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敏等人進去了,凌神學院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原本一直留在學校內的沈天諱,申請畢業了。
也許門敏一直是他的一道心結——沈天諱當年也曾是一個熱血少年。
心結消失,自己當初經歷的一切得到了他想看到的結果。
沈天諱決定去面對自己的人生了。
很多職位,都發生了變化。
“不過我沒想到,這才多長時間,你就已經成了團長了。”鐘離鳳棲拿著茶杯,打量著樊易天,輕笑一聲:“比我都強了,小子。”
“嗯。”樊易天點點頭:“發生了很多事情。”
“看的出來……”鐘離鳳棲嘆了口氣:“你來了,那就證明云凌天那小子是……”
“百戰團第十九任團長云凌天。”
樊易天輕聲道:“為掩護戰友撤退,壯烈犧牲。”
“這樣啊……”
鐘離鳳棲張了張口,似乎是哽住了,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過了一會,他才緩緩道:“那小子當年,還是我親自招進來的……”
“嗯。”
樊易天點點頭,又說道:“云團長永遠是我的榜樣。”
“是啊。”鐘離鳳棲有些恍神,好半天,才沉聲問道:“所以,你這一次來找我,是作為人造神團長,還是畢業生樊易天?”
樊易天的眼眸忽閃。
這個老狐貍,比猴還精呢。
鐘離鳳棲看著他,沒說什么。
半晌,樊易天張口,淡淡道:“作為……樊易天。”
“這樣啊。”鐘離鳳棲笑了笑:“那你肯定是回來看老師的吧?”
“嗯。”樊易天點點頭:“人造神這件事,替我保密。”
“快去吧小子。”鐘離鳳棲揮了揮手:“我相信你,你應該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
樊易天點點頭:“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做一點……掩飾。”
“什么掩飾?”鐘離鳳棲挑起眉頭。
“頭發,眼睛……還有這身膚色。”樊易天揮了揮手:“你這有化妝品嗎?”
鐘離鳳棲眉頭一跳,隨后笑了:“我去給你找。”
做好一切準備,樊易天離開了校長室。
他拿出手機,先給陸月凝打了個電話。
陸月凝接起電話的速度向來很快。
“你說……楚老師是人造神?”陸月凝的語氣有些驚訝——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經歷了這些事情,陸月凝現在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
“是。”樊易天說道:“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我回來看看她。”
“嗯……楚老師也是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吧。”陸月凝想了想,輕聲道:“別說太過的話。”
“不能,主要我想著,她好歹也……算是個女人。”樊易天笑道:“想著跟你匯報一下。”
“這種事不需要匯報啦……”
陸月凝笑著:“不要跟別人起沖突奧。”
陸月凝是不在意這種事情的——她相信樊易天愛著她。
信任是維持感情的基本。
“嗯,好。”
……
楚梓沒在學校,修煉大學下午的課很少,大部分人都留在修煉樓或者寢室里修煉。
倒是樊易天那張臉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注意。
他把自己幾乎化妝成了那種奶油小生的形象。
照鏡子自己看著都惡心。
但是沒辦法,這個膚色最多就只能化成這樣了。
不知道鐘離鳳棲看見用完了的粉底,會是什么表情。
樊易天繞開其他人——他自然知道楚梓在哪。
“老板!再來二十串生串!一箱啤酒!”
站在燒烤店門口,聽見熟悉的喊聲,樊易天嘴角一抽。
“當了老師還在這喝大酒可不好,要給學生做好表率啊。”
樊易天眨了眨眼,將頭頂的假發和帽子戴好,坐到了楚梓的對面。
楚梓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不少酒瓶,她本人卻沒有一點醉的樣子。
這貨酒量又有所增長。
楚梓一愣,看向樊易天。
她的嘴巴張開,十分驚訝的樣子。
過了半晌,才說出第一句話:“誒呦臥槽……你怎么成這樣了?”
“工作原因,總是在室內窩著修煉,皮膚就白了不少,加上今天有個會,我就自己化妝了,沒想到化成這個奶奶樣。”
樊易天自顧自的說著,一副十分無奈的模樣,從地上拿起一瓶啤酒。
“汽!”
樊易天將瓶蓋扔在一邊,拿起空余的杯子,自己倒了一杯。
楚梓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但是什么都沒有說。
半晌,她搖了搖頭:“老板!點菜!”
把菜單扔在樊易天面前,楚梓看了看樊易天的頭頂,快速的移開目光:“點菜吧。”
“嗯……好久不來,都不知道該吃些什么。”樊易天挑了挑眉:“菜卷和醬油筋,各來十串吧。”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沒說什么,只是聽著老板燒烤的聲音,靜靜地吃著盤子里的烤串。
“最近怎么樣?”還是楚梓先開口了。
“還可以。”樊易天淡淡道:“日子還算過得去,就是……稍顯平淡。”
“什么屁話。”楚梓輕笑一聲:“平淡才是常態,再說了,平淡一點多好。”
“像這樣吃著燒烤,喝著酒。”楚梓笑呵呵的抽出一根煙,點燃。
她把煙盒朝著樊易天那邊推了推。
“老規矩,一換一。”
樊易天拿出已經許久沒有動過的煙盒,抽出一根放進楚梓的煙盒里,然后抽走一根她的煙。
楚梓抽的都是粗桿煙——她似乎不太喜歡抽女士煙。
“好老的規矩。”楚梓嘴角一抽:“說起來,你和月凝現在如何了?”
“暫時未婚。”提到陸月凝,樊易天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楚梓眼皮一跳:“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不知道……大概戰爭結束?”
“那還要好久。”
“不會太久了。”樊易天淡淡道。
“是嗎。”
楚梓仰脖將啤酒灌進口中。
“行啊你,有進步。”楚梓看了看樊易天面前已經空了的兩個酒瓶子:“酒量大有提升。”
“那是自然,人是在進步的。”樊易天輕笑一聲。
他已經完全變成鬼族,加上已經是入道境的存在,酒精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一點作用。
“比起那些。”樊易天輕笑一聲:“楚老師這些時間,有沒有遇到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個屁。”楚梓翻了個白眼:“遇到一群真命犢子。”
“這一屆學生比你們那一屆還混。”楚梓嘆了口氣:“果然,天才都是有脾氣的。”
“想想還突然有點懷念你了。”楚梓笑了笑。
樊易天在的時候,學校里從大一到大四可沒人“犯渾”。
不過轉念一想,樊易天當時才是學校里最讓她頭疼的。
這小子上課真是說走就走。
“怎么還矜持了。”樊易天嗤笑一聲:“以前收拾我們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楚梓嘆了口氣:“這群孩子,就好像是戰爭離他們太遠了一樣,沒個對未來的憧憬,來凌神混日子。”
“凌神可不是能讓他們混日子的學校,全華夏里,只有凌神不能。”樊易天笑了笑:“他們會在那過于殘酷的競爭中理解的。”
鐘離鳳棲是個瘋子,他培養天才的方式更類似于以前的那種“九犬一獒”。
地下室里扔十條犬,第一天喂給它們足量的生肉,第二天減量,一直到不再喂食。
這樣,犬就會去攻擊同類,最后殺光同類,走出地下室的犬,就有資格被稱為“獒”。
這樣的教育方式的結果就是……那些真正走出的“獒”,也就是真正的天才,都會感謝鐘離鳳棲——不過依舊會說他是個瘋子,混蛋。
而那些沒有資格走出地下室的弱者……他們的看法鐘離鳳棲也不在意。
“再說了,戰爭離他們遠一些,不也是好事?”樊易天眨了眨眼。
“確實,但是戰爭還未結束,平淡歸平淡……”楚梓喝了口啤酒,一邊拿起一串菜卷:“好歹也是要有些奔頭才好。”
“他們還是孩子。”樊易天笑了笑:“不急。”
“說的就像你不是一樣。”楚梓嘴角一抽:“小屁孩。”
“是,您說的都對。”
樊易天仰頭喝酒。
美瞳有點歪了,他趁機調整了一下。
“我說,你現在是什么修為?”楚梓嘴角一抽,看著樊易天面前的六個空瓶,有些驚訝:“進化的未免太多了點吧……你不是說你修煉……你沒去參軍什么的?”
樊易天當時的人造神部隊是直接走的張令玄,再轉到鐘離鳳棲,沒經楚梓的手。
對楚梓那邊的解釋是,天賦出眾,被修煉者協會相中,提前畢業。
不過楚梓更驚訝的是樊易天突飛猛進的酒量。
六瓶啤酒并不多,但是對于以前三杯倒的樊易天來說,這可是莫大的進步。
“您猜猜?”樊易天笑了笑,拿起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頓了頓,他又笑道:“我膽子太小,哪敢上戰場?”
楚梓的臉上沒什么表情:“所以,你就是單純回來看看?”
“自然。”
“是嗎。”楚梓的表情沒變,只是舉起酒瓶:“干杯。”
“干杯。”樊易天也舉起酒瓶:“祝愿楚老師早日找到命中良緣,過上幸福生活。”
“呵呵。”
楚梓輕笑兩聲,一飲而盡。
她打了個毫無淑女形象的嗝,對著樊易天聳了聳肩:“戰爭沒結束,何來的幸福生活?”
“會有那么一天的。”樊易天拿起盤子里的烤串,沒再說話。
一抹漆黑的鬼氣悄然無聲的鉆進了楚梓的頭發里。
……
樊易天離開了。
楚梓的狀態明顯在改善——比起他在的時候還要好了一些。
至少眼中已經沒有了那么多的痛苦與疲憊。
借酒消愁愁更愁,楚梓大概懂得這個道理。
既然如此,自己這個人造神團長,還是別在她面前來回晃悠比較好。
她的狀態不錯,那樣樊易天就放心了不少。
楚梓回過頭,看了看樊易天的背影消失,她淡然的轉過頭,站起身,坐在樊易天剛坐在的位置上。
陰冷。
無法言喻的陰冷傳來。
楚梓的臉上瞬間涌起一片白色的獸毛,又極快的消失。
她沉默了半晌,拿起自己的酒瓶一飲而盡。
低著頭,她似乎盯著什么。
一根白色的長發,勾在桌子下面的角落,在燈光的照耀下,十分顯眼。
楚梓瞇了瞇眼,伸出手撿起那根頭發,目光淡漠的來回打量了一下。
“臭小子。”她失神的念叨著。
白色的長發在她手中迅速地崩散,化為淡淡的銀光。
她又看向店外,樊易天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
這小子已經這么強了。
也就是說……那群人已經……
楚梓微微閉上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銀光。
她抬手招呼了一聲。
“老板!再來一箱啤酒!”
……
樊易天回到了前線。
他沒有在市內多待一分一秒。
那里不屬于他。
這里才屬于他。
新兵們仍在宇文軒等人的指導下訓練著。
今天的訓練內容是,繞著整個銀白市,跑三圈。
考慮到地面有雪和冰,所以稍微減小了訓練強度。
其實曲無默或者聞人墨染任何一個人,都能將冰雪融化——但是他們美其名曰要增加訓練質量。
其實就是懶得弄,反正人造神摔一下又不會受傷。
繞著銀白市跑三圈,也夠一眾新兵受的了,樊易天站在曲無默身后,看著他和宇文軒等人興致勃勃的圍在一起,不知道討論著什么。
“所以我說,那個時候就是……”
“我操!”
曲無默余光瞥到垂在自己臉頰上的長發,猛然回頭,被身后站著的樊易天嚇了一跳。
以他現在的修為和膽量,按理來說是不會被嚇到,但是樊易天那雙眼睛,就是說不出來的詭異。
“易天?”宋雪溪笑了笑:“回來了?”
“嗯。”
樊易天應聲,轉身找了一張椅子。
回來的時候,宇文軒已經給他讓出了中間的位置。
“不用,你坐那就行。”樊易天坐在曲無默身旁:“聊什么呢?”
“聊聊以前的事情。”宇文軒笑了笑。
頓了頓,他臉色一僵,忙擺擺手:“你可不要催我們修煉啊,你離開的時間我們一直都在修煉,今天看著他們訓練,才聚在一起聊會天。”
“我在你們心中是那樣一副形象?”樊易天瞥了他們一眼:“再說了,催你們修煉是為了你們好。”
“哥們懂你在想什么。”曲無默一把挎住樊易天的肩膀:“玩笑歸玩笑,我們在修煉上從未落下。”
“所以,有沒有快要突破到凝道境的?”樊易天的目光掃了一圈。
聞人墨染率先舉起手。
“現在染姐在咱們中排第二了。”宇文軒嘴角一抽:“滅煞境八階。”
“嗯。”樊易天點了點頭。
生死之間,對于人造神來說并不算什么罕見的情況,聞人墨染對于這種心境有著極深的理解。
“哈……”宇文軒揉了揉頭發,看了看身旁的曲無默,聲音大了一些:“老曲現在排名落后了!”
“操!喊那么大聲干嘛?”
曲無默笑罵一句:“老子知道。”
宇文軒笑嘻嘻的收回視線。
曲無默的左耳已經徹底失去了聽力,所以左邊人說話的聲音,曲無默是聽不清的,宇文軒只能大聲的喊。
周圍已經不長頭發了,疤痕猙獰而恐怖。
這里估計下不去了。
不過曲無默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這一點。
聊了沒一會,他們就又不情不愿的被樊易天趕回去修煉了。
總團長回來了,就不需要他們再看著訓練了。
樊易天看著還在跑步的新兵們,沒有表情。
域外生物還會有更大的進攻,國外的勢力也在盯著華夏,現在的華夏處于世界的視線之下。
人造神部隊的團長如果不夠強的話,別說撐門面,就連保住性命都做不到。
至少也要達到上一任分團長的水平——也就是白芷等人所處在的凝道境。
至少要保住性命,樊易天眸色漸深。
世界是殘忍無情的。
不會因為你有多愛國而對你更加眷戀,或者給予你更多地好運氣。
樊易天一直都這么想。
拳頭夠硬才是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硬道理。
尤其是在于云凌天等人犧牲之后,這種想法達到了頂峰。
世界如果真的有感情,就不會奪走他身邊的這些人了。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是理性的。
而理性,對于感性生物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殘忍和冷酷。
樊易天瞇了瞇眼。
這群新兵也需要修煉,不能光顧著從事體力訓練。
造神使不是萬能的。
如果樊易天在不知曉世界的秘密的時候,或許會像云凌天一樣,強調體能的訓練,強化身體以便于和造神使融合的更加融洽。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可能也跟那天見到了皇沐軒鎮壓著的如此巨大的玄武有關系。
那樣的巨獸……靈衍界不可能只有一只,如果多來幾只,那么點入道境……防得住嗎?
……
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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