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你啊……”
樊易天看著眼前向自己走過來的人，看著那一頭熟悉的白色長發，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無力感。
半晌，他甩甩頭，眼中燃起熊熊戰意：“不過……你現在也是心通境吧？”
“就讓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那身影走近，樊易天卻不由一愣。
膚色還是純正的灰色，為原本俊美如神祇的面容增添了幾分邪氣。
樊易天不得不承認，這個確實比他帥上那么一點點。
不過最值得注意的還是那雙眼睛。
左眼充斥著如深淵般的至暗，包裹著猩紅的豎瞳。
右眼似乎被無數的鮮血浸染，包含著深淵般的黑暗。
暴戾，煞氣，殺意，暴虐。
壓抑。
哪怕沒有表情，這些令人恐懼的負面氣息依舊從他身上無法遏制的透露出來。
甚至離他近一點，似乎都能聽到冤魂的慘叫聲。
樊易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當時根本就沒見到這個人長什么樣，為什么潛意識模擬能模擬出他的模樣？
原本灰紅色的天空，迅速被黑暗侵蝕，直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覆蓋了整個空間。
樊易天只能看得見那只閃著紅光的豎瞳。
右眼的黑色豎瞳比黑夜還要更加漆黑，哪怕在這空間里，依舊能分辨出他的眼睛和其他的黑暗。
他就是恐懼本身。
樊易天看不清周圍，只能死死的盯著那只閃著紅光的眸子，一動都不敢動。
“嗯……”
對面那人發出的聲音在這一片死寂的環境中顯得十分突兀。
半晌，黑暗迅速地褪去，不知從何而來的光再次將這里照亮。
樊易天看向對面的那個人，喃喃道：“媽的，這是心通境能有的實力？”
“你……”那個男人走了過來，仔細端詳著樊易天的臉，淡淡道：“我好像見過你。”
樊易天眼睛瞪大，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男人：“你有自我意識？”
按理來說對面這個人只是根據他的潛意識模擬出來的，不應該有意識才對啊。
“你在說什么？”男人還是面無表情，他那雙眼睛詭異的上下打量著樊易天，似乎終于想起了他是誰：“你是……之前進來過鬼界的那個雜種。”
“你說……什么？”
聽到這句話，樊易天眼中閃過一絲金芒，他直勾勾的盯著男人，不等男人反應，直接一拳轟向他的喉結處。
然而，拳頭還沒揮出，樊易天就感覺胸口一悶，整個人倒飛而出。
喉頭涌上一股子鐵銹味，樊易天張口，“哇”的嘔出一口血。
“我尼瑪，實力差距這么大……”樊易天不斷地咳出鮮血，抬起頭看向男人。
“是雜種沒錯啊？”
男人依舊還是面無表情，他身前涌動著一絲黑色的氣息，緩緩消散。
“你怎么可能……會有意識？”樊易天撐起身體，從地上站起來，用力的壓著胸口處。
他剛才好像是被那團黑氣打飛了。
“是你呼喚我，我來了。”男人緩緩走上前，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你是要和我戰斗？”
“我呼喚你？”樊易天滿臉的黑人問號：“我們是在試煉，而且我根本就沒呼喚你。”
“怎么又是你？”
有些熟悉的女聲傳來，樊易天微微一愣，轉頭看去。
是那個站在橋頭的女人。
“你們一個兩個的，怎么都能隨便進入這里？”樊易天瞪大了眼睛：“還有，你們家神上說我呼喚了他，還說我是雜種。”
瞄了一眼樊易天的眼睛，女人挑了挑眉：“到了神上那種實力層次，在這片天地里，只要你想到他，他就能感應到，再加上我們神上從沒接觸過人類，你是第一個，出現這種情況也正常，在我們那里沒人敢呼喚神上的，你一個人類膽子也是不小。”
這女人似乎對人類社會很是熟悉，說話流利，表情自然，不像那個什么神上一樣，冷著臉說話，讓人脊背發涼。
樊易天暗暗想到，隨后看著女人，問道：“可是他為什么叫我雜種？我不認識他吧？”
“可是你確實是雜種啊？”女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人類的身上怎么可能有鬼的氣息？如果你不是雜種，你當初不可能登上靈車。”
“我身上有鬼的氣息？”樊易天眉頭一跳：“我身上怎么可能會有鬼的氣息呢？我他媽是個人！活生生的人！”
鬼，這種東西原來真的存在，樊易天心中暗罵一句，自己怎么會跟這種東西扯上關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女人聳聳肩：“我只負責你死了以后的事。”
說罷，她轉頭看向身旁的那個神上，恭敬的說道：“該走了神上，看來這個人類只是誤打誤撞呼喚了您。”
神上點點頭：“嗯。”
“等，等等！”樊易天捂著胸口，向前走了一步，瞇起眼睛：“你們鬼，也會入侵人界么？”
“入侵？”
女人嗤笑一聲，回頭看了看樊易天：“我們沒那個興趣，也不屑于去做。”
“況且，人界，也不過是個被允許存在的地方罷了。”
說完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二人的身影在樊易天眼前逐漸消失了。
“喂！等等！”
樊易天對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喊道：“被允許存在是什么意思？說明白再走啊我靠！”
“而且我的第三輪試煉該怎么辦啊？這算我贏還是沒贏啊？”樊易天看了看那個什么神上消失的方向，試探性的嘟囔道：“神……神上？出來打一……”
“嗡！”
原本恢復湛藍色的天穹再次變為灰紅色，熟悉的窺視感讓樊易天渾身一僵。
媽的，自己怎么就這么嘴欠。
“你怎么對打架這么狂熱……”
樊易天回過頭，就看見那個神上站在自己身后，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但是這一次，他的眼睛不再是剛才那副詭異恐怖的模樣，而是變成了一雙猩紅的豎瞳。
也沒好到哪去。
樊易天輕咳一聲：“你，你好啊……”
“你要跟我打一場？”神上依舊面無表情，但是從他的語氣中能聽出，他似乎對戰斗十分感興趣。
樊易天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道：“是的，但是要按照人類的規矩來。”
“人類的規矩？”神上歪了歪腦袋。
樊易天說道：“首先，互通姓名，這是戰斗的基本禮儀；其次，這種試煉，在確認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應該將實力壓制到與對方水平相等。”
“麻煩……”
他剛才是不是吐槽了一句？樊易天眉頭一跳。
樊易天擺起戰斗的架勢。
雖然一點信心都沒有，但是還是那句話，打不過不能成為不打的理由。
“我是樊易天。”樊易天弓起身子，淡淡道：“心通境。”
“影離。”神上還是那副樣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你要讓我壓制到與你相同的境界……那就是煞境啊……”
“真是一點都沒把我放在眼里啊……”樊易天勉強的笑了笑：“那就來吧，影離。”
“我倒是沒有跟人類戰斗過，不知道是什么樣子啊。”影離的周身環繞起濃濃的黑氣，他的眼中紅光更甚：“那就來吧。”
話音剛落，樊易天就消失在原地。
這是他突破心通境以來，第一次發死力。
面對上對面這個看上去輕飄飄毫無壓力的怪物，他沒有絲毫把握。
黑色巨鐮出現在他手中。
樊易天將巨鐮背在身后，整個人瞬間出現在影離背后，手臂一沉，巨鐮對著影離的腦袋狠狠劈下！
影離甚至都沒回頭看上一眼，只是右手抬起，向后一擎。
鐮刀刀刃被他抓在手里，任由樊易天如何用力都無法移動分毫。
種族和生命層次上的壓制
樊易天咬緊牙關，松開鐮刀，一拳轟向影離的后腦。
影離不慌不忙的扔掉鐮刀，轉身，一拳迎上。
拳頭對轟在一起。
一道無形的氣浪散開，樊易天的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
感受著拳頭上傳來的痛感，樊易天眼中金光一閃而過，他咧開嘴角，笑道：“這才是戰斗嘛。”
拳頭激烈且連續的對轟在一起。
一直到手臂徹底脫力，手指疼痛的甚至無法動彈，樊易天才后退幾步。
反觀影離，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受傷的痕跡，甚至衣角都不曾飄動一下。
他可比高考的時候的那個金發男人強太多了。
“該我了。”影離淡淡道，右手成爪，朝著樊易天抓去。
明明兩人的手是差不多大小，但是樊易天卻感覺眼前一暗，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只向自己伸來的爪子。
這一招如果硬接下來，一定會死！
樊易天瞇起眼睛，一拳轟在地面上。
“轟！”
地面被轟擊出一個深坑，碎石四散，樊易天跳進深坑里，躲過影離的攻擊。
影離面無表情，右腿微微抬起，輕輕地落在地上。
“轟！”
又一聲巨響，地面頓時四分五裂，無數黑氣如同地刺一般從地下穿刺出來。
樊易天從深坑中跳起，靈活的躲避著地下刺出來的黑氣。
奈何黑氣數量眾多，樊易天無奈，只能高高跳起，隨手抓起被黑氣頂到空中的碎石，用力的扔向影離。
石頭飛到影離前方，甚至還沒到面前，就自動碎裂成粉末。
不過起碼為樊易天爭取了調整身形的時間。
否則在空中，他豈不是成為了活靶子。
樊易天落在地上，看著周圍已經碎裂的地面，暗暗咋舌。
這個破壞力……該說不愧是靈衍界的怪物嗎……
影離高高舉起左手，向下一劈。
“轟！”
地面頓時被無形的力量劈成兩半。
右腳一蹬，樊易天快速移動到影離的右手邊。
影離從開始戰斗到現在，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分毫。
但是樊易天已經十分狼狽。
右臂在剛才的對拳中已經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失去了最常用的右手，樊易天的行動力大打折扣。
后背也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有些扭傷。
“還真是狼狽啊……”樊易天站起身來，看著面前的影離：“你這副屁事沒有的模樣，可真他媽讓老子火大。”
“那是什么意思？”影離面無表情的問道。
還真是沒接觸過人類啊，樊易天暗暗吐槽，什么都不懂。
頓了頓，影離道：“你已經沒辦法戰斗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樊易天一愣：“不繼續了？”
“沒有繼續的必要，你沒有讓我產生殺意。”
不得不說，影離面無表情的說出這些話，還真有點驚悚。
他看著樊易天：“樊易天，我記住你了。”
“希望你能成長到讓我產生食欲的程度，那時我就會殺了你。”影離說著，轉過身去：“或者你殺了我。”
說完，影離消失在原地。
空間恢復成湛藍色，樊易天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左手用力的撐起身子，讓身體從跪在地上改為坐在地上。
“這也太他媽恐怖了點吧……”樊易天深吸一口氣，嘀咕道。
怪不得叫他神上，這種怪物在他們的眼里跟神沒有區別。
環顧了一下四周，竟然都沒有人。
樊易天皺了皺眉，難道他們都沒通過嗎？
不，不會，樊易天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陸月凝沒通過第二關確實有可能，但是晉陽，李宏博那些人基本不可能不通過。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試煉空間。
那應該是獨立考核，可是自己應該已經通過了，為什么自己還出不去？
哪怕是算作自己失敗了，也應該能出去了吧？
“易天！易天！聽得到嗎？”
突然，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樊易天一愣，四處張望著：“月凝？”
“易天！如果你能聽到的話！”陸月凝的聲音不知從哪里傳了過來，她語氣中含著滿滿的焦急：“凌神道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崩潰了！我們都被彈出來了，但是你那邊傳出來的入口受到了阻礙！你先待在原地不要動！我馬上……就把你，從那里弄出來！”
陸月凝的話語越來越模糊，直至再也聽不見。
但是具體什么情況樊易天已經了解了。
影離那個混蛋，把自己打了一頓，還讓自己出不去……
“嗡！”
熟悉的窺視感從背后傳來。
“我操！”樊易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真的是隨叫隨到啊。”
“你是讓我感興趣的人類，但是這是今天你呼喚我的第三次。”影離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我在考慮要不要把你殺死。”
“殺死我……”樊易天額角青筋暴起：“你把試煉場所弄崩潰了，現在我出不去了，甚至有死掉的風險，你說怎么辦？”
“很簡單。”影離淡淡道：“我在你死之前先殺了你，這樣你就不會死在試煉里了。”
“你媽個波……”
樊易天罵了一句，抱起胳膊，問道：“你有沒有辦法把我弄出去？”
“有。”影離說道。
然而樊易天等了半天，也沒見影離有什么行動。
他咬牙切齒道：“你怎么還不把我弄出去？”
“你沒說。”
“我問你了！”
“你問我有沒有辦法。”影離淡淡道：“我說有。”
“很好。”樊易天深吸一口氣。
冷靜，冷靜，自己可打不過他，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那你能不能把我弄出去呢？”
“能。”
“你奶奶個熊！”樊易天火了，他深吸一口氣，盡可能的和善道：“請把我弄出去吧。”
平時都是他氣別人，第一次有人……有東西氣他。
“嗯。”影離應聲道。
下一秒，周圍的空間劇烈的顫動起來，隨后開始坍塌。
“夭壽了！”樊易天暗道不好，這個憨貨要把凌神道給拆了！
“你這個……傻逼……”樊易天只來得及罵上著一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就從他頭頂傳來。
下一秒，樊易天眼前歸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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