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汰。
這兩個字輕描淡寫從她嘴里說出來，似乎絲毫也不覺得會傷害到學生。
她見葉瀾望過來，露出禮貌又得體的微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成績本來就分優劣，接下來我將要帶領A班沖刺這一屆高考全國平均分新高，也不能因為你一個人拖了后腿。這件事情就算你去找校長，我也是不會改變看法的。”
她說得理直氣壯，冠冕堂皇，好似一切都是為了集體，為了榮譽。
然而葉瀾卻連半個眼神都不想分給她。
吃完餐盤里最后一口飯菜，起身就要離開。
“葉瀾。”郝晴不由出聲，皺眉道：“老師跟你說話，你好歹有個回應，這就是你作為學生對老師應有的態度嗎？”
周遭本來就一直探頭探腦在觀察這邊的學生看到這一幕，紛紛好奇伸長了脖子看熱鬧。
葉瀾頓住腳步，端著托盤回頭，眉眼間泛著一絲冷意，“尊師重道固然是基本教養，但作為一個老師以分數區分學生三六九等，區別對待，就是為人師表該有的樣子嗎？你私下來找我，不就是怕校長知道后反對嗎？”
連著兩個反問拋出去，盡管聲音不大，可由于太多人關注著這邊，導致眾人聽得一清二楚，臉上瞬間都露出了不滿與鄙夷。
江景一中除了A班跟F班，其余班級都沒有劃分成績區域。
平時A班的人走路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讓其他學生都很不爽。
郝晴被連懟兩個問題，臉上陣青陣紅，再迎著周遭學生的視線，她也覺得尷尬，趕緊起身，丟下一句，“總之事情我也通知你了，要調到哪個班級都隨便你，下午我給你辦手續。”
說完，腳步匆匆就走了。
這時，看熱鬧的學生反而都圍了過來，紛紛開口表示。
“葉瀾，來我們D班吧，讓平均分見鬼去，說得高考平均分是能刻在祖墳上一樣。”
“對，我也看不慣成天拿成績說事的，你來我們C班，保證沒那么多糟心事。”
“本來你就沒做錯事情，憑什么要你走，下午我們一起去校長那里給你討公道！”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學生多數心思都很單純，也很同情弱者，如今見葉瀾受欺負，都正義感爆棚，恨不得擼袖子幫她。
葉瀾倒沒想過這么多人要為她出頭，心里泛起絲絲暖意，一一點頭道謝后卻拒絕了眾人的好意。
“我本來也不打算在A班了。”
盡管內卷是現代社會的固有模式，也確實能提升高考分數，但她是來養老的，不是來當卷王的。
于她而言，給這具身體混個大學畢業證就足夠了，左右最后她都得回宗族。
食堂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校長耳朵里。
午休還沒結束，他就領著郝晴到了A班。
進門見到葉瀾，他難看的面色和緩下來，迎上前關心道：“你怎么自己回來了，那邊處理得順利嗎？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他說話完全是以平輩的口吻，聽起來有些怪異。
葉瀾卻沒覺得有絲毫不對，淡然搖頭道：“已經解決完了。”
見她這么說了，陳茂元也就放了心，扭頭眉心一擰道：“郝老師，請你就剛剛對葉同學的言語不當道歉，否則我覺得你未必能勝任班主任一責。”
郝晴一怔，眼底閃過一絲震驚與屈辱，也沒料到校長竟然會為了一個學生竟然要辭退她這個特級教師，心中頓時不甘又害怕。
可到底她不能在檔案上留下污點，于是只能低下高貴的頭顱，細聲細氣說了句，“中午是我不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