妹好酒量啊。”
老板笑著掐了煙:“我瞅著你總來我這一個人喝悶酒,還不少喝。”
“我喝悶酒?”
楚梓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會覺得我在喝悶酒?”
“經驗,你們年輕人再掩飾,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太還是一眼就能看的出來。”老板笑呵呵的說道:“年輕人,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未來屬于你們,未來長著呢,過去苦,那都是過去了,哪怕上一秒也都是過去了,回不去了,我們沒法糾正過去的一切錯誤,所以只能全力向前。”
楚梓本想說什么,聽到這句話卻頓住了。
半晌,她低著頭笑了笑:“什么年輕人啊……快三十了都。”
“快三十了?”老板一挑眉:“老妹你保養的真好啊,看上去像二十多歲。”
“是有一點原因的……”
楚梓指了指外面:“我是修煉大學的老師嘛。”
她的青春都扔在戰場上了。
一轉頭,仔細看看自己,青春都已經沒了。
媽的……青春都死了。
楚梓仰起頭,將瓶中剩下的啤酒喝了個干凈。
“真好,修煉大學。”老板笑了笑:“我的青春都扔在社會上了,也沒個文化。”
“養個兒子還當兵去了。”
看著門口走進來客人,老板笑著站起身:“總之,未來很遠大,加油吧。”
“小女孩不要老是喝悶酒,生活他長著呢,不只有苦澀,長得這么好看,大把大把的好男孩等著你,過去的就都過去了。”
老板似乎認為她是為情所困?
她沒應聲。
老板留下這句話,就走向進來的那幾個年輕人:“幾位?”
楚梓低下頭,隱去眼中的神色。
生活長著呢。
生活其實短的很。
楚梓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最后一瓶酒。
六瓶一箱。
一……二……三。
三箱加一提。
終于有點醉意了。
她這樣的人就算想喝醉都難,拿什么談戀愛。
楚梓苦笑一聲,將手中的啤酒起開。
啤酒起子崩開,半天都沒起開那個啤酒。
楚梓有些惱了,直接伸手,用力一扣。
力氣大了,瓶蓋崩飛了出去,因為晃動,啤酒也溢了出來。
楚梓有些手忙腳亂的去擦拭灑出來的酒水,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桌子上的瓶蓋。
她愣住了。
瓶蓋被燈光映照著,映照出它面前的那個女孩。
那女孩眼眶通紅,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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