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昭華猜得差不離。
但她仍然很詫異。
金彥云竟真的是西祁皇子。
同時，她還很驚訝，清山居士怎么如此確定。
緊接著，清山居士娓娓道來。
“當年西祁政變，齊王造反逼宮，皇上為保住自己的嫡系血脈，讓親信將已經身懷六甲的皇后娘娘送出宮，一路東逃。
“齊王登基后，將皇上囚禁。
“我看淡一切，決定隱世，不再踏足官場。
“但，就在十幾年前，娘娘的貼身婢女找到我，我這才得知娘娘當年難產而亡，但她誕下的皇子卻不翼而飛。
“西祁皇上對我有恩，這幾年，我借著周游列國，幫忙尋找皇子，只盼著他能夠安然度過余生。
“因為事發在天啟，我便秘密留在此地，想試著找到那位皇子。”
說著，他看向魏玠，一切盡在不言中。
無巧不成書，亦或者說，一切都有定時，沒到時候，踏破鐵鞋都找不到，反之，老天自會將線索送到你面前。
前些日子，魏玠找到他，問起西祁的事，還說起之前抓到的——疑似細作的老橋。
他這才認出，那化名老橋的人，就是當年西祁皇上的親信侍衛。
原來，老橋早就找到了二皇子。
昭華聽到整個經過后，仍然有疑惑。
“如果說，金彥云是西祁皇子，那么他此番回到西祁的目的是什么？爭奪皇位嗎？”
清山居士搖頭否定。
“并非如此。
“齊王篡位后，朝政腐敗，官員們巧立名目，苛捐雜稅，民不聊生。
“邊關將士更是得不到應有的糧餉，叫苦不迭。
“我早已預測，今年年關，是西祁的生死大關。
“阿敕勒部、大漠、北涼……它們早已暗中來往，想趁著西祁內憂之際，攻伐瓜分。
“二皇子這次匆匆回西祁，應該是為了御敵。
“至于爭權奪位，路漫漫，并非一夕之間能成的。”
昭華立馬想到此次三國會盟。
她恍然大悟。
“兩國來使，是為了挑唆天啟一起攻打西祁，正好與金彥云對上了。”
隨即，清山居士手一拂，桌上突然浮現一張輿圖。
他指著上面幾塊缺口，憂心忡忡地說道。
“此乃西祁與天啟的交界，一旦天啟加入此戰，盟軍必然要借道天啟的西境。”
這一點不難理解。
大漠和北涼要攻打西祁，戰線會拉得很長。
若是天啟不合作，就會成為它們大軍南下的阻礙。
到時候，他們還要分散精力對戰天啟。
是以，最好的途徑便是，拉攏天啟，讓天啟為他們打開南下的大門。
否則，僅僅以西祁北面阿敕勒部打開的缺口，無法在短時間內取得決戰的先機。
昭華仔細瞧著那輿圖，眉頭深鎖起來。
“不可行。若天啟大開國門，給盟軍讓道，那么不論戰局如何，對我們都有很大的隱患。
“如果西祁戰勝，西祁大軍必將乘勝追擊，屆時天啟首當其沖，西境幾座城就會成為屠戮場。對于百姓來說，是浩劫。更甚者，西祁還能趁勢奪取我國城池。
“如果西祁戰敗，盟軍勝，那么，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反攻我天啟。
“我們已經大開門戶，相當于早已引狼入室，再想將他們趕出去，難于登天。
“只要他們任何一國倒戈，我們就失了防守的戰機。即便他們遵守盟約，可大軍過境，多少會對當地百姓造成威脅。
“趁機滋事，安插細作、破壞莊稼，以借道之名，行搶掠之事，這些都有可能……”
清山居士原本對她的印象平平，只知道她是魏玠帶來的姑娘。
見她如此迅速地分析出將來的戰局，他才對她投去欣賞的目光。
“姑娘，你說的不錯。
“這幾日，我與魏相就是在商議此事。
“所謂的三國會盟，實則是誘天啟滅西祁，再滅天啟。
“所以，天啟絕不能答應。”
魏玠下巴微壓，“正是此意。”
他帶昭華來，其實只是想讓她知道金彥云的底細，讓她有所防范。
沒想到清山居士會說這么多。
再談下去，只怕時辰要晚了。
他正想結束這話題，昭華卻在興頭上。
她對著清山居士行了一禮。
“請先生賜教。眼下天啟該如何脫困？若不答應會盟，只怕他們會先攻天啟，屆時故技重施，聯合西祁滅天啟，我們更是招架不住。”
清山居士越發贊許地打量著她。
“姑娘，難得你這般憂國憂民。但國與國之間的事，并非三言兩語能說清的。我與魏相商議多日，都還未有結論。”
昭華眼中的光頓時熄滅了。
魏玠下意識握住她的手，安撫著她。
他一時忘了還有外人在。
再一抬眼，就看到清山居士無比詫異地瞧著他們的手。
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禮崩樂壞”的大事。