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至暗凌晨 > 第94章 首戰之勝
  最后一擊是由尋石毅落下的。

  他手持巨斧,由閔懷生抱著他飛上高空,來了個“天降正義”。

  看著怪物巨大的身軀倒下,塵土飛揚。

  樊易天輕輕擋住臉。

  “媽的,總算是結束了……”

  宇文軒滿身血污,一向愛干凈的他,破天荒地沒有將自己被血污弄得臟兮兮的臉擦干凈。

  “結束了?”

  “結束了……”

  “我們活下來了……”

  新兵們看著面前倒下的怪物尸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

  閔懷生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碎石上,長嘆一口氣,滿臉疲態:“統計一下……把傷員送到后面去……”

  宇文軒抱著腿,長舒一口氣。

  “你醒醒……你醒醒……”

  耳畔傳來的哭聲讓樊易天一愣,他轉過頭去。

  一個女孩,滿身的血污,跪坐在地上,懷中抱著一個人。

  樊易天皺了皺眉,快步走了上去。

  他愣住了。

  那個女孩,懷里抱著一個只剩下一半身體的男人。

  “你醒醒啊……”

  女孩的聲音沙啞,顫抖著,用手扒開男孩的眼皮,輕輕地搖晃著,

  男孩的半邊身子已經被砸碎了,瞳孔也已經渙散了,血污染紅了女孩的半邊身子。

  已經救不回來了。

  樊易天嘆了口氣,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喉頭似乎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

  “冷靜點……”

  樊易天啞聲道:“他已經……”

  “易天?易天!”

  聽見聲音,女孩轉過身,看見樊易天。

  眼中猛地閃過一絲光亮,她似乎是看見了希望一般,猛地撲上前,一把抓住樊易天的衣角。

  她臉上滿是淚水,還沾在了樊易天褲子上。

  “易天,易天!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女孩滿眼希冀,跪在地上,乞求道:“打完仗了……你能不能把龍涎借給我,阿祥他……”

  樊易天蹲下身,看了看男孩的殘軀,沉聲道:“你的龍涎呢?”

  “都已經給他注射了……”女孩搖了搖頭,失聲的哭喊道:“但是他還是沒有呼吸啊……”

  “人死不能復生……”

  樊易天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看了看阿祥的尸體,輕聲道:“你振作點……”

  “你先冷靜一下。”

  閔懷生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樊易天轉過頭去。

  閔懷生越過他,走到女孩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祥已經救不回來了。”

  “怎么會……”

  女孩的瞳孔猛然放大,她用力的搖了搖頭:“不可能……你騙我……”

  “我沒必要騙你。”閔懷生微微有些不忍道:“如果你愛他,就讓他安息吧……”

  女孩充耳不聞,她用力的搖搖頭,跪在那里,不斷地重復著“不可能”三個字。

  樊易天皺了皺眉,看著女孩的樣子,突然就想到了陸月凝。

  他想不到一句話去安慰女孩。

  “不可能!”

  就在樊易天皺眉思考的時候,女孩突然暴起。

  她一把將樊易天撲倒在地,抓住他的衣服,伸手就要去掏龍涎:“把阿祥……還給我……”

  她的雙手被閔懷生和后面趕來的一個女生拽住。

  “曉辭……”后趕來的女孩用力的抱住她,搖著頭,說道:“快松手……”

  女孩爆發出的力量,一點也不像一個剛打完仗的姑娘。

  一男一女,用力也沒法在短時間內拖開她。

  “我不松!我不松!”

  女孩終于張開嘴,崩潰般的大聲哭喊起來:“易天!易天你幫幫我易天……阿祥他!”

  后半句還沒說完,她就被人拽開了。

  宇文軒本就在后面拖拽著樊易天。

  女孩突然一松手,樊易天就被宇文軒直接拉到了身后。

  哪怕被拖動,樊易天卻好像傻了一樣,愣愣的盯著那個崩潰大哭的女孩。

  “沒事吧?”宇文軒嘆了口氣,看著樊易天呆愣的面容,伸手拍了拍他。

  “沒事……”

  樊易天向后挪了挪。

  半晌,他伸手,把胸口的袋子打開。

  從里面拿出龍涎。

  “喂!你干什么!”宇文軒一把抓住他的手,皺起眉頭:“那個男生已經救不回來了。”

  “這次的戰斗,已經結束了……”樊易天嘆了口氣:“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會有誰會對著我的尸體,哭成這個樣子呢?”

  “我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這樣……”

  “起碼我想……”樊易天站起身,朝著那個女孩走去:“如果我能做到最好,那個怪物一拳如果打向我,那個男孩可能就不會死。”

  “那個女孩……總得過下去。”

  “選擇權在她手里。”

  “我不想后悔。”

  “喂!”宇文軒皺起眉毛,有些無奈的罵了一句:“死腦筋。”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站起身,跟上樊易天。

  “吶……”

  樊易天走到那個女孩面前,伸出手,將龍涎遞給她,沉聲道:“選擇權交給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他已經救不回來了,龍涎給你了,如果這一次還沒成功的話,你就好好的帶上他的尸體,找個好地方安葬吧。”

  說完,樊易天也不等女孩作何答復,轉身離開。

  宇文軒眼神有些復雜的看了看女孩。

  女孩愣愣的盯著手中的龍涎,沒什么動作。

  宇文軒長嘆一聲,轉身跟上樊易天。

  “死腦筋。”

  這一仗,勝利了。

  但是沒有絲毫笑聲。

  他們沒有再回壁內的營地,而是直接在三門市休整。

  “在想什么呢?”

  宇文軒坐在樊易天身邊,手里拿著樊易天給他的那根煙,笑了笑:“這個傳統挺好的,值得延續。”

  樊易天沒說話,只是叼著那根煙,深吸一口。

  “還沒緩過來?”

  宇文軒嘆了口氣,煙氣隨著他的呼吸緩緩吐出,他伸手搭住樊易天的脖子,沉聲道:“老樊啊,你沒法保護所有人,是,有的事情確實是能者居之,但是這是戰爭,每個人都不一定能活到下一秒,無關于任何人,你看看,看看他們。”

  宇文軒指了指面前休整的新兵們,淡淡道:“沒有你帶著我們趕過來,閔哥三歲的女兒,老尋的女朋友,說不定都再也見不到他們兩個了,多看看你救下了多少人。”

  宇文軒太了解自己這個兄弟在想什么了。

  老是把重擔扔在自己身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樊易天深吸一口,看了看遠處的人群。

  他眉頭一挑,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咱們兩個是不是把老曲給忘了?”

  “誒臥槽!”

  宇文軒一拍腦袋,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怎么能把他給忘了呢?”

  “快去看看……”

  樊易天揉了揉太陽穴。

  他的腦袋一團亂麻。

  二人快步跑到醫務團所在的位置。

  宋雪溪和聞人墨染正坐在曲無默的床邊。

  “我說你們兩個……”

  曲無默的腦袋上纏著一圈繃帶,看著擔架旁邊的兩個女孩,笑道:“小爺又沒死,干嘛一副這個表情?”

  “你還好意思說?”宋雪溪翻了個白眼:“通訊就通訊,干嘛非得站起來?”

  “我不是聽見他們兩個貨沒死,激動嗎?”

  曲無默笑了笑,伸手碰了碰繃帶,立刻疼的呲牙咧嘴:“媽的,這次算破了相了,一只耳了。”

  “沒事,還剩半只呢。”

  聞人墨染捂嘴輕笑:“你現在是一只半耳。”

  “我英俊帥氣的臉啊……”曲無默哀嚎一聲。

  “老曲!”

  宇文軒的叫聲很大,曲無默一愣,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看見跑過來的二人,他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你們兩個!還活著呢?”

  曲無默作勢就要坐起來。

  “老子活著礙你事了是不是?”宇文軒翻了個白眼,一把將他摁回床上:“你給爺躺好。”

  “我就是耳朵受傷,又沒有什么事。”曲無默拍開他的手,坐了起來:“剛才是因為暈過去了,現在醒了就沒事了。”

  “應該讓溪姐來躺。”曲無默指了指宋雪溪。

  宇文軒一愣,看向宋雪溪。

  宋雪溪的右臂被繃帶吊在脖子上。

  “沒事吧?”宇文軒在宋雪溪旁邊蹲下,皺眉問道。

  “沒事啦。”宋雪溪笑了笑:“骨折了而已,很快就會好的。”

  “那也得好生休息。”宇文軒皺了皺眉。

  曲無默的眉頭微微挑起,瞪大了眼睛看著二人,一邊和身后趕來的樊易天對視了一眼。

  這兩人……有問題啊?

  樊易天點了點頭,看向聞人墨染:“沒受傷吧?”

  “我沒事。”聞人墨染點點頭:“就是衣服都弄臟了。”

  聞人墨染的脖子上纏著一塊繃帶。

  看見樊易天的目光看向脖子上的傷口,聞人墨染摸了摸脖子上的繃帶,微微一笑:“戰斗總是會受點傷的嘛。”

  樊易天點點頭,沒說什么。

  運輸機很快就來了,將重傷,急需搶救的傷員裝載上之后,就離開了。

  樊易天看著遠去的運輸機,長嘆一聲。

  下次回到壁內,還能剩下幾個人呢?

  也許,也不包括他。

  “除傷員以外人員,在中心處集合。”

  耳機中,云凌天的聲音響起。

  眾人趕到市中心。

  五個團長,站在最前方。

  新兵的數量少了很多。

  云凌天的視線在下方的一眾新兵身上掃過。

  他點了點頭,朗聲道:“這,就是你們的首戰。”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會開始顛沛流離的生活了,直到人造神部隊徹底失去作戰能力,你們才會返回永寧壁內。”云凌天淡淡道:“當然,也許那個時候,包括我們幾個在內的人造神,也剩不下幾個人了。”

  “首戰,勝利了。”云凌天的語氣毫無感情波動:“你們做的很好。”

  樊易天從他臉上絲毫看不出高興。

  視線掃過旁邊的幾個人。

  藺思嬛頭發上的紅色明顯加重了許多,眸中的赤紅色也久久沒有散去。

  白芷的頭發的銀白色加深了,從這里能看到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銀色鱗片。

  周施洋的眼睛瞎了一只,右臉上橫亙著巨大的傷疤。

  寧浩武則看不出有什么傷。

  “各團臨時團長,統計一下死亡人數和姓名。”

  云凌天似乎是有些疲憊,他揮了揮手:“留下尸體的……送到后方,明日會有運輸機來,送回壁內進行火化,沒留下尸體的,統計姓名。”

  云凌天右手一翻,一把金色的長槍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人造神奪取下一塊地域的標志。”

  云凌天說著,將長槍翻過來,在底部微微一扣。

  長槍的后半部分打開,升起一根棕色的棍子。

  云凌天伸出手,將棍子的頂端一側打開。

  鮮紅的五星紅旗,從棍子中彈了出來。

  靈力,從云凌天手中注入長槍內。

  “立正!”

  看著云凌天走向中心點,藺思嬛大喝道。

  “向國旗敬禮!”

  話音剛落,身后一道金光猛然沖向天際。

  長槍的虛影在天地間浮現。

  虛影的頂端,巨大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紅色的屏障籠罩開來。

  樊易天抬手敬禮,愣愣的看著天上的國旗。

  一切的犧牲,都是為了此刻啊……

  “就為了這個,值得嗎?”

  地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解。

  “值得。”樊易天盯著那面鮮紅的國旗,淡淡道:“非常值得。”

  “你們人類還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地嘟囔道:“我理解不了。”

  “以前我也理解不了。”

  樊易天看著那面飄揚的旗幟,以及下面整齊敬禮的人群。

  以前,他也不理解,看著上個時代的抗日戰爭紀錄片,他曾問過父親:“為了這些,死了那么多人,值得嗎?”

  他記得,當時的樊修,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他把住年幼的樊易天的雙臂,認真道:“非常值得。”

  “兒子,你記住,當真的有一天,你也站在戰場上,當有一天,你能在戰場上,看見那面旗幟飄揚的時候,你就無懼犧牲了,所有的犧牲,都是為了迎接,這面紅旗升到頂點的那一刻。”

  當時,年齡尚幼的樊易天還無法聽懂父親這句話的含義。

  只是經常能聽到,隔壁那個曾經當過兵的爺爺,家里傳來的電視聲。

  那個爺爺,耳朵不是很好使。

  所以電視的聲音放的特別大。

  他的神志似乎也不是很清醒,只是每天重復的去看同一個紀錄片。

  只是每次聽到那悠長蒼涼的號聲的時候,總能聽到隔壁爺爺蒼老的嘶吼聲。

  現在,樊易天大抵是懂了。

  犧牲帶來的悲痛固然存在,但是當他站在勝利的戰場上,對著自己國家冉冉升起的國旗敬禮時,那種喜悅,驕傲,是真切的屬于自己的。

  “現在我理解了。”

  樊易天喃喃道:“非常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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