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周婉芝雙手輕輕擠著陸淵的臉頰，十分擔憂。
陸淵抓著她的雙手低聲道：“我想起李師叔的《蜀道難》。里面講到西蜀可能發生變亂。如今在長寧這種首善之地還發生了這樣的妖亂，我不知道是不是和西蜀有關。我得去問問他。”
“我也和你一起去西蜀。那里我熟。”
“你走了，煉妖宗怎么辦？”陸淵仍表示拒絕。
周婉芝道：“我會安排的。”
“現在還不能答應你。到時候再說。我們先離開這兒。衛兵們馬上就過來了，我不想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果然，遠處傳來一片沉重的馬蹄聲，還有許多士兵的腳步聲。
周婉芝也聽到了這聲音。
兩人不再多說，身形一晃，從斷壁殘垣中消失了。
……
陸淵上次沒有給李青蓮尋蹤玉或者聯絡符，因此一時半會沒找到他。
后來在一個酒肆里尋到了。
三人便一同回了李青蓮府邸。
…………
“大侄子，那么大動靜真都是你們弄的？”李青蓮不敢相信。
陸淵道：“的確是的。毀了不少房子。”
“房子還可以再建。聽說沒有百姓傷亡，妖怪死了不少，這就是好事！只不過，林子他……”
“林子。林畢？林司尉他怎么了？”
“他聽到聲響后第一個帶隊沖到現場，結果還沒進去就受了重傷。”
“啊？！他現在怎么樣？”
李青蓮皺眉道：“還不清楚，我也是剛才知道的消息。”
周婉芝問：“他們有慈師嗎？”
“皇上給他們安排了頂級的常駐慈師，我想問題應該不大。”
陸淵嘆了口氣：“林司尉為國盡職盡責，的確不容易。”
李青蓮道：“是的。他上次還跟我提起了你。說你幫他審訊出了極為重要的消息。”
陸淵淡淡一笑：“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李青蓮又道：“他們編制內的幾個道師，類似讀心的法術都用得不好。有時候讀不出，有時候又過了頭，讓嫌犯精神崩潰成了白癡。所以他在我面前大大地贊揚了你。”
“所以您是在看了靖平司的道師后，才要我找靠譜的道師吧？”
“正是。好在我現在已經入門，閑來無事也修行一下，現在居然變成一階四星了。”
陸淵驚呆了！
師叔這樣天天喝酒，經常出入秦樓楚館的風流才子，隨便一修就到了一階四星？！
這是什么逆天的天賦？
“師叔，您有這么強大的天賦，若是能專一修煉，那修為上漲得會更快。”
李青蓮笑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人生有何樂趣可言？”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是這個意思吧？”
“咦？你小子居然讀過我的《春夜宴從弟》？”
“您的大作我都看過。還有師梅兄的我也看了。”
“好好好！”李青蓮十分高興，“那么你今天來，一定不是為了告訴我這個的吧。”
“小侄今天來就是和您的一首詩有關。”
“什么詩？”
“《蜀道難》。”
陸淵喝了一口茶，將自己的擔憂細細道來。
他的觀點和李青蓮的出奇地一致。
末了，他問道：“您當年為什么覺得西蜀會動亂呢？只是因為那里的地理環境嗎？”
李青蓮看著窗外，思緒拉到很久以前。
他緩緩說道：“當年我還未入道，但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位高人指點，學會了望氣之術。那年我過蜀道，見山谷間赤紅暗黃之氣錯雜相生，便知那里可能有人族叛逆或者妖族兇怪。再加之那里的地形易守難攻，但凡有狼子野心的人去防守，很有可能會讓它成為國家的禍亂之源。”
陸淵和周婉芝恍然大悟。
周婉芝問道：“李師叔，聽說北境的寧福海和石學庵正招兵買馬，似乎有南下之意。不知和蜀地禍端有無聯系？”
李青蓮沉吟了一會，說道：“若蜀地只是人族謀反，那問題不是很大。但若是妖怪為亂，那就比較麻煩了。我聽聞那兩人帳下有許多等階很高的修士，還聽說他們與妖族暗送款曲……”
陸淵眉頭緊鎖：“如果真是那樣，一旦西蜀妖族暴起，并與之里應外合，那整個大虞就完了。現在的皇帝是什么意見？”
李青蓮幾乎每天都會去宮中點卯當差，自然知曉皇帝的看法。
“呵呵，”李青蓮冷笑道，“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時局危如累卵，只有他那個老小子，天天寵幸顏貴妃，幾乎沒有上過早朝。我看這大虞，遲早要完！”
詩人總是一個國家的良心。
他們多情、敏感，甚至有些執拗。
他們想要成為匡扶天下的帝王師。
然縱觀古今，被貶謫的詩人何止千萬。
詩家不幸國家幸！
因此他們才能用如椽巨筆抒寫振聾發聵的詩篇，以期喚醒沉睡的天子和百姓。
但這些東西很快就被歌功頌德的文字所掩蓋，成為束之高閣的一聲嘆息。
歷朝歷代，莫不如是！
陸淵通讀大虞立國至今的詩歌，自然明白李青蓮這聲冷笑之下的熾熱肝腸。
李青蓮又道：“我想過陣子就離開長寧，離開這污穢之地，一心一意修心修道。”
“師叔，您要隱居，豈不是浪費了天大的才華！”
“哈哈！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這里已經沒有我容身之地了。”
陸淵沉默了一會，慢慢說道：“既然師叔心意已決，侄兒也不好再勸。今日來訪，讓我更擔心人、妖合流。侄兒想去西蜀一趟，以探究竟。”
“好小子！西蜀乃是我大虞極西之地。那里的修士大多是四階以上，你一定要當心！”
陸淵笑了笑：“師叔放心，保證有去有回！”
說完他拿出一塊尋蹤玉和幾張聯絡符給李青蓮。
“我回來后，第一時間告訴您。到時候我還要來您這蹭酒喝呢！”
“哈哈哈哈！好！到時候咱們一醉方休！”
三人在李府用了晚餐。從李府出來，已是漫天星斗。
周婉芝拉著陸淵的手悄悄問道：
“弟弟，你真的要去西蜀？”
“嗯。不然呢？”
“我一定要去！”
“姐！你……”
“陸淵，我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就是你的正宮娘娘！今天……今天就讓我任性一次吧！好不好嘛！”
陸淵聽到她講“正宮娘娘”這個詞語時，以為她要說一番大道理。因此他正準備洗耳恭聽并反駁回去。
沒想到說到后面，她又像只大貓一樣粘在他身上撒嬌起來。
其實陸淵也不反感她去，只是——
“你的煉妖宗怎么辦？”
“哎，你搞清楚，什么叫‘你’的煉妖宗。明明是我們倆的好不好？這個我早想好了。我先回去一趟將事務都交給我得力的手下，然后再與你一起去西蜀，怎么樣？”
陸淵想了想，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吧。不過我到時候還會帶一個人來。先講好，我們要團結，不準內訌，否則你就別去了。知道嗎？”
雖然年紀比周婉芝小，但他說話的語氣已經帶有男子漢的威嚴。
哇！愛死這樣的孩子了！周婉芝在心里甜蜜地吼叫。
“嗯嗯。我一定聽弟弟的！”
然后她的桃花媚眼古靈精怪地一轉：
“是個女人吧？”
陸淵輕輕嘆了口氣，苦笑道：“我的好姐姐，她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是鬼啊？你認識了鬼師？！”
“沒有，她是妖啦！女妖。行了吧？”
“女妖？！”周婉芝差點驚呆了，“你是要帶你之前說的瑰離？”
“嗯。”
“哇！太好了！我一定要看看讓我弟弟神魂顛倒的女人是什么樣子的！我哪里比她好，我哪里比不過她，我對自己的大長腿還是挺有自信的，但是那個……”
她一邊興奮地看著陸淵，一邊高興地說道。
“婉芝！你別這么犯傻行不行啊。還沒見面，你就和她比上了。”
周婉芝俏臉一紅，嬌媚地道：“姐姐錯啦。一定不會這樣啦。你知道我在乎你嘛，所以我吃一點點醋也可以理解對不對？”
“哼。壞姐姐。就是你把我帶壞的！”講到這里，陸淵又想起雙修的往事，臉上不禁泛出一片紅暈。
周婉芝第一次將陸淵由男孩變成男人，心中充滿了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如今看到眼前如此強大的男人，她心都要融化了。
她拿出尋蹤玉給陸淵：“弟弟，我先回去了。處理完事務后我就聯系你。”
陸淵接過玉石，拉著她的手道：“呃……我剛才想了一下，你御劍速度沒有我快，干脆我送你回去吧。”
“哇！太好了！”周婉芝跳了起來，“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姐姐對不對？我也舍不得你！”
她一邊說一邊又跳到陸淵身上。
修長雪白的雙腿如兩條玉蛇一般緊緊纏在陸淵腰上。
“你下來，等下讓師叔看到多不好！咱們要出發了！”
周婉芝聽話地跳了下來。
陸淵抽出身后的寂滅妖劍，讓它懸浮在空中。然后拉著周婉芝輕輕一跳，兩人便穩穩地站在劍刃上。
“寂滅，你不是想試試五行玄牝珠的威力嗎？現在就讓你試試看。用最快的速度前往煉妖宗！”
“好！主人，周仙師，您二位站穩啰！”
話音剛落，寂滅狂嘯一聲，瞬間化為天邊的一道星光，往煉妖宗疾速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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