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 第128章 萬般罵名,都由朕來背!
  隨著吳王劉濞于吳國都城——廣陵‘揭竿而起’,一場聲勢浩大的宗親諸侯叛亂,便很快在函谷關以東的遼闊大地上,正式拉開帷幕。

  幾乎是在劉濞于廣陵城殺天子使者,并下達對吳國全部男丁的動員令,正式掀起這場叛亂的同時,早就與劉濞達成協議的膠西王劉卬,也同樣發動了叛亂!

  膠西王劉卬,是齊悼惠王劉肥第十一個兒子。

  而在齊地七王當中,除了膠西王劉卬,還有劉卬的八哥——齊王劉將閭;

  劉卬的九哥——濟南王劉辟光;

  劉卬的十哥——濟北王劉志;

  劉卬的十二弟——菑川王劉賢;

  以及,劉卬的幼弟,也就是十三弟:膠東王,劉雄渠。

  除了這老八到老十三兄弟六人,齊系還有一家宗親諸侯,是這兄弟六人的侄子輩。

  ——六人的二哥:城陽景王劉章之子,城陽王劉喜。

  而在這一場由吳王劉濞首先掀起,膠西王劉卬迅速響應的宗親諸侯叛亂中,本該沆瀣一氣、同進共退的齊系七王,卻可謂是狀況百出。

  最開始,是膠西王劉卬,在收到‘朝堂削奪吳國會稽、豫章二郡’的消息之后,第一時間殺掉了國中二千石以上的朝臣,而后便正式舉兵!

  劉卬的兩個好弟弟——老十二菑川王劉賢、老十三膠東王劉雄渠緊隨其后,各自處理了國內的反對力量,而后便一同舉兵,將各自的兵權交到了好哥哥:膠西王劉卬的手中。

  得了膠東、膠西、菑川三國的兵馬,劉卬可謂意氣風發;

  正要和其他兄弟幾個聯絡,卻不料壞消息接連傳至。

  最開始,是齊系七王當中,作為唯一一家‘侄子輩’的城陽王劉喜,非但沒有聽從劉卬‘一起造反吧’的勸說,反而派人來勸說劉卬:十一叔,收手吧~

  咱們打不過長安的~

  緊接著,便又是老十,也就是濟北王劉志傳來消息說:哎呀~

  弟弟們吶~

  哥哥我也想造反來著~

  但哥哥我剛打算起兵,就被自己的郎中令劫持啦······

  聽說這個消息,劉卬兄弟幾人可謂大驚!

  派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前段時間,劉志為了重建宮室,把王宮的圍墻給推了;

  結果新墻還沒建起來,就傳來了吳王劉濞,在廣陵起兵的消息。

  火急火燎之下,劉志趕忙召集心腹,又是安排軍隊,又是準備糧草;

  不料那段還沒建起的宮墻,卻讓濟北國的郎中令找到機會,帶著兵卒闖入宮中,直接就把劉志給逮了······

  明白事情經過,劉卬兄弟三人只能暗道一聲晦氣;

  繼續西行,剛接到九哥——濟南王劉辟光成功起兵,很快就能和自己匯合的消息,劉卬都還沒來得及高興,便又是一個壞消息傳來。

  ——齊系七王當中最年長、最富庶,兵力最多、戰力最強,同時也最不可或缺的老八:齊王劉將閭,拒絕了劉卬的提議!

  劉將閭告訴劉卬派去的使者:寡人做齊王做的好好的,為什么要反叛呢?

  朝堂要削藩,那就削嘛~

  俺們齊系,早就被削成七個小國了;

  再削,也削不到哪里去。

  再說了,如今被削土的,是吳王劉濞~

  劉濞跟俺們齊系,說好聽的是親戚,可說難聽點,都已經出三服了!

  為了這么一個親戚,就和長安的皇帝作對,這多劃不來啊······

  聽聞老大哥劉將閭不打算起兵,兄弟幾人也不由心底打起了鼓;

  連番派人去勸,卻始終沒能勸動劉將閭,終于是讓膠西王劉卬,再也按捺不住對這位大哥的怒火。

  你不反,我逼你反!

  就算弄死你,我也得把你齊國的兵馬弄到手!

  就這樣,戰爭的走向,竟朝著整個天下,都從未曾預料到的方向飛馳而去;

  ——本該迅速合兵,而后與吳王劉濞匯合的齊系七王,自己個兒先打起來了······

  城陽王劉喜作壁上觀,濟北王劉志被自己的郎中令軟禁;

  剩下的膠西王劉卬、膠東王劉雄渠、濟南玩劉辟光、菑川王劉賢,則將四國的所有兵力湊到了一起,由膠西王劉卬率領,將齊王劉將閭的國都——臨淄,圍了個水泄不通······

  按照這個走向,齊系七王在這場戰爭中的命運,便只有兩種了。

  要么,就是這四兄弟攻破臨淄,裹挾齊國的軍隊,再去‘勸說’不愿意造反的城陽王劉喜、去解救被自己的臣子捉拿的濟北王劉志;

  完成齊系七王‘七劍合璧’的預想之后,齊系七王的聯軍,便將正式成為這場叛亂中,幫助吳王劉濞的又一中堅力量;

  要么,便是這四兄弟圍著臨淄,一直圍到叛亂被鎮壓······

  齊系忙著窩里斗,自然是讓天下大跌眼鏡;

  便是吳王劉濞,都被氣的多吃了好幾碗飯!

  而相較于還有力氣窩里斗的齊系七王,淮南系的三位宗親諸侯,卻是直接讓劉濞氣的吃不下飯了······

  ——淮南厲王劉長的第三個兒子:廬江王劉賜,并沒有明確答復劉濞;

  只態度曖昧的說:如果吳王真的展露出了天命,那我就肯定會起兵。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少給寡人畫大餅!

  先打一場大勝仗,給寡人看看你的本事再說!

  騎墻觀望的廬江王劉賜,都還算好的。

  剩下兩位才是重量級!

  ——淮南厲王劉長的第二個兒子:衡山王劉勃,在看到劉濞的使者、得知劉濞想要造反的意圖之后,第一時間收拾起了行囊。

  將國中事務全都交給國相、中尉之后,衡山王劉勃,就這么施施然跑去長安,向天子啟告狀去了······

  按照劉勃的說法,去年發生在衡山的雨雹,是上蒼對淮南王一系提出的警告;

  而面對這樣‘寓意明顯’的天象警告,長安朝堂非但沒有追究劉勃的責任,反而是掏心掏肺,將衡山國這場雹災的賑濟事宜全部攬下。

  這樣的寬仁,讓劉勃感激涕零;

  所以,對于劉濞‘一起造反’的提議,劉勃只能遵從本心。

  ——嗯,劉勃的本心,就是趕緊跑去長安,向天子啟告劉濞的狀,順便撇清自己。

  淮南系的三王,一個騎墻觀望,一個跑去長安告狀,剩下的老大哥,也沒比兩個弟弟好到哪里去。

  在叛亂爆發的第一時間,淮南厲王劉長的嫡長子:淮南王劉安,便迅速糾集起了國中的部隊,隨時準備響應吳王劉濞!

  得知此事,去年才剛從長安調到淮南國的前任廷尉、淮南國相張釋之,便不費吹灰之力的擺了劉安一道。

  張釋之問劉安:大王是不是非要起兵,響應吳王劉濞?

  劉安回答:是的,我一定要起兵,請相國不要阻攔。

  見劉安決心已定,張釋之便說:既然是這樣,那大王把軍隊交給我吧,我來替大王征戰!

  聽聞張釋之此言,劉安不由大喜!

  當下就將將印、兵符交給張釋之,并托付到:請相國放手去做吧,無論相國做什么,寡人都會支持相國!

  然后~

  張釋之就拿著兵符、將印,指揮淮南國的軍隊,沿這東、北國境線,布置起了抵御劉濞叛軍的防線······

  這樣算下來,這場宗親諸侯叛亂的規模,便也大致浮出了水面。

  ——東南方向,吳國率先發動叛亂,而后便徑直朝著楚國進發,吳、楚二國的軍隊匯合在即;

  東方,齊系七王忙著窩里斗,短時間內根本無暇他顧;

  至于中原,本就不被劉濞寄予希望的淮南系三王,也果然不出劉濞所料:一點忙都沒幫上。

  于是,這場劉濞所掀起的宗親諸侯叛亂,便出現了一個極為詭異的現象。

  紙面上,吳王劉濞率先起兵,齊系四王緊隨其后,楚王劉戊也正在境內召集兵馬,等候劉濞率軍前去匯合。

  再加上齊系‘謀反未遂’的濟北王劉志,以及淮南系‘騎墻觀望’的廬江王劉賜,單是在南方,叛軍就組成了吳、楚、廬江,以及齊系五王,這總共八家反叛諸侯!

  但實際上,真正能出兵幫助劉濞的,卻又只有楚王劉戊一人。

  ——甚至就連楚王劉戊,都得劉濞親自率軍去接!

  在接到劉戊大軍之前,吳王劉濞,可謂是孤身一人······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吳王劉濞的注意力,便不由自主的飄去了北方;

  如果北方的趙王愿意騎兵響應,引匈奴胡騎叩邊······

  想到這里,劉濞當即下令:以每天十五批次,每批次二十人的頻率,向趙國派出使者!

  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勸說趙王劉遂,參與到這場‘起義’之中!

  但被吳王劉濞有意無意忽略掉的一點是:對于趙王劉遂,長安朝堂,顯然關注的比劉濞更早······

  ·

  長安城,未央宮,宣室正殿。

  一場突如其來的宗親諸侯叛亂,顯然也打碎了長安城,尤其是朝堂上下的寧靜。

  雖然朝野內外的大多數人,都對這場叛亂早有心理準備,但當叛亂真的爆發事,幾乎每一個人心中,都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和本能的心悸。

  ——這場叛亂,聲勢實在太過浩大······

  毫不夸張的說:從叛亂爆發的那一刻開始,漢室版圖上函谷關以東、武關以南的所有區域,就不再安全!

  換而言之:在叛亂爆發的那一瞬間,漢室超過六成版圖,便立刻成為了‘戰區’······

  “這,可如何是好啊?”

  “我們早就勸說陛下,不要聽信晁錯的胡言亂語了!”

  “奈何陛下,就是不聽啊·······”

  趁著朝議還沒開始的空擋,殿內朝臣百官憂心忡忡的交談著、抱怨著,一邊也不忘將深邃的目光,次序投降朝臣班列靠前的位置;

  在那里,坐著三個‘柱國’級別的大臣:丞相申屠嘉,御史大夫陶青,以及,內史晁錯。

  但這三人,申屠嘉垂垂老朽,陶青為晁錯馬首是瞻;

  而晁錯,卻又深陷于這場叛亂的輿論漩渦當中······

  “要我說眼下,陛下還不如,直接就把晁錯斬了!”

  “——劉濞不是說,自己不是謀反,而是要誅晁錯、清君側嗎?”

  “只要把晁錯斬了,說不定吳王劉濞,就會退兵!!”

  聽聞身后,傳來這一聲又一聲愚蠢至極的交談聲,申屠嘉也不由面色稍一沉;

  將腰桿稍一挺直,又目不斜視的發出兩聲輕咳,宣室殿內的交談聲,這才瞬間低下去不少。

  申屠嘉再老,也終究還是丞相;

  是群臣避道、禮絕百僚的國之柱石,是開國元勛出身的武功侯。

  起碼目前,申屠嘉也還具備震懾朝堂,維持秩序的能力,和威望。

  但和仍舊能維持淡然的申屠嘉相比,一旁的陶青、晁錯二人,卻明顯有些不堪了。

  ——開封侯陶青,堂堂御史大夫之身,此刻卻盡是一片駭然之色!

  幾度將求助的目光撒向晁錯,卻并沒有等來晁錯的回應;

  又聽到殿內響起的交談聲,陶青只立刻挪了挪身,離晁錯稍坐遠了些,分明是一副‘明哲保身’的架勢。

  晁錯雖比陶青好些,面色也還算淡然,但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對于身后傳來的交談聲,晁錯即沒有拿出九卿之首的氣勢,怒目圓睜的瞪向那些人,也沒有像過去那樣,找那些說閑話的人比劃拳腳。

  此時的晁錯,就像是一個看破人間紅塵的老僧,默然坐在朝臣擺列最靠前的位置,卻好似是在等著坐化······

  “內······”

  見晁錯這般神容,申屠嘉也不由下意識一開口;

  但‘內史’的‘史’字都還沒道出口,便見晁錯悠然抬起頭,向申屠嘉遞來一個感激的目光。

  只是那抹感激,卻又分明帶上了一絲婉拒的意味······

  “唉······”

  “晁錯,這是一心要尋死了······”

  暗下搖頭唏噓著,申屠嘉望向陶青的目光,也愈發冷冽了起來。

  ——無論如何,陶青這個御史大夫,在這樣一場變故當中的表現,都絕對配不上‘漢三公’的身份。

  但眼下,長安朝堂卻只能指望這樣的人,為宗廟、社稷出力······

  “陛下、太后駕臨~”

  “百官恭迎~~”

  “跪~~~~~~~”

  思慮間,殿外響起謁者悠長嘹亮的唱喏聲,惹得殿內眾人紛紛起身;

  待天子啟扶著竇太后,自正門走入宣室殿,便又見朝臣百官,朝眼前這對全天下最尊貴的母子跪地一拜。

  “臣等,參見太后,參見陛下~”

  “惟愿太后長樂未央,陛下長樂未央~~~”

  耳邊傳來朝臣百官的齊聲拜喏,卻并沒有將天子啟的注意力吸引分毫;

  便如走進宣室殿時那般,滿是恭敬的攙扶著竇太后,到上首的御榻之上坐下身來,天子啟這才回過身,拱起手,對殿內公卿百官稍一拜。

  待君臣見過禮,又分而落座,率先響起的,卻是太后竇氏那沙啞、低沉,此刻卻又顯得極具震懾力的嗓音。

  “我聽說吳王劉濞,果真如太祖高皇帝所說的那樣,在東南起兵了?”

  似是疑問,又似是質問的一語,惹得殿內百官下意識將頭低下去些;

  卻不料此舉,引得御榻上的竇太后面色陡然一沉!

  “怎么?”

  “——這就怕了?!”

  “先太宗孝文皇帝,就為宗廟、社稷,留下了這樣的臣子嗎!!!”

  “區區一個吳王劉濞,因為和太祖高皇帝沾親帶故,便得以裂土封王的賊子,就將我漢家的臣子,都嚇破了膽?!!!”

  陡然響起的嚴厲呵斥,惹得殿內眾人只趕忙低下頭,待反應過來,又滿是遲疑的將頭抬起了些;

  而后,便見朝臣班列首席,丞相申屠嘉的身影,在朝臣百官眾目癸癸之下,緩緩立起······

  “稟太后。”

  “漢家的臣子,不會被劉濞嚇破膽!”

  “只是太后的威儀,實在是讓臣等感到畏懼,根本不敢抬頭,與太后對視······”

  明顯有些虛偽的應答,卻是惹得竇太后面上怒色稍一斂,只那昏暗無神的雙眸,在那張仍舊陰沉若水的面龐襯托下,愈發讓人感到心悸······

  “怕的,不該是你們!”

  “——而是那吳王劉濞!!”

  “早在太祖高皇帝之時,吳王劉濞的叛亂,就已經在太祖高皇帝,以及朝中公卿的預料之中了。”

  “只是我實在沒想到:劉濞賊子,居然真的敢舉兵!!”

  又一聲中氣十足的沉呵,惹得殿內朝臣百官再度低下頭去,便見竇太后繃起的臉,已盡是一片清冷。

  “傳朕懿旨!”

  “——昭告天下忠漢之士:有力能舉鼎,以取吳王劉濞首級者!”

  “——賞千金!!”

  “——侯,三千戶!!!”

  毫無征兆的厲喝,惹得殿內眾人紛紛一驚,便是陪坐于竇太后身側的天子啟,面上也頓時帶上了些許遲疑。

  “母后······”

  “吳王劉濞,終究還是劉氏宗親······”

  砰!

  豈料天子啟勸阻之語還沒說出口,殿內便猛地響起一聲巨響!

  待殿內朝臣百官試探著抬起頭,卻見太后竇氏面帶盛怒,單手扶著身前的御案;

  眉宇間,竟是一抹往日,只有天子啟才會展露出的帝王威儀······

  “——縱是有萬般罵名,都由朕一人來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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